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睁大了些眼, 转身, 手指抓衣服布料。
周司惟压低眼尾, 瞥了眼她抠得通红的手指, 又转回视线到她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上:“你昨晚是不是去找过我。”
这毫无铺垫的直接发问, 即便纪筝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 也被问得手上力道骤然收紧。
她避开周司惟的视线,小声:“嗯。”
雨声如注,穿过玻璃到车内被弱化成一种封闭又安谧的沙沙声。
周司惟盯着她躲闪的目光,发红的耳垂,像一只小兔子快把自己刨进地里,不由得好笑:“你心虚什么?”
“我哪有心虚。”纪筝还是不敢直视他。
“那你抬头看我。”
纪筝咬了一下唇,慢慢掀起眼尾,用余光去瞄右侧的人。
车灯晦暗,窗外霓虹穿过雨雾,照亮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纪筝气一馁,松开牙齿,揪了两下裤子上的毛线,看了他一眼之后嘟囔说:“我心虚什么,要心虚也该是你心虚。”
“嗯,”他说:“说得对。”
听到肯定,纪筝抬起头,吞了下口水,手指绞在一起,声音小的像蚊子:“而且,你得对我负责。”
“?”
司机大叔显然也听见了,眼睛一动,目光看向后视镜里的俩人。
周司惟一时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让这姑娘说出负责两个字。
看他陷入沉思的样子,纪筝瞪大眼睛,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你该不会都忘了你干了什么吧?”
司机大叔忍不住,出声:“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得告诉父母,别被男的骗了。”
说完,不善意地瞅了一眼周司惟。
周司惟轻咳一声:“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
司机哼了一声,嘀咕道:“现在的小伙子怎么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净不干人事。”
周司惟:“……”
他转过去,声音尽量平静:“你说,想我对你怎么‘负责’?”
负责两个字被刻意咬重。
纪筝让自己保持着镇定:“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多少?
周司惟眸光微动。
他自然全部记得,从见林清川,到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再到独身去工作室喝酒。
最后醺然时,以为是如往常她入梦中,酒醒之后,被匆匆打开未合上的门,空气中残留的少女甜香,都告诉他那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
小姑娘心真软。
是可怜他了。
周司惟收回思绪,唇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全记得。”
纪筝眨着眼,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从拽皱的裤子上收回手,指指自己的额头,支支吾吾:“那你还记得,你…亲我这儿了吗?”
他挑眉。
纪筝心一横,继续说,手指从额头点到眉眼鼻尖:“还有这儿……这……这。”
一直平稳行驶的车忽然猛地刹车,惯性冲击力把本就没坐多稳的她狠狠往前带去。
周司惟手一弯,圈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
司机拉下窗户,对外面怒骂:“会不会开车!突然刹车想撞死谁啊!”
纪筝心猛地一跳,转脸对上周司惟突然拉近的五官。
他还攥着她的手腕,凝视着她,吐出两个字:“记得。”
接着,慢悠悠又补了一句:“我还记得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什么?
——周司惟,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