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车上睡着的,那么……应该是周司惟把她抱回来的。
身上的衬衫已经皱得没法看,纪筝头仍然有点疼,她一边揉脑袋,一边不忘发微信跟主编请假,加和疏云解释自己突然离开的原因。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突如其来的宽敞明亮让纪筝脚步一顿。
这是一间大得过分的套房,目测至少有几百平米,客厅一整套灰褐色的沙发家私,铜色吊灯,一整面落地墙高高俯瞰深城港景。
周司惟原本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到动静掐断电话,回神淡淡道:“醒了?”
纪筝也锁上手机,喉咙发不出声音,点了点头。
他向走廊另一端走去,端出一杯热水,还捎带着体温计,看她:“站着干嘛,过来。”
纪筝渴得难受,也没跟他客气,过去端起那杯水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
周司惟已经打开体温计:“张嘴。”
她乖巧照做,含着体温计坐到沙发上等待。
期间有人按门铃,周司惟开门,侍应生推着一餐车的餐食进来,摆放到餐桌上,全程没有多看一眼。
纪筝垂眼盯着白色的体温计,面前忽然投落颀长的阴影,她刚抬眸,额头覆上微凉的手背。
周司惟俯身看她,皱眉,手又下滑,自然而然捉到她的手感知温度。
纪筝眼皮猛然跳一下。
昨晚不是做梦。
在机场,在医院,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被周司惟圈着,他用指腹摩挲了两下。
纪筝眼也不眨盯着,手上肌肤相贴的触感如此真实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感官。
和昨晚是不一样的,她昨晚混混沌沌,然而现在,是清醒着的。
周司惟松开了她,微微拧眉:“没退烧。”
纪筝如梦方醒,拿下自己含着的体温计,看了眼,37度8,确实还在烧着。
她默默抱起玻璃杯,声音还哑着:“我再去吃片退烧药。”
话音还没落,周司惟就瞥了她一眼。
“先吃饭,”他淡淡的。
纪筝其实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但她也知道不能空腹吃药,于是点了点头,先提出一个小要求:“我能先洗个澡换衣服吗?”
周司惟言简意赅:“尽快。”
她回主卧,关上门洗澡。
深城今天的天气闷热,好在纪筝随身带的行李箱里有薄衣服,她挑出了一件暖杏色的法式茶歇群,长袖长款,也不会冷。
洗完出门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多了一个年轻的青年,是沈时,周司惟的另一个总助。
看到主卧出来一个人,沈时脸上滑过一秒钟微妙的惊讶,很快恢复如常。
周司惟合上文件,神色冷淡,看上去隐隐不悦。
纪筝猜到他可能要出门,果然,下一秒,他开口嘱咐:“午饭在餐厅,想吃什么直接打前台电话。”
顿了顿,周司惟又说:“吃了药晚上还不退烧,我带你去医院。”
纪筝“嗯”了一声,两手踌躇地绞了两下,轻声问:“那你几点回来?”
沈时敛睫,把茶几上的文件齐齐拿起来,低声说:“周总,我出去等您。”
他这么一走,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纪筝略微有些尴尬,脸上发热。
她真的只是单纯想问一下而已,但沈时好像……过于有眼力见了。
周司惟远远看着她,回答:“八点之前。”
“哦。”说完,纪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又觉得好像应该再说点别的。
“那……”她憋了半天:“那我等你。”
安静一秒,纪筝抬眸,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瞄见周司惟似乎轻扬了下唇角。
然而下一瞬她的怀疑立刻被打消。
周司惟唇角笑意加深,攫住她的视线,眉梢微微抬起:“过来。”
纪筝心轻轻动了一下,放过自己的手,慢吞吞朝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