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似乎就恨上了我,一直针对我,”杨劲一项项列举邵承的恶.行,“我毕业之后没有一家公司肯收我,好不容易投中了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也被上司各种羞辱,后来发现那是邵承故意安排的,不出半年他又把我开除了。”
说到这里,杨劲愤怒地握紧了双拳,盯着尹佳音吼道:“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干的那些事!邵承就是这么自私,他心里只有自己,也许根本就不在意你。我看那些记者说,你一走邵承就把尹家的财产给吞了吧?”
尹佳音有点被杨劲的反应吓到了,急忙道:“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杨劲似乎有些失控,不停地追问尹佳音。
尹佳音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很想替邵承解释,又实在不能说出真相,只能尴尬地陪杨劲站着。不多久,她听见了汽车鸣笛声。
一辆深黑色的轿车在门口停下,邵承提着公文包下车,站在车前朝他们望过来。
他很高,眉目英俊,看起来还只有二十几岁,气质优雅,斯文有礼,不像杨劲所说的那样阴险凶狠。
从以前到现在,邵承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因为尹佳音的离开、她的牺牲而安然无恙,有被尹佳音好好地保护,还是那个完美的邵承。
邵承神情平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随后换了一只手提公文包。
他的声音很低,用尹佳音怀念的语气叫了尹佳音现在的名字。但已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了,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替代品。
“徐凡,”邵承镇定地说,“过来。”
第32章
徐凡站在杨劲身边,似乎犹豫了,并没有马上过来。
邵承垂下眼睛,仍旧保持耐心,看到底是需要等徐凡三分钟还是三小时。
没到三分钟,徐凡就走过来,有些惶恐地说道:“邵承总。”
邵承还有话要跟杨劲说,就让徐凡先进去。
徐凡这时候倒听话了,乖乖走进屋内,不像上午不报备一声就跟杨劲跑到外面。邵承得查看监控摄像头才看清她和谁在一起。
脚步声逐渐远离后,邵承才重新抬眼,听见杨劲问:“你还不走?”
“这里是我家,”邵承告诉他,“你带走我女朋友已经扰民了。”
“女朋友?”杨劲似乎感到可笑,面露嘲讽道,“得了吧,你对徐凡哪里有什么真感情?只是当个替身。”
他又说:“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爱玩这一套?表面上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实际上踩着女人上位,当年尹佳音真是瞎了眼了。”
邵承并没有生气,但对于杨劲,他觉得也没什么服软的必要,扫了他一眼,轻声道:“她看上我,总比看上你好。”
杨劲果然被激怒了,作势要扑过来打架。但邵承已过了冲动的年纪,做事喜欢采取省时省力的方式,便让值班的几个保镖控制住了杨劲,把他按在地上。
“滚。”邵承冷冷地对他说,并吩咐保镖,把杨劲赶出去。杨劲骂骂咧咧地走了。
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邵承这才走进屋子,发现徐凡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像在等待接受审问。
“坐那里干什么?”邵承看了她一眼,讽刺道,“出去约会肯定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吧。”
徐凡脸色发白,站起来走到邵承身边。邵承本以为她会开口求他,或者再说些哗众取宠的话,徐凡却只是请求给她换一个房间住。
“为什么?”邵承低下头来,看着她问。
“屋子里的东西太贵重了,”徐凡说,“我怕弄丢。”
“不行,”邵承没有同意,“那间就是给你的。”
徐凡表现得有点害怕,当邵承是债主似的避之不及,甚至看起来有些期待地问他:“那我现在回房间了,不用做别的了对吗?”
“你想做什么?”邵承看她一眼。徐凡登时不敢说话了。
当晚,邵承工作到晚上九点,突然想起近期好像有一场球赛,便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比赛日期就在明天,于是给周思源发邮件,让他把明晚的日程都空出来。
第二天早上下楼时,徐凡还没起床。邵承临走前让管家留好她的早餐,并点了几道中午的菜。
周思源跟车来接他,邵承上车后跟他确认了一遍今天的行程。
“本来晚上要去黄老那边吃饭的,”周思源说,“我跟他说您临时有事不能过去,但下午的董事会可不能缺席。”
董事会每月一次,邵氏其他高层都会到场,这是邵承要求的。近年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总疑心家族内部有人搞鬼。很多人都怕他,但也有不听服从的。邵承不喜欢公司事务脱离掌控,正想找个机会清洗一番。
上午到公司办公了一会儿,邵承就近去公司楼下的西餐厅吃饭,之后重新上楼,卡着点走进会议室。
会议不过是几位股东坐在一起听周思源作报告。他们倒也没有对报告内容提出异议,只是在会议结束前对邵承的生活问题评头论足了一番。邵风量——邵承的一个远方亲戚,在公司实际控制着一些股份,批评邵承花销无度,不懂得节约,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把家产败光。
邵承平静地看着邵风量,虽觉得他敢于说真话很有勇气,但又觉得他过于天真了。
因为邵承有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全存银行也浪费。
邵风量见他没放在心上,涨红了脸:“邵承总,你听我一句,威尔拍卖场还是少去,我弟弟这几年瞒着我去那里败光了不少钱。”
“个人爱好而已,”邵承喝了口茶,随口道,“不能连我买东西的兴趣都被你们随意扼杀吧。”
大概是在五年前,邵承经邵白介绍知道了威尔拍卖场,之后大概每隔半年会去一次,拍走一些东西,大多是一些古董名画,偶尔也买买稀奇的宝石。他也收购了好几家珠宝公司,烙上邵氏集团的印章,每周都会有顶级的珠宝设计师来他的办公室,送上限量版新品。
他的挥霍无度甚至还上过新闻头条,记者们估算他的身价,拟订浮夸的标题,揣测豪门的生活,有时也惹人厌烦。
不过邵承已养成习惯,也觉得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只是不能被外人知。
开完董事会已经到了傍晚,邵承干脆回办公室吃周思源订的简餐。这时管家正好打电话过来汇报情况。
“徐小姐今天一天都在家呢,”管家说,“午饭我做好也给她吃了。”
“她挑食吗?”邵承突然问。今早出门前他特意让管家中午做菜多放点番茄,因为尹佳音以前最讨厌吃番茄了。
“不挑,”管家说,“把番茄烩牛肉拌着饭全吃完了。”
邵承说好,挂了电话,发现已经将近七点,便赶紧让周思源备车。
回到家宅,邵承先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打开电视实况转播频道。球赛还没开始。
主持人正在介绍双方队员的履历,邵承把电视声音调大了,用摆放在床头的座机给二楼右侧倒数第二个房间打了个电话。
铃声没响多久就通了,听筒里传来徐凡小心翼翼的声音。
“喂?”徐凡问,“请问您找哪位?”
“看球赛吗?”邵承淡淡道,“看的话就来我房间。”
“两个人看吗?”徐凡的声音听上去忐忑不安,担心邵承会对她做什么似的,停顿片刻,又问,“哪场球赛啊?”
邵承说了对战的球队名。
“那好吧,”徐凡笑道,“这场我一直期待来着。”
看球自然要喝酒的。徐凡进来时邵承已经坐在吧台旁开了一瓶啤酒,徐凡却好像很吃惊,瞪着他手里的啤酒瓶问:“邵承总……也喜欢喝酒啊?”
“不算,”邵承想了想,“我酒量不好,不常喝。”
“哦。”徐凡点点头,似乎放心了一些。
球赛开始了,邵承没管徐凡,拿着玻璃杯和啤酒瓶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
没几分钟就进了一个球,透过电视也能听到球场周围的观众席上掀起一股音浪。徐凡也掩饰不住好奇过来了,径自坐在沙发旁稍远一点的位置。
比赛结束后,邵承有些喝醉了,仍旧没理徐凡,站起来到外面开阔的阳台看了一会儿夜景。
他难得没有工作,虚度了一整晚,却并未觉得浪费光阴。
外人对他的评价或多或少有迹可循。他定期逛拍卖场,看都不看价格买那些名画,收购珠宝公司,将家宅打造成一座藏满宝石的金屋,是奢靡、是贪婪、是有野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邵承其实并不对他买下的东西感兴趣。
尹佳音不在,邵承对她喜爱的诸多活动都抱持着想体验一番的心态。他买画买宝石,因为尹佳音喜欢,晚上不工作守在电视机前等球赛直播,因为尹佳音喜欢,独自驱车去户外拍摄流星雨、为新的一年倒数计时、在天气晴朗的日子参加朋友婚礼,如此种种,全都是因为尹佳音喜欢。
晚上风大,邵承并不觉得冷,又站了一会儿,他听见徐凡叫他,便随意地转回头。
徐凡站在连接卧室和阳台的玻璃门前,手扶着门框,微微靠着。
她这几天都没有化妆,更像当年的尹佳音。但她毕竟不是少女,算年纪也快三十了,表面看起来再年轻,眼神也失去了活力。
“邵承总,”徐凡仍旧用这个毕恭毕敬的称呼,“小心着凉。”
“没关系。”邵承跟她说,随后转身用手机拍了一张星空照片。
阳台也是个很好的观景台,有时夜里睡不着,邵承也会来这里吹风。
但徐凡显然不了解,跟了过来,擅自伸出手,有些坏规矩地抓住了邵承的衣袖。
邵承垂眼看了看,没有让她松手。
邵承记得以前尹佳音也喜欢这么抓着他。尹佳音很爱发呆,情绪都暴露在脸上,紧张时会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很幼稚也很生动。
第二次接吻时,邵承没控制住自己,抱着她吻了很久,似乎有点把尹佳音吓到了。她整张脸都是红的,眼里含着湿漉漉的水光,非常紧张地捏着他的衣袖。
只能说邵承从和尹佳音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中学到了很多。
尹佳音真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给他爱情,又轻易拿走。她没有分寸,不守规矩,伤害了邵承,让他痛苦这么久也毫不心软。
如果重来一次,邵承不会让她走,会把她关起来,不放开。
也许他们会结婚,即便这会让尹佳音不幸福,邵承也要把尹佳音绑在身边,因为他毕竟自私。
“邵承总,”徐凡用听起来和尹佳音很像的声音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邵承未经考虑,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第33章
突然被邵承吻住,尹佳音心跳加快,浑身僵硬,魂不附体。
虽然会很高兴,但她克制不住产生自我怀疑——邵承吻她,到底是想她,还是可以吻长相相似的任何一个。邵承还爱不爱她。
邵承离开了一点,低声道:“怎么了?”
“你怕什么,”他问,“怕我吗?”
尹佳音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往后缩,轻声说:“有一点。”
期限一个月,邵承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她早该做好心理准备,事到如今才发现其实并没有。
邵承的目光冷了些,抬手摸了摸尹佳音的脸,嘲讽道:“装得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随后他就松开了尹佳音,兀自走进卧室。
尹佳音跟着走回去,邵承已经在收拾地上的酒杯,看她一眼,让她回房睡觉。
见尹佳音还有些愣神,邵承没什么情绪地又说:“没必要在这里过夜吧。”
“没必要没必要,”尹佳音赶忙回答,“邵承总,晚安。”
邵承点了点头,没多说些什么。尹佳音松了口气,回房间了。
尹佳音坐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间,安静地看这间客房。装修是轻奢风格,像酒店的豪华版标间,浴室比她租的一整个单间还大。还有那一柜子珍贵的宝石,尹佳音光是想到就坐立难安,夜不能寐。
她干脆关掉床头灯,躺了下来,不再去看。
可能是住在邵承家里,到底还是忐忑,尹佳音感觉没睡多久又醒了,发现自己仍处在没有轮廓的黑暗中,确认现在应该天还没亮。
她伸出双手往两旁摸,摸到了毛毯,感到安心了些,又尝试探身,有些艰难地摁亮了床头灯。
一点昏黄的光源照亮了四周,尹佳音这才看清床边站着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厉声问:“谁?”
“我。”邵承的声音传出来,有一点哑,带着困倦。也不知他在这里到底站了多久。
“……邵承总,”尹佳音有点惊慌,怕他发现自己的夜盲症,强作镇定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不能过来吗。”邵承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尹佳音干脆打开床边所有的灯,看清了邵承的面容。他还穿着昨晚那件深黑色的睡袍,很高大,影子能把尹佳音一整个笼住,头发微乱,似乎也是刚睡醒。
“你过来我这里,”尹佳音干笑一声,“是睡不着吗。”
“不可以吗,”邵承有些冷地问。他突然伸出手,力度不重地扣住尹佳音的下巴,仿佛在提醒,“我答应撤回诉讼,可不是让你在这免费住一个月的。”
尹佳音愣了愣,意识到邵承想干什么。
邵承三十二岁,住这么豪华的房子,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隔壁空置的几个客房,以前应该也是住过人的。邵承最讲求效率,应该也会对她的百般推拒失去耐心。
尹佳音不想要所做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但要她现在和邵承做,她觉得可能会迷失自己。
她咬了咬牙,刚想伸出手去碰邵承,邵承却后退了一步,说“算了”。
“你看起来还没想好,”邵承说,“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尹佳音想开口解释,邵承却已经转身走出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