“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我是忙着搬砖,懒得谈恋爱,女朋友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懂?”
她也跟着笑,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一路上聊东扯西,只是他们都刻意回避掉一个人的名字。
一如五年间每次聊天一样。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指定停车场,入目的会所造型独特,像是上世纪的大型古堡,哥特式建筑,门口的接待见到他们赶忙小跑过来寒暄道:“给南哥请安,您大驾光临,小店儿蓬荜生辉啊。”
赵平南轻嗤一声笑骂:“得了,客气话给我省掉,白天工作免不了打官腔,我这下班带自家妹子吃饭你还不消停,你丫的累不累?”
那人点头称是,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安静等待的年轻女孩身上,掐腰的黑色风衣,及腰长发散在后背,五官精致的让阅美无数的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形容词来形容,眼眸清澈,整个人干净的像是不染半点烟火。
说惊艳?太过单薄。
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赵平南视线扫过对面目瞪口呆的人,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意图打醒他:“看什么呢你,给老子醒过来。”
王东一下子回过神来,笑呵呵地看着徐好,话却是对赵平南说的:“南哥,你哪认的这么好看的妹妹啊?仙女下凡吧这是!”
赵平南无视他的话,眼神示意徐好先进去,他落下几步微俯下身趴在那人耳朵撂下一句:“管好你的眼珠子,别他妈乱看,那可是你白老板的初恋白月光,要是被他知道你敢觊觎自家老板娘……”
他没再往下说,杀伤力已经足够大,王东的内心世界遭遇一场泥石流坍塌:老板娘,老板他喜欢的是女的?
一楼二楼是酒吧,他带着她轻车熟路地上三楼,拐进最里边的包厢。
进去一看,得,他们算是晚到,希西和陈路杭靠在一起腻歪,岑今山,朱晓良,还有另外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生。
赵平南给她一一介绍,准新娘朱梦娜笑着和她打招呼“我今天可是见到大名鼎鼎的真人了,真是名不虚传啊,你真的好漂亮哦。”
她礼貌地笑笑:“你也是,还有,恭喜你们。”
朱梦娜拉着她入座,赵平南得闲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旁边的人:“人呢?别是临阵退缩了吧?”
朱晓良瞥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女孩,压低声音还欲盖弥彰地用手捂着嘴:“他怎么可能不来!老早就来了坐那跟个望妻石一样,一晚上手腕抬了一万遍在那自个看时间,谁也不搭理,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最后十分钟坐不住出去了,欸,近乡情怯,可以理解,放心,一会儿准进来。”
“我看的都不忍心,说要给你打电话催催你们到哪了,他不让打,怕你开车接电话不安全,”朱晓良绘声绘色地描述,末了还不忘补刀:“南哥,你说大佬真是关心你死活么?”
赵平南笑骂了句滚,推门出去。
另一边的徐好也没强多少,如坐针毡,压不住的焦虑又翻涌上来,伸手翻包才发现忘了带药,药被她放在行李箱夹层里忘了取出来,指甲深陷在手心里,刺痛后得到丁点儿改善,她端起桌上的酒杯灌下几口。
那个人是跟着赵平南一起进来的,岑今山看着人到齐,招呼着他们去另一头的圆形红木桌上吃饭,她挨着希西坐下,她左边的位置被众人心照不宣地空下,白子钰看了她一会儿,犹豫几秒,拍一下赵平南的手臂示意他坐过去。
赵平南坐下后徐好微松口气,隔着一个人还好受一点,挨着他坐,她怕自己会失态。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蟹黄酥上桌的时候她眼睛一亮,好久没吃过,几次卯着劲儿想夹的时候桌面总会被其他人转动,她轻放下筷子,安静的泯着茶水。
蟹黄酥又一次转到她面前的时候,视线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轻压在台沿上,阻止它的转动,冷白色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不再是少年时黑色运动腕表,取而代之的是更合他身份地位的商务款机械表,她认出是某个品牌的限量款,八位数人民币。
那人见她迟迟不动筷,终是没忍住偏头看过来,她化的淡妆,一如当年的漂亮,那份漂亮里掺杂少女蜕变成大人的样子,青涩稚嫩又明媚耀人,黑色针织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段,白玉一样的颈子上坠一条项链,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闪着细碎的光,被水滋润过的红唇上泛着淡淡的亮泽,他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一下。
把蟹黄酥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再坐回去,众人一脸震惊八卦想起哄,看到对面一张扑克冷脸后,又压下心里的想法,还是命要紧。
赵希西和陈路杭默契十足地交换一个眼神:你看,这就崩不住了吧。
白子钰暗恼自己的不争气,人家从进门到现在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他还一个劲儿地暗中观察,不就是想吃蟹黄酥,自己又夹不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该冷眼看着。
余光瞥见她夹起蟹黄酥咬了一口,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饭后,有人窜动着搓一把麻将,几个人一拍即合上了战场,徐好没心思玩牌,只安静地坐在旁边观战,白子钰和赵平南他们聚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吞云吐雾。
徐好跟希西交待一声,自己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暗自神伤,长叹口气,洗完手,不打算回去,准备去楼下透透气。
走廊里灯光昏暗不明,是刻意为之的那种氛围感,幽深静谧暧昧,整个楼层空旷,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人,和楼下的人声嘈杂形成鲜明对比,这儿俨然是一个避世的乌托邦。
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最近的一间包厢里,门自动闭合。
包厢里的主灯没开,只零星开了几台氛围射灯,昏黄幽暗的灯光助长滋生着暧昧,她的手腕还被他牢牢握在手里,他的体温很高,手上传来的触感灼烫着她的心。
天知道白子钰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多年的思念委屈倾刻间化成炽热的火焰燃烧着他,他又往前挪了几步,距离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揽进怀里,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白子钰带着老婆来陪大家过春天啦!
第2章 再见如隔世
久违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在四周,她动弹不得,始作俑者步步紧逼把她抵在墙壁上,往日里那双冷清的点漆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星半点的细节。
她整张小脸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心脏抽丝剥茧般的疼痛在提醒着他,她终于回来了,回到这个他死守瞎等的地方。
她缓缓抬起眼睫看向总会强势无征兆出现在梦境中的脸,眉骨变得更加硬朗,五官愈发立挺,低垂一双比火还炙热的黑眸,骇人温度灼烧着她,没由来一阵心慌。
少年经历五年多的时光洗涤,蜕变成如今这般更让人望尘莫及的模样。
曾是她让惊鸿一眼便认定的人间第一流。
眼下他们之间,只剩下,云泥之别。
没必要再纠缠不清,就这样吧。
她的睫毛颤动,瞳孔失去焦距,整个人被那抹目光攫住,无声僵持着,良久之后,她那双满是呆滞地眼睛恢复清明,调节呼吸后,深吸一口气,对上他复杂炙热
的眼神,巧笑嫣然道:“白子钰,好久不见。”
他心脏募地一疼,酸涩难掩。
他说:“不久,不过是五年零三个月十一天而已。”
她知道他这是在怪她,怪她的自以为是,临阵逃脱,心里一窒,倏地想起他以前送她的那本,他用瘦金体抄默的手抄诗集上的一段话: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唯一的玫瑰,当我带着一颗炽热的心靠近你,请不要选择逃亡主义。
她还是逃了,逃到跟他远隔万里的苏黎世。
分开的那年她只有十八岁,现在的她二十四岁。
少年已长成,再见如隔世。
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有细碎的光,耀眼夺目又蓄满支离破碎,轻攥了一下握在手中的细白手腕,到底是没舍得多用一点儿力,低头妥协喃呢道:“徐青橙,这些年来有想过回头看我一眼么?”
她忍了一晚上的眼泪一下子决堤,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建立的城墙,随着他的一句话,溃不成军,顷刻间烟消云散化为灰烬。
他伸手轻轻揩去她的眼泪,语气无奈中透着较劲的不满:“宝贝,丢下我的人是你,你哭什么呢?”
——
时间拨回到2015年,南杭市。
八月的尾巴,晴空万里,烈阳高悬,梧桐树枝繁叶茂,蝉鸣声一如既往地聒噪。
赵同舒夫妇算是黎繁为数不多的挚交密友,当年的一场家族丑闻,黎繁力排众议脱离家族,只带走一个爹不管妈不要的徐好。
一晃眼十七年过去,冲散多少骨肉亲情,爱恨纠葛。
跟着赵同舒离开棠山镇转来南杭,徐好反应平淡,听之认之,乖巧配合。
赵家有对龙凤胎年纪和她一般大,哥哥赵平南,妹妹赵希西。
赵同舒说会把她转到市一中的高三七班和赵希西同班,一中高三按成绩划分为十二个班,赵平南在一班,学校里冲清北的预备役。
徐好在棠山镇成绩年排前十,转到卧虎藏龙的卷王学校,成败尚未可知。
赵平南说开学期中测后会有年级性的最后一次调班。赵同舒在杭大任教,风趣和善,特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闻言笑说,她定能成为内卷王地界上的一匹黑马。
下午三点钟,赵同舒夫妻俩出去串门,徐好和希西窝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一人一个勺分享半个西瓜。
赵平南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换好拖鞋走过来,接过希西递过来的没有瓜心的西瓜,习以为常的解决剩余。
赵平南看着面前的俩姑娘,一个盘着腿懒散歪着,表演葛优瘫,毫无形象可言。
一个安静乖坐,像是天上寒月,及腰乌发,山眉秀眼,额前碎发分散,眉心间有一颗红色小痣。
最普通的白色棉麻长裙全靠她一身好肌骨撑着,漂亮的让人看过一眼不能再忘。
赵希西咦了一声:“好几天没见白子钰,这厮忙什么呢?”
赵平南:“上午在篮球馆打球来着,刚散。”
“哦。”赵希西抠着指甲:“青橙来以后没见他,我想着介绍他们认识一下,很快就是同学,多个人罩着我宝贝,我放心。”
人家满打满算才过来六天,你宝贝的含金量不高啊,小赵。
“行,我问问,这个点儿他应该在家。”赵平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按,退出,锁屏。
赵希西转过身看着她的“小宝贝”,越看越喜欢,这皮肤吃什么长得,跟白豆腐似的,五官也是大女主脸,睫毛精,小红痣可爱死咯。
她一个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惊的徐好一激灵。
“哈哈哈,宝贝你太美了,我敢保证,一中的校花很快就要易主了!”
赵平南翻了个白眼,一盆冷水浇下来:“看你这小人得志样,我还以为换你了呐。”
赵希西宰相肚里能撑船,沉浸在自己宝贝的美颜暴击中,思毫不计较个人的得失:“那可不,青橙可是从咱家走出去的。”
话题的中心人物终于找到频道开始参与话题,反应也是慢不止半拍顺着记忆里的话问:“白子钰是谁?女生吗?”
赵希西打断想开口解释的赵平南:“他呀,渣男妖孽脸,社会哥老白。”
徐好:“……”
就觉得,也没有,那么,想要认识,了。
“别听她胡说,老白人挺好,不熟的人不了解他,很多学校里的传言都不可信。处一处你就知道了,人真不坏。”
徐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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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回信,赵平南带着徐好、赵希西出门,其实赵希西是怕徐好刚来这,整天呆在房子里太闷,找个由头带她出来放放风。
目的地在同一小区,绛红色的小洋房鳞次栉比,外观基本一致,区别在于院内的摆设。
他们来到的这栋,铁栏门虚扣着,赵平南径直推开门,侧身虚靠让她们先走。
院子里本来的花田地杂草丛生,空旷寂寥,显示着主人的不作为,荫凉地停着一辆山地车和一台机车,显然是被主人特殊优待的。
她形容不上来眼前的视觉效果带来的直观感受,明明是盛夏末,她只觉得通体孤寂、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