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卢倩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别担心。”
许听夏:“那等我好了能去看安安姐姐吗?”
卢倩的手忽然一颤。
许听夏没察觉到异样,只听见卢倩的嗓音略微沙哑:“嗯,等你好了,就去见她。”
最近每天都是晴天,气温也逐渐稳定地爬升起来。许听夏住院后缺乏运动,比寻常人畏冷一些,却也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病号服。
特护帮她洗了头发,吹得半干,让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卢倩种了几盆绿植放在落地窗前,她虽然看不见,但能闻见属于大自然的清新味道,长久住院的憋闷得到疏解。
盛予安病房里也种着,但有一盆满天星枯死了,许听夏答应过她,等房间里的满天星发了芽,就送给她一盆。
许听夏俯身摸了摸,满天星已经长出小小的嫩芽,于是转头唤了一声:“小琴姐姐。”
特护小琴在卫生间给她洗衣服,许是水流声过大,没听见她的声音。
许听夏摸索着找到盲人手杖。
去盛予安病房的路她很熟悉,一个人完全可以,于是没再叫特护,把满天星放在踏脚板上,一只手拿着手杖,另一只手转着轮椅出病房。
许听夏小心翼翼地用手杖探路。
值班护士吃饭去了,整个走廊都很安静,只有轮椅磕磕巴巴的转动声,走一走,停一停,以及手杖尾端敲在瓷砖上清脆的响声。
敲着敲着,突然碰到了障碍物。
许听夏觉得奇怪,把轮椅停了下来,然后十分小心地继续试探。
这里是她熟悉的病区走廊,应该没有障碍物的。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张口小声地问:“您好?”
话一落音,她听见一道明显的呼吸声。
即便看不见,许听夏也能感觉到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对方越是安静不回话,她便越觉得那目光一定很刺人,像带着尖端的钩子一样,令她头皮发麻,背脊一截截僵硬。
于是咽了咽嗓,音量稍抬,却依旧软糯温吞:“您好……请问……能不能让我过去一下?”
一秒。
两秒。
许听夏数到第三秒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喊叫:“夏夏!要出来怎么不叫我呀?你一个人多危险!有没有摔到……”
许听夏刚要说没事,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顿住。
小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和脚步声一起定格在走廊温度略低的空气里。
许听夏愣愣地坐在轮椅中,握紧了手杖,它的尾端依旧抵着那人的脚,于是她默默地缩回来一些。
静默的走廊中,小琴吸了一口气,把情绪调整到最佳,冲许听夏面前的人温柔开口:“二少爷,您回来了。”
许听夏心跳恍惚停了一拍。
二少爷?
那位传说中的二少爷?
想起刚刚用手杖戳过他的脚,而这男人就淡定从容地看她这个瞎子傻愣愣地戳,也不开口提醒。
许听夏咬了咬唇,不自觉屏住呼吸。
第2章
盛嘉泽淡淡地瞥了小琴一眼,仿佛有所回应。
然后目光重新落回许听夏身上。
小姑娘穿着浅蓝色病号服,模样乖巧地坐在轮椅上,黑发披肩,很瘦,紧紧攥着的一双小手白皙到近乎透明,皮肤下的青筋依稀可见。她整个人散发着病态的虚弱,但脑袋昂得高高的,很认真地“看”着他。
然而她双眼被纱布蒙着,什么都看不见,只露出精致挺翘的鼻子,和一点粉嫩的唇,因为被轻轻咬住而略显苍白。
她应该长得很漂亮。
如果不是被纱布蒙住,也应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和盛予安一样。
盛嘉泽敛了神色。
这一切许听夏都不知道,她眼前什么都没有,走廊里也静得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