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情况那么明显,纪筝也没指望隐瞒,沉默点了点头。
“难怪呢,”弗兰克斯喟然:“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时过境迁,来之前我想,也许你心里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又或者早已将你遗忘,我以为你会见到令你死心的事实。”
“是我狭隘了,”他叹了一口气:“原来此行,该死心的人是我。”
纪筝唇角逸出苦笑,怅然看着灯罩下若隐若现的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关系稍稍融化时,又陷入冰冻三尺的境地。
弗兰克斯打开自己的手提箱,抚摸着其中一个深蓝色丝绒方盒:“我原本还想问一问你,会不会收我的这件礼物,现在看来,它已经没有打开的必要了。”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陷入回忆:“你还记得你走的时候,我说,希望你不会想念我。其实那时,我真正想的是,只要你再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你有那么一点点的眷恋和不舍,我都不顾一切把你留下来。”
“可你没有,”弗兰克斯出神:“和我告别之后,你一次都没有回头,脚步轻快地想要去奔赴一场无比美好的宴会,那是我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你如此迫切,充满希冀的背影。”
纪筝回眸,看到他在灯光下微微落寞的神色。
弗兰克斯回神,很肯定地说:“纪,你爱他。”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他叹笑:“但我不如他爱你,从我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清楚这个事实了。”
纪筝有一丝恍惚,暖月色的灯光模糊在眼圈。
“所以,别再错过了。”弗兰克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拎着自己的皮箱起身:“我只在这里住一夜,明天一早的飞机去帝都。”
纪筝跟着起身,脱口而出:“弗兰克斯,对不起。”
“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他笑着摇头:“你并不欠我什么。”
纪筝目送他走过转角,身影彻底消失,走出酒店,迟疑了一下,拦下一辆出租车。
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回过神来,对司机说去机场。
手表上的时间指向七点十分,这里离机场的车程大概四十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她能在周司惟上飞机前见到他。
纪筝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堵车。
司机看出她的焦虑,缓解气氛道:“姑娘,你别着急,我给你挑人少的路走,保证半小时到机场。”
她眼前一亮:“谢谢师傅!”
坐车期间,手机震动了几下,纪筝打开看,是她们姐妹三人的小群,成嘉嘉和童然在群里质问她和周司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嘉嘉:【好啊你,竟然还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俩婚礼之后都没联系呢!】
童然:【快说快说,你和周司惟啥时候又勾搭上的?】
童然:【@纪筝@纪筝】
纪筝揉揉眉心,思忖着该怎么回复,口头表述好像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片刻后,面对俩闺蜜炮轰似的问题,她放弃挣扎,准备过几天当面再跟她们解释。
合上手机,车已经稳稳当当停在机场门口,司机得意道:“姑娘,我这技术可以吧。”
“太可以了。”纪筝看了眼时间,过去三十五分钟,真心赞叹。
她付完钱匆匆下车,脚步却在一群步履如飞的乘客中间停住。
南城机场这么大,她要去哪个航站楼找周司惟。
抬头看显示的大屏,纪筝忽然想到,黎漾说他是要去深城。
她立刻打开订票的软件,找到那一列航班,又对着机场大屏寻到航站楼。
纪筝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漆皮粗跟鞋,脚背一圈珍珠链条装饰,因为走得快,白皙柔嫩的脚背勒出不明显的红印。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快,掩没在一群旅客中央,反而显得不那么明显。
纪筝气喘吁吁到了航站楼大厅,周遭人群涌动,她目光在安检口巡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与此同时,机场广播开始播报起他乘坐的那一列飞机即将起飞的消息。
“乘坐中南国际航空公司MK3879次航班,从南城前往深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即将起飞,请还没有登记的旅客,抓紧时间前往23号登机口……”
接着,广播女声开始念出未登记的旅客姓名催促。
纪筝屏息,竖起耳朵,心砰砰跳,每念一个名字,她心就提起一分。
直到全部结束,也没有听见周司惟的名字。
他已经登机了。
纪筝脚一软,手轻轻撑了一下旁边的柱子站直,难掩心底涌起的像细雨般密密麻麻袭来的巨大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