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泽不再逗她,笑了笑,趁她跑之前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许听夏回到房间展开一看,是一串正确的手机号码,望向门外忿忿地咬牙切齿:“大骗子!”
盛嘉泽这个大骗子的千层套路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得完啊?
在灾区的最后一个晚上,是她来这里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连梦里都是甜的。
但盛嘉泽和战友却半夜集合又去进行了一场搜救。
许听夏他们回去的车在中午,和那边交涉了一下,同意吃了午饭再发车。
许听夏正在吃饭的时候,看见救援机从头顶上飞过,停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然后她看见了穿着军装的师长爷爷,几名战士还有盛嘉泽,除了师长爷爷全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她放下才吃了一半的盒饭,朝那边靠近了些,停在部队的警戒线外。
师长爷爷眉头紧锁,铿锵有力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还十分清晰:“这次行动难度很大,你确定能带他们平安回来?”
“师长,没有别的办法了,泥石流范围太广,后续还有二次塌方的危险,那些人如果不尽快救出来,伤亡会更惨重,其中还有我们昨夜派出去的战友。”盛嘉泽无比沉痛地说,“师长,我不希望他们成为第二个,第三个郑斌。”
师长沉默了很久,才沉重地点了下头,压低嗓音,拍了拍他的肩:“时间紧迫,那就快走吧。务必,一定,带他们平安回来。”
远处只剩下救援机的声音,许听夏再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盛嘉泽带着那几名战友越走越远。
挨着警戒线的她也很快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凶巴巴道:“你干什么的?”
她身形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声咆哮也引起了不远处那群人的注意。
盛嘉泽回过头,看见警戒线外那道小小的身影,望着他,眼睛里依稀有泪光。
如果可以,他也想过去抱抱她。
但他没有时间了。
每一秒流失的都是人命。
最后他看了一眼她,义无反顾地踏上救援机。
螺旋桨搅着漫天尘灰,把救援机升向半空,逐渐远离她视线。
眼泪也不争气地汹涌而出,将视野变成一片模糊。
巡逻的士兵见状不敢再凶她,过了一会,她听见一声无比洪亮的“师长”。
许听夏抬手抹抹脸,巡逻的士兵正朝她身后行军礼,她肩膀也被拍了拍,是老爷爷慈祥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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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夏坐在河边吹着凉飕飕的风,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很危险吗?”她问旁边的老爷爷,“是会没命的那种吗?”
“盛嘉泽是我手下最得意的飞行员,也是警航最优秀的机长和救生员。”师长义正辞严地说,“我相信他能平安回来,也带着他的战友平安回来。”
许听夏手里攥着颗石子,硌得掌心疼。
“小姑娘,你知道吗,盛嘉泽以前有个战友,跟他同年进部队,也是个优秀的飞行员,在一次任务里牺牲了。”师长叹了一声,“他很内疚,他觉得他原本能救下那名战友,却因为执行了上级的撤退命令,眼睁睁看着战友尸骨无存。”
“因为那件事他患上了轻微的心理创伤,上级想着把他调去警航检修飞机,就当是休息,等过段时间再调回去,可结果呢。”师长摇了摇头,轻嗤,“这小子自己默不作声地进了救援队,整天不要命似的干。”
“你别看这小子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他骨子里就是个犟驴。”师长在她面前蹲下来,面容慈祥地望着她,拍着小姑娘的肩膀叹道,“他心底有执念,就一定要把它完成。”
许听夏忍不住抽搭了声,擦掉刚流出来的眼泪:“可是他没给我写遗书呢。”
这是她提出的要求。
每次去执行危险任务之前,都要给她写一封遗书,他不回来,她不看。
所以他一定要回来。
“傻姑娘,他会回来的。”师长笑了笑,“我要退休了,还等着他带那些小毛头振兴我师部呢。”
许听夏仰起头一脸认真地望着老爷爷:“那他以后还要当更大的官么?”
师长反问:“你想他当更大的官儿吗?”
许听夏摇摇头:“不想。”
“你这丫头,说你傻还不承认。”师长笑眯了眼,力道颇沉地敲了敲她额头,“你男朋友是要成大器的,你捡着宝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