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木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才看向女警,期待地问:“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视频,聊天记录,转账记录,都在这里。我们已经整理成册了,你带回去给受害者的家属看一看吧。虽然受害者已经死了,但是我们公检法机关不会放过任何一名犯罪者。”女警严肃地做出保证。
文佳木眼眶一红,差点掉泪。她连忙站起来,深深鞠躬:“谢谢你们,我代替叶繁谢谢你们。”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
“如果上法庭的话,钱心蕊会被判几年?”文佳木又问。
“数罪并罚的话至少五年起步吧。”
文佳木抹掉眼泪,再次道谢。五年,听上去似乎不少了,可是叶繁连命都没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如果自己回来的时间能再早一点……
文佳木摸了摸手腕上的琉璃珠,没有再想下去。母亲赠予她的,已经是如此宝贵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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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叶先生依然在持续不断地打电话,心情复杂的文佳木都没有接,只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马上回来。在电话里,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讲述这种事。
刷开房门之前,她看了看手里厚厚一沓罪证,心情越发踌躇。她不知道叶先生能不能接受这一切。
然而推开房门之后,她的脑子却陷入了空白。
房里没开一盏灯,只有窗外的霓虹射入的晦暗光彩照亮了一个很小的角落。叶先生就坐在这个角落里,一只手捧着一个还在拨号的手机,另一只手夹着一支已点燃的,正发出一抹微红光晕的香烟。
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像粘稠的液体灌入口鼻。这么高的浓度,可以想见是多少支香烟前仆后继所造成的。
叶先生坐在漆黑的,浓稠的烟雾里,垂眸看着手机,而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机屏幕上显现的“文佳木”三字。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临近十一点,他盼望的人晚归了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恐慌,期待,绝望,这三种极端的情绪交替着侵袭他的心。电话被拒接的时候,那久违的,仿佛活着没有一点意义的压抑感和空洞感,又一次引发了他的病症。
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种痊愈只发生于文佳木陪伴在身边的时候。这个人一旦离开,叶淮琰就会破碎。
文佳木咳嗽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打开了电灯。
听见女孩的咳嗽声,叶淮琰也急急忙忙杵灭了手里的烟蒂。
“你回来了。”他嗓音沙哑地说道。
其实他更想问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后悔带上我这个累赘?你是不是总有一天会离开?
每一个问题都会更为剧烈地绞痛他的心,让他彷徨无依,让他迷茫无助。可是他不敢表现出这种彷徨和无助,因为他不想让文佳木觉得自己是一个太过脆弱的人。
“你饿不饿?我给你点一份外卖。”叶淮琰温柔地询问着。
他藏起了所有的焦虑不安和脆弱敏感,用心照顾着自己的女孩。点一份外卖,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如果双腿没有残疾,他更想走出去,穿越整座城市,把她喜欢的东西都买回来。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自己没有半点知觉的腿,心里漫上难言的痛楚和苦涩。
文佳木摇摇头,“我不饿。”
手机还在震动,是叶先生打来的电话。之前拒接了那么多次是因为她在和警察谈话,谈完之后心情复杂,需要沉淀一下。
现在,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虽然叶先生已经在面前了,她还是接起了这个电话,既是对话筒说,也是当面对叶先生说:“我回来了。”
叶淮琰空洞的,抑郁的,焦躁不安的,绝望恐惧的心,都因为这个当面接听的电话而安宁了。
他垂眸看着手机,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小小的一声“我回来了”,缀满苦涩的眼眸,不知不觉溢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为什么文佳木总是可以在他最为痛苦,甚至是差一点坠入深渊的时候,适时地出现,并给出她笨拙却又可爱的抚慰?
破碎的叶淮琰好像又变得完整了,于是他叹息了一声,满足地说道:“回来了就好。”
文佳木的表情却渐渐变得严肃,走到他对面坐下,给出一沓资料,“我和沈小姐去钱心蕊的美容院做美容。敷上面膜之后,沈小姐的脸肿了,她很生气,觉得是钱心蕊给她用了三无产品,就打了举报电话。执法部门来检查的时候发现钱心蕊在卖违禁药品,就把她抓去警察局了,我们是受害者,也跟去做口供。警察查了钱心蕊的手机,发现了这个。你看一看吧,看完之后我们再来商量发起诉讼的事。”
听完文佳木的解释,叶淮琰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脸,反而忽略了那沓资料。
“我没事,我皮糙肉厚不过敏。”文佳木连忙捧着脸蛋,凑近了给他看。
叶淮琰低声笑了,然后才开始翻看资料。
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难以言喻的痛苦神色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翻涌。
“所以,这才是叶繁总是自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