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章牧之顿了下,看向周奚,在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定论——
这期项目绝对有问题,否则KR不会半途放弃。
当然,可能有人觉得,会不会是KR后来发现判断失误,这位副部长根本起不到作用?章牧之和周奚的答案都是绝不可能,首先以KR的人脉资源,押错注可能性极小;其次就算押错注,这种势利眼的做法既得罪人又倒口碑,不可能这么干。
能让他们放弃,肯定是别有原因。
虽然这个项目鸿升志在必得,但章牧之决定谨慎一些,“晚点我再查查这里面的门道。”
周奚点头,突然问,“你觉得昨晚宁延同于瑞丰会面是做什么?”
“总不会是单纯叙师生情。”章牧之淡淡一笑。
多年的行研经验练就了章牧之善于看到冰山之下的本领。
在A大任教的于瑞丰突然来了青州,同一时间社保的顾部长也在,两人还凑巧前后脚到金融中心,都是乘坐青州的公务车;而另一方面,季郁彤既不是宁延的私人助理,又不是同门,却和他一起接待恩师于瑞丰,而她还曾主导示好关键人物……
当然,还有一个看似无关,却最重要的信息——半个月前,GWY办公会议通过了《划转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的有关议案》,首轮试点就放在青州,顾部长这次来就是参加推进会。
为什么要用国有资本充实社保金?充实!这里释放的信号才是今晚一系列巧合的根源。
“看来社保金多元运营正式提上日程了。宁延专程等在青州见于老,应该就是想拿到第一手消息。”章牧之对着周奚叹了口气,“可惜,我套了黄秘书口风,他不知道这件事,至于顾部长,咱们跟他关系还没到这步。”
周奚不以为意,“拿不到第一手消息,但该知道的,宁延这不也给咱们送来了吗。”
章牧之想想,可不是。
若是昨晚没在金融中心碰见宁延等人,他们没这么快能推测出这些重要信息。或许,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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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云霄,有人与章牧之发出相似的感慨。
“你们说,老天是不是觉得看KR一家玩太无聊,特地安排鸿升跟咱们碰上。”季郁彤无奈的笑道。
几十分钟前,当她断言鸿升要掉坑时,宁延不轻不重的问,“你这么觉得?”
季郁彤挑眉,“难道不是。”
宁延不怪她轻敌,因为她并不知周奚已窥出KR对社保基金的野心。单从吴应拿回的资料看,鸿升的确没看出第三期项目暗藏的风险,否则不会花功夫去游说顾部长,全力争取该期项目。
但这一切都局限在昨晚那场巧遇前。
“鸿升和我们一样,都是奔着社保金去的。”宁延直接说。
季郁彤仅有一瞬的讶然,随即慢慢道,“难怪。”
她就说鸿升怎么会看中这期项目,还由周奚带着章牧之亲自争取,未免太大材小用。起初,她乍以为鸿升是为了拉近和政-府部门的关系,现在稍作思考,她立马串起另一条信息,“鸿升要在青州设立办事处,据说是第一家落户自贸区的外资金融机构。”
利用青州自贸区试点开放政策,争取突破监管部门对外资投行的业务限制,再加上社保的第三期项目背书,有利政策+有效经验,这两大砝码别说其他外资,就是KR都得掂量掂量。
再想到昨晚的碰面,季郁彤不由苦笑,“咱们间接送了鸿升一份大礼啊。”
一旁的吴应也顺通了个中逻辑,但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就算送礼,也得看他们能不能拆开包装盒,也许他们没那么快发现呢,毕竟季总不也是偶然才知道的吗?”
“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原因,但只要查到我们曾意向过第三期项目就够了。”季郁彤睨了吴应一眼,“还有,小学弟,不要轻敌,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也许,知道吗?”
吴应比季郁彤小两岁,是同校同系不同专业的上下届,又因为同在团学会,所以彼此相当熟悉。季郁彤本科一毕业就加入KR,而吴应则被保研,念完硕士后才来KR,三年前因为工作出色,在内部竞聘中脱颖而出,成为宁延的特别助理。
对于季郁彤不时摆出大师姐教导自己这件事,吴应习以为常,既不辩驳也不接腔。
季郁彤撇了下嘴,转头望着宁延,接上刚才的话题,“不过,你怎么知道周奚知道了呢?”
一句很绕的话,但三人都听懂了。
正在收拾材料的吴应食指稍稍僵了一下,但他没有抬头,只侧耳留意宁延的答案。
他说,“猜的。”
“猜的?”季郁彤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一副你骗鬼的表情。
瞧出老板不乐意讲实话,她自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转而发出那句天意弄人的长叹,并道,“碰上鸿升,我预感咱们有场硬仗要打。”
宁延抬眸瞧她,“难得看你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