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隔着窗户和董佳佳一起挥手,心有余悸地对郑鑫说:“这人也太多了, 要是佳佳自己来肯定上不去车。”
郑鑫摇了下头:“这还不算多, 过半个月大批工人放假的时候才叫人挤人, 一不注意都要挤到火车下面去, 快走吧, 这么多大包, 容易碰着。”
杜琳又冲董佳佳挥挥手才走,眼眶莫名有点酸,董佳佳在里面一直趴在窗户边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她们俩这样看得郑鑫忍不住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生死离别呢?至于吗?不到一个月又见面了。”
杜琳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轻咳两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点伤感。哎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俩并肩作战,这冷不丁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也可能我经历的分别太少,我在老家上火车那会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呢。”
郑鑫十几岁就和秦旭到处跑,经常出差,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只觉得她们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再厉害也有柔情的一面。
不过杜琳这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刚离开火车站就满脑子都是做买卖的事了。
芬姐那边只有一千多件针织衫,杜琳这几天总去拿货,估计已经见底了。
她赶到批发市场一问,果然芬姐说就剩最后180件了。
杜琳忙问:“芬姐你还能不能问问厂家?厂家应该能剩点货吧?”
钱淑芬有点犹豫,杜琳见状疑惑,“怎么了?”
苏老板去接热水正好路过,凑近些低声道:“杜琳你不知道,钱老板急用钱的时候最先去找工厂求助,想原价把货退回去,价格稍微低一点退也行。
结果怎么着?那工厂经理不同意,还把牛鹏扒版找别家生产针织衫的事怪钱老板头上,钱老板再没联系过那工厂。”
杜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事,这说明工厂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她果断放弃,虽然有点舍不得第一次卖爆的衣服,但已经赚了那么多,她不是贪心的人。
芬姐和苏老板知道她生意才刚起步,这样肯定落差很大,一起安慰她。
杜琳不在意地笑说:“没事儿,反正大学都陆续放假了,我这边其实客源少了好多。再说等过了年深圳的天气就热了,针织衫卖也卖不掉多少,我正好歇歇,提前琢磨别的款。”
芬姐有点过意不去,当初相当于是杜琳救了芬姐,现在她却帮不上忙,怎么想都不安心,咬咬牙说:“我还是帮你问下,如是厂家出货,这时候一定价格低好多,拿来卖顶好啊。
对了,我的女儿最近手术,我可能不在,这边我就让苏老板帮我看着,你随时过来拿货。喏,这是我写的价格表,全都是我拿货的出厂价,你要拿就按这个算。”
杜琳连忙正色推了回去,“这不行,芬姐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拿你出厂价不是欺负你吗?之前那批针织衫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以后你就给我正常零售商的拿货价,你还要照顾女儿呢,钱是一定要赚的。”
芬姐笑起来,这个泼辣的女人难得显出一点温柔,“杜琳,你让我能回笼本钱,就是最大的帮忙。这阵子我无心生意,心烦又意乱,要不是你啊,我哪有钱给我的女儿做手术?
医生说她彻底痊愈的几率好大,我是万分感激你哋。
你听我讲,剩下这些货,我根本没的时间卖,马上便过季了,都要压手里。你要是能卖得出,其实就帮我好大地忙,别同我客气啦。”
杜琳好好在她档口看了看,她的货其实大部分看着都还不错,就是都缺少一点让人惊艳的感觉。而且服装是一季一季的,批发市场要比零售商换季早,这些冬天的货很快就没人要了,不一定卖得好,两个人牵涉到这种托付也容易起矛盾。
但杜琳正好想多增加些款式,把针织衫的缺口补上来,有了芬姐的整个档口做尝试,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机遇。这段时间她和芬姐相处,感觉也很合得来,这种利远远大于弊的事,她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只是她说什么都不肯按出厂价拿货,她赚的钱不少,芬姐对她讲情义要报恩,她在针织衫上已经领情了,以后不能再让芬姐赚不到钱。
最后两人推来推去,定下了每件比出厂价多5元的拿货价,再多芬姐就不肯收了。
就这芬姐还拉着她感动道:“我从做生意起,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的人。是你一手把我从低谷救出来啊。”
杜琳拍拍她的手,“芬姐你别再说救不救的了,我妈也是一个人带着我做生意,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看到你艰难就会想到这些年她受的苦,能帮到你我心里高兴,就希望你们母女都好好的。”
芬姐用力点头,“好,我不说了,我都记在心里边。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做东道主,好好招待她。”
“好啊。”董佳佳走了,还有芬姐在,这让杜琳的心里热乎不少。
她回去把最后180件针织衫交给杨婶她们加工,想想针织衫卖完了,大学也放假了,她的买卖少掉一大半。不由得感叹做买卖果然不可能顺风顺水,这一下利润就直接滑坡了。
她前两次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听说她赚那么多钱都担心得很,这次出了这样的变故刚好能跟妈妈说一说,有起有落才正常嘛。适当的担心是为了说服妈妈来深圳,但担心过头就不行了。
杜琳估算着妈妈那边商场关门回家的时间,跑去华旭给公司做账,顺便掐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秦旭体贴地去了库房查货,没有听她要说什么。
杜琳和妈妈说了利润变少的事,罗淑玉反倒松了口气,“你说你要是在家多好?咱俩一起做买卖,我也不能这么担心。要我说吃亏是福,你少赚点别人不眼红,反倒省心,不然指不定被人盯上给你捣乱呢。
唉,你这自己一个人,吃亏都没地儿说去,那么大个城市,干啥不得求人啊?你一个没背景的外地人不得被本地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