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走到卫生间将洗手池放满了水,她一遍又一遍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悄无声息的在脸上蔓延开来。
姚依抱着胳膊将头深埋在膝盖里,她恨死了自己的胆小无能,她是真的怕,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短短两个月,一个大活人死在她面前,这又是谁的阴谋?姚依不敢多想。
她不想在这多留片刻,收拾好东西后准备离开。
开门,一个结实的胸膛直射眼帘,猛的一抬头,只见梁睿谦像樽漫了泥的雕像一样直立立的怵在门口。
姚依瞪大了眼睛,她呆愣在原地,喉咙里干涩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心颤的厉害,半天才怔怔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真的如同鬼魅一般阴魂不散。
“他走了?”梁睿谦双手插兜毫不客气的撞了下姚依的肩,像皇帝视巡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屋。
姚依被撞的一个踉跄,她捂着胳膊沁着头,答道,“也是刚走”。
梁睿谦敏锐的眼神扫视了整间屋子,很整洁,不像经历了一场肉搏的样子,梁睿谦转过头疑惑问姚依,“他没碰你?”
姚依怕的要死,浑身还打着颤,摇摇头否认道,“没有,他说自己明天不想上头报”。
梁睿谦讶异的转过身,心头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真他妈废物,你紧张什么?再这幅死样子我就把你扔给那些男人练练手”。
姚依的头快要佝偻到胸口里,依旧不置一词,梁睿谦不是吓唬她,这种事他能做得出来。
冲肖景笙敢私下给自己递内部名片,姚依笃定肖景笙和梁睿谦的关系并不如他们表现的那样,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得出来,肖景笙对梁睿谦介绍的女人避而不及。
梁睿谦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言语中不带任何温度,他讪笑她,“能从笙哥手里逃出来真是罕见,这个笙哥是你重要的客人,记得陪好他”。
深夜,姚依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用搜索引擎一遍遍搜着肖景笙的名字。
除了知道他是瑞金集团的副总裁没有别的太多信息,甚至连花边新闻都没有。
肖景笙的名气不如梁睿谦,大概是个低调发财的主。但他为什么又说自己的身份来路不明呢?姚依百思不得其解。
难得休假,姚依约着张文静一起去爬山。虽然G市已入深秋但天气还是燥热的异常。
“你最近是不是睡的不好啊?”
张文静用拇指摸了一下姚依铁青的下眼眶,关切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憔悴了好多”。
姚依抿嘴咧笑了一下,眼角不自觉的微微垂了下去,浮出无力的微笑,“我没事,可能是最近上班太累了”。
张文静嘟嘴,脸上不禁泛起担忧神色,她一把搂住姚依的肩膀,一脸认真的问道,“你还在想你父亲的事吗?”
姚依眼神飘忽不去看她,随之眺向更远处,“有时候会”。
张文静长叹了口气将姚依拥在怀里,一只手轻拍她瘦到蒲柳似的背,她不知该说什么,此刻一个拥抱比任何话都治愈人心。
“文静,你陪我去严华寺上柱香吧”。
姚依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真心祷告,她希望自己能少一些磨难,少一些困境。
她是个私生女,当年刘天启搭上了任职公司的小秘书,次年便生下了姚依,姚母在经历被抛弃的绝望后独自将姚依抚养成人,恨的她连女儿的姓氏都随自己,刘天启每年只付一部分抚养费。而姚母在七年前远渡重洋,嫁给了一个新加坡人。
虽然年少时缺少关爱,但姚依没有青春期孩子的叛逆,她从小就乖巧懂事。但有时又太过脆弱,做事谨小慎微,缺乏了些魄力。
姚依是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刘天启的为人,刘天启虽然风流成性,但死时却只有姚依一个孩子,自然而然,那些债务也直接落在了姚依的头上。
回家的路上,姚依接到了梁睿谦打来的电话,他要她去泰国,立刻就走。
姚依因护照过期差点没能赶上航班,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坐在了经济舱区,一阵困意袭来,昏昏欲睡的姚依自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睁眼,空姐一张笑脸如花,礼貌的伏在姚依耳边轻声细语道,“小姐,有位先生要帮您升舱”。
穿过一条长客道姚依来到了头等舱区,见姚依进来肖景笙主动和姚依搭话,“哟,美女,我们又见面了”,唇边勾起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意,说着他用手指了下身边的空位示意姚依坐自己身边。
回想到上次在酒店发生的事姚依一直心有余悸,她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甚至忘了和他打招呼。
一旁梁睿谦翘着二郎腿,薄唇抿成了一条弧线,只是漠然的看着她。
第16章 溺水
他们一行人到达曼谷时已是傍晚时分,两个身材热辣的美女一路有说有笑的和梁,肖二人走在前面,姚依则像个受气丫鬟一样跟在后。
曼谷的天气比G市还热,没走多久后背就渗出了一片热汗。
几个人来到露天咖啡厅,姚依点了杯果汁,这种天气只适合在酒店里吹空调。
“很热吧?”
肖景笙拿了杯冰美式递给姚依,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扇子一边和她聊天一边殷勤的给她扇着风。
姚依不安的抬头望了一眼,他的行为太替她拉仇恨,旁边两个火辣美女估计早就吃醋到白眼翻上了天,心里默念骂她一万遍了。
“我不热..”。姚依连忙推开他的手,用余光斜愣了一下身旁的美女,涩声道,“你是故意的吧?”
越说他胆越大,身子靠的愈发贴近了,他温热直挺的鼻尖触碰到了她绯红的脸颊,一阵阵热气像热浪一般直入姚依的耳朵,顿时引得她鸡皮疙瘩无数,“是的..那又怎样?”。
柳叶似的弯眉崎岖的皱在一起,姚依身体本能的往后一缩,脸上如着了火般阵阵发烫。
她实在不想抗拒的太明显,这样梁睿谦会说骂她没有职业道德,装纯净,摆不清自己的身份。
日头将落,一群人准备去海边烧烤,傍晚的温度中终于有了一丝凉风,一旁,两个美女负责吃和调情,姚依负责干活,浓密的烟呛的她一阵咳嗽。
“你去坐着吧,我来”。
大概是嫌她的动作太过笨拙,梁睿谦一把夺过姚依手中的钳子面无表情的烤了起来。
姚依没说什么独自走到太阳伞下乘凉。即使是傍晚曼谷的太阳也毒辣的吓人,她涂了好几层防晒才敢出门。
姚依躺在沙滩椅上悠哉的闭着眼假寐,没多久,她的肩膀被人怼了一下。
“你吃不吃?”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
姚依摘下墨镜眯缝着眼,刺眼的夕阳照射的她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她起身,原来是梁睿谦拿了几个烤鸡翅给她。
姚依不禁有些愕然,她并没有伸手去接,梁睿谦一反常态的关心她,这总让她感觉这鸡翅里下了毒。
“到底吃不吃?”梁睿谦语气中溢出了些不耐烦。
姚依不动声色的拿过鸡翅,转过头瞥向和美女们聊的热火朝天的肖景笙,心里暗暗道,这个家伙真是个蜜蜂,哪里有花去哪里采。
见姚依目光神游走神,梁睿谦放下手中的杯子,抱着双臂身子斜倚在餐桌边,唇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问道,“怎么,嫉妒了?”
姚依迅速收起目光面无表情的将墨镜卡在脸上,她慵懒的靠在沙滩椅,言语中略带些讽刺,“做这一行嫉妒就是没有职业道德”。
姚依心中一直有个铁一般的定律,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憧憬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姚依安全的度过了一夜,早上出门时碰见其中一个女生从肖景笙的房间里出来,女孩目光中略带敌意,不屑的横了姚依一眼。
大概是气愤她昨天和肖景笙走得近,抢了她的风头。
姚依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女人怕不是真以为大佬睡了她们几晚就能麻雀变凤凰,你排挤我我排挤她,争风吃醋,好不滑稽。
待姚依快吃完早饭梁睿谦和肖景笙才来餐厅,姚依匆忙的喝了口牛奶想要躲开,不料被前来的肖景笙逮个正着。
“起这么早啊”。肖景笙淡笑着面对姚依坐了下来。
姚依挥手示意侍者将吃剩的餐盘收走,她起身冲肖景笙俏笑了一下,“你们慢慢吃”。
望着姚依逃也似的背影肖景笙喝了一口咖啡,哑笑道,“她真高冷,看的出来对我们没兴趣,还真不是欲拒还迎”。
一听这话梁睿谦脸上渐渐浮起了一阵霜雾,“那天去酒店她也这态度?”
闻罢肖景笙勾着唇角,手指不断点着桌面,他转过头笑容一滞,“她怕的要死,我不想惹事生非”。
随后他又道,“我觉得她不像那种女人,她说她欠了人钱,我总感觉她在撒谎,你可不要乱找人,再惹上麻烦..”。
梁睿谦带上墨镜,扔给肖景笙一块口香糖,“这种女人你还没见过,故意装纯洁的婊子罢了,我,一眼识破,看她还能装多久”。
吃过饭后姚依坐在泳池边小憩,这几天张文静一直找她,无奈,她只得撒谎说自己出差了。
曼谷的上午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灼热的像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连空气中都似冒着火。
为了降温这几天姚依一直在水里泡着,她将手上的戒指轻轻取下用衣角仔细的擦拭了一番,这是母亲在姚依生日时送给她的戒指。
一个不小心,戒指像刚捉到手的鲶鱼一样从掌中滑落,它像被磁铁吸附了似的“咚”的一声滚落在泳池深处。
姚依张嘴发出一声懊恼的轻呼,她急忙挽起袖子俯身去捞,可惜捞了一把空。
泳池旁的牌子提示这水足有两米深,姚依不太会游泳,还好这是泳池,水清澈见底。
姚依扶着壁梯小心翼翼的下水,下到快没胸腔时巨大的水压挤的她喘不过气来,姚依深呼了口气,一头扎在水里,双手扶着梯子缓缓下沉。
她一手把着扶梯,另一只手死命的够沉在水底的戒指,就差那么一点怎么也够不到,姚依索性心一横,竟然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把着扶梯的手。
霎时间,她像一艘没有了导航的船在水里瞎扑腾,水从鼻子里灌入直接进入肺部,“救命!”姚依大喊。
“救..!”
还没等她喊出声,又一波水浸入她的鼻腔,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见了。
在混沌中,姚依听到有人隐隐约约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在耳畔盘旋着,越来越清晰,她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转而又没了声音。
“姚依..姚依!”
梁睿谦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按压着她的心脏一边给她做人工呼吸。
终于,在一顿心脏复苏后姚依勉强的睁开了双眼,她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身上像被人打过一样刺骨的痛,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嘴里喃喃道,“我怎么了..”。
第17章 她的故事
见姚依醒来梁睿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浑身湿透,半蹲在她身旁,呼吸缓慢且十分沉重。
“你没事吧?”
梁睿谦伸手将她湿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眼中满是焦急关切。
姚依躺在地上怅然的看着他,她的声音孱弱无力,弱弱的从胸腔中发出,“谢谢你”。
梁睿谦突然缓过神来,他的目光又利又尖变得难以捉摸,方才的温柔一扫而光,换成了以往的凶神恶煞。
“别多想,你死了谁还我钱”。
梁睿谦浓眉紧缩,眸光渐渐沉重,横着眼咬牙切齿的又问道,“你不会游泳下水干嘛?”
姚依的眼中逐渐泛起了泪光,心中一阵潸然,竟低声哽咽起来,“我的戒指掉下去了,是我妈妈送我的戒指..”。
他冰凉的视线从她脸上转移开来,依旧紧皱眉头,不带好气的问道,“就掉这里了?”
“嗯…”姚依答道。
梁睿谦纵身跳进泳池,他仔细的查找戒指掉落的位置,刚才救姚依动作幅度太大,可能把它冲到别处去了。
终于,在离泳池边更深处找了闪闪发光的钻戒。
他一个回旋潜入水底,手里紧攥着那个差点让姚依没命的戒指,盛气凌人朝她撇去,“给你,为了这么个东西差点死了,记住,你可欠我条命”。
他湿湿的头发垂在额间,高档衬衫也被水浸泡住紧紧的裹绕在他身上,梁睿谦掐着腰斜了眼躺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姚依,心中猛然的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惆怅,阵阵苦涩涌上心头,一时竟让他魂魄失守。
“哟,这是怎么了?”吃完早饭肖景笙晃晃悠悠的走来,看着俩人湿身的模样不禁吓了一大跳。
看他过来姚依撑着慢慢起身,她拧了拧湿透的衣服,抬头望了梁睿谦一眼,没做声。
梁睿谦也没接肖景笙的话,他的心思早已游离到天边之外,脱掉身上的衣服转身便回了酒店。
浴室里,梁睿谦在洗澡,门口堆的湿透的衣物,水淋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那结实的腹肌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迷人,他三十出头但身材却很紧实。
不知为什么,姚依溺水那一刻他心中掀起一阵慌乱,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就不由分说的跳进了泳池里。
心莫名的抽搐着,目光逐渐瞥向窗外,泰国真不是他的福地,梁睿谦的记忆有意无意的回想起七年前的事故,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刀剜似的痛。
冲过澡后梁睿谦半靠在床上点燃了一根烟,眼神空洞的盯着棚上的吊灯,慢慢的蜷起身,强迫自己不要试图唤醒那些记忆。
溺水事件后梁睿谦也没了度假的兴趣,第二天直接飞回香港,这次回香港他要见一个人。
林筱漫前一阵子回来了,她是瑞金集团总裁林宏升的千金,人一直在美国读书,毕了业后点名要回香港,她和梁睿谦算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梁睿谦比她大了八九岁,林宏升知道女儿的心思一直竭力撮合两人,而梁睿谦一直将林筱漫视为妹妹。
林家和梁家一直是世交,梁睿谦的父亲去世时梁睿谦才二十二岁,那时的他羽翼未满,宇盛集团一直由林宏升打理,梁睿谦做副总裁,刘天启任职总经理。
如今梁睿谦完全可以独挡一面,林宏升还是贪恋权利,不愿将大权移手,这让梁睿谦颇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