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已经站在门口等了，一见是他们来了，忙迎了上来：“予哥，你可算来了。”
东子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吓倒一大票胆小的了。
此时，看见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女生，略有些疑惑：“你们带两个女的来干什么？碍事。”
“朋友。”沈予夺只是简单地一句话概括，冲他们点了点头道，“走吧。”
此时的沈予夺，已经褪去了在学校里的那些乖戾，浑身上下都带着锐不可当的锋芒，此时的他，好像才是那个真正的江城一中老大。
眼神狠戾的黑发少年扬唇一笑，仿佛归于地狱的堕天使，伸出了他黑色的翅膀。
“我们去把场子，找回来。”
第12章 约架
后面的几人听见他这话，都瞬间变了神色，连平时最吊儿郎当的陆洲，都收敛了那副死样子，肃穆起来。
这才有点不良少年的样子嘛。
温稚意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自己马上就可以见识到江城最黑暗的一处了，两股势力火拼之下，非死即伤，她已经随时准备好让姜星星拿手机报警了。
不过，“为什么你们只叫五个人啊？人不会太少了吗？”温稚意看了看他们这边人数稀少的阵营，暗自捏了把冷汗。
五个人能打得过谁？
谁知沈予夺听了她这话以后，俊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有些迷惑的表情：“怎么了？我们五个人就够了啊。”
打群架？五个人就够了？这几个人的身手得有多好啊？
温稚意表面镇定点头，实际上心里却被震惊了一下，群架这种东西，他们一般都是十几二十个人去，对方也是同样多的人手，谁知道沈予夺居然说只要五个人就够了。
五个人？这得是多恐怖的身手啊。
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瞧了沈予夺，这江城一中，真是卧虎藏龙啊。
几人各自怀揣着心事，慢慢往前走着，很快，就看见了江城二中的校牌。
直到，走在最前面的东子停了下来，他却并不回头，压低声音道：“予哥，是徐川他们。”
沈予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挤开前面几人，走到前面去，站定。
少年伸出骨节如瓷的修长手指，极为优雅的掸了掸蓝白领口，仿佛那不是普通的学生校服，而是即将赴宴的燕尾西装。
矜贵，而又危险。
这是温稚意对现在的沈予夺最直接的印象。
场面一下变得紧绷起来，晚风仿佛都像带了刀子似的，扎在人身上，颇有些刺骨的意味。
沈予夺这边按兵不动，对面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中二少年走了出来，随手把手里的烟掐灭，“沈予夺，你跟我在这装什么比呢？一直站在那里，你他妈打不打了？”
“徐川，你是嫌上次被我打的还不够惨？”沈予夺还没说话，东子已经忍不住了，率先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子，“老子他妈现在就可以把你摁在地上打啊。”
局势紧张的不行，战火一触即发。
沈予夺抬手，示意东子回来。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袖口，睫毛低垂，掩去了眼底的那一抹杀意，“别说废话，开始吧。”
温稚意的心扑通狂跳，身旁的姜星星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终于要看见这种史诗级画面了。自从她从B市私立高中转学过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种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她熟悉的硝杀意味，温稚意知道，一场乱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下一刻，他们动了。
空旷的水泥地上，烟尘四起，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来来来开个房间，今天必把沈予夺这龟孙杀成1-7！！”
“别他妈扯，老子的李白嘎嘎乱杀。”
“就是，都不用我予哥，老子就能把你摁在地上锤OK？”是东子的声音。
人群中爆发一阵狂笑，是毫不掩饰地嘲笑声：“东子，你特么玩个瑶你牛逼啥呢？还给人家摁在地上锤，咋的，你的瑶出六把无尽？”
姜星星也凑到陆洲的旁边，全神贯注地看着陆洲选英雄，“你能不能别玩鲁班？我看你玩了五次，你没有别的英雄吗陆洲？”
“我这叫把一个英雄玩到极致，你懂什么？”陆洲不甘示弱地回嘴。
“..”
看着刚刚还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一堆人，下一刻就坐到了一起哥俩好的玩起了游戏。
温稚意沉默了，17年来她真的第一次这么无语。
自己是真的太看得起这些人了，他们哪里是什么校霸，这不是纯纯几个喜欢打游戏的中二少年吗？
她嘴角一抽，转身就想走，却被人叫住了。
“沈予夺，你小子这是哪里找的妹子，长得这么好看？”红发少年冲她投来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你女朋友啊？”
沈予夺正忙着打野怪，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了愣神，就这一会儿的时间，蓝buff就被头上的东子瑶抢走了。
东子极为不好意思地对他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予哥，这不2技能没收住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沈予夺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人家是好学生，年年考试拿第一的那种。”
只是有些颤抖的手部动作出卖了他的情绪，是啊，温稚意这种十全十美的好学生，跟他这个人渣能扯上什么关系。
徐川听了这话以后，看向温稚意的眼神愈发的暧昧了，“那我就放心了，妹妹，有没有男朋友啊？”
温稚意甚至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转头对着姜星星，语气平淡：“星星，那我先走了啊。”
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陆洲打游戏的姜星星，听见温稚意叫她名字，猛然回过神来：“啊，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温稚意点点头，任由姜星星冲过来，挽住自己的手臂。
沈予夺向她看了过来。
少年双腿修长，随意的支在地上，今天的他与前几日桀骜的蓝发相比，多了几分乖顺，黑发软趴趴地遮住了他的剑眉，一双散漫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这就走了？好学生？”
“不走留在这干什么？看你们几个不打架反而打游戏？我可没那心情。”
温稚意把齐肩发撩到耳后，冲他笑了笑，只是不带任何的温度。
沈予夺却没心思听这些，因为他的眼神，都凝聚在了温稚意小巧的耳垂上，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衬的她的耳垂更加珠圆玉润，像是窑子里刚烧出来的顶级白瓷，让人忍不住想上手，细细把玩。
他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咳两声，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行，那你先走吧。”
但是，刚刚温稚意对徐川的无视，显然引起了对方极大的不爽，他放下手里的手机，走到温稚意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徐川的笑里已经带了点愠怒，“妹妹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第13章 过肩摔
“无聊至极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
温稚意面色平静，越过他就要走。
“有个性，我喜欢。”徐川勾唇一笑，竟是伸手就要往温稚意的肩膀上揽去，“你看我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当你男朋友？”
远处坐着打游戏的沈予夺眼神一滞，收紧后，又很快地恢复成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冲着徐川说道：“你还打不打游戏了，徐川？哪有约人打游戏是你这个态度的？”
徐川不以为意地冲他摆摆手，正好从温稚意的肩头挪开：“等会再开过就行了，游戏哪里有美女重要，妹妹你说是吧？”
这轻佻的态度引起了温稚意的不爽，夏天本就燥热，一旁的树丛里还传来了聒噪的蝉鸣。太阳逐渐的西沉下去，落日的余晖晕染了整片晚霞。
她不想再和这些人在这里无意义地消磨时间，有时间看他们打几局游戏，她不能回家多背几个公式吗？
“对你没兴趣，让开。”
她的声音愈发地冰冽刺骨，那是极为生气的前兆。
偏偏徐川像没有看见似的，手还是不知死活地向前伸，就在他的手刚搭上温稚意肩膀的那一刹那。
天旋地转，随后是一股从尾椎骨传来的剧烈疼痛，片刻后，徐川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火红的晚霞。
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刚刚好像被温稚意来了一个过肩摔？
温稚意？？过肩摔？？
徐川不知所措、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而罪魁祸首已经安然走远了。
他只能看见少女挺的直直的脊背，像是冬日的寒竹，自有一番风味和傲骨。
那一刻，徐川陡然明白过来，自己是招惹错了人。少女高贵、清冷，根本不是池中之物。
天上的云彩，和他们这些地上的烂泥，自然混不到一起去。
然后，他对上了沈予夺的目光。
少年的眼神坦坦荡荡，但徐川又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与自己相同的东西。
对，是自卑。
温稚意是高高悬挂在天边不可捉摸的星星，他们就算拼了命去踮脚，也只是乞怜对方能播撒下一点星辉。
毕竟，你也不能让月亮只照耀你一个人。
徐川笑了笑，坐回到沈予夺身边，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重开一把，来来来，这把锤爆你。”
而结果当然是和他想的完全不同，沈予夺今天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发了狠劲地把自己往死里揍，连几分钟控龙的时间都把握的清清楚楚，7分钟直接推了高地，人群中直取徐川首级，直直把徐川打了个0-9。
徐川气得不行，这才明白过来些什么：“你要是喜欢那个妹子为什么不早说？沈予夺，看不出来你心眼小的很啊。”
少年的桃花眼里氤氲着杂糅在一起的情绪，还带着一丝隐秘的小得意：“谁说我喜欢她了，我就是今天看你不顺眼，揍你一顿怎么了？”
徐川：“..”操。
那一边，姜星星正在扯着温稚意的手说东说西，像只愉快的小鸟一样，在温稚意身边转来转去。
女孩子可爱，又不让人感到烦躁。
温稚意还在回想刚刚沈予夺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有些复杂，她看不懂。
“小意，今天的晚霞好好看啊——”姜星星指着天边的那抹烟紫色，兴奋地转头，“要是我带了手机就好了，拍下来发个朋友圈！”
“晚霞的形成是由于空气对光线的散射作用，当太阳光射入大气层后，遇到大气分子和悬浮在大气中的微粒子，就会发生散射。”温稚意语气平缓，有点像新闻大求真的主持人，“这些太阳分子和微粒子本身是不会发光的。但由于他们散射了太阳光，使每一个大气分子都形成了散射光源。所以，形成了晚霞。”
她说罢，看向姜星星，眼神里似乎在问，你听懂了吗？
温稚意眼里的真诚不似作假，但是姜星星却听得云里雾里，她的重点只能抓住其中的一个名词。
“栗子？什么栗子？对了，城东新开了一家糖炒板栗，你想不想吃，我明天带给你？”
温稚意：“..”
果然，她不应该对姜星星抱有任何期望。
她没注意到的是，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姜星星的快乐感染，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清清浅浅的笑意。
和姜星星道别后，温稚意紧了紧书包带，往家的方向走去。
筒子楼矗立在城市的边缘，就像是四四方方的直尺，把江城一分为二，一明一暗的交界处，从天边硬生生扯出一丝光亮，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
有钱人家的烦恼各不相似，而穷人家里的烦恼，就只有一个。
穷病。
她们家还没破产时，温稚意真的对钱没有任何概念，金钱在她的眼里只能勉强算是几串数字，现在却像几座大山一样，牢牢压在了她的头顶，令她动弹不得。
叹了口气之后，温稚意用钥匙开了门。
只要她爸爸在家，家里的景象一定是平和安静的，她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德云社相声，笑得前仰后合，而她爸爸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温稚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走过去，坐在她妈妈旁边。
温稚意的眼神祥和而又平静。
可她深知，眼前的安宁只是一个假象，一个令她沉溺其中的假象。
她像是吸食鸦片的人一样，贪恋着既虚假、又温馨的家。
在她片刻失神时，温爸已经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出来了，看见她回来，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笑眯眯地说道：“小意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温稚意一愣，想到刚刚的事情，眼也不眨地撒了个谎：“今天老师拖了会堂，没赶上公交车，我走回来的。”
话音刚落，她爸爸的眼神一瞬间黯然了，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似的，少顷，苦笑了声，“喊妈妈吃饭吧，这个事情，爸爸再想想办法。”
只是她没想到，她爸爸的办法，来的这么快，着实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第14章 自行车
过了几天，她爸爸就推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来到了她的面前。
温稚意看着那辆粉粉嫩嫩，上面还贴着樱桃小丸子贴纸，极其富有少女心的自行车，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温爸的眼神里还带着希冀，催促道：“小意，你快骑上去看看，喜不喜欢？”
“..”温稚意哽住了。
她前几天刚对沈予夺一阵嘲讽，让他别骑摩托车，去骑永久自行车，今天她爸就给她买回来一辆永久。
明天骑到学校去会不会被沈予夺笑死？
温稚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爸，其实我不用自行车的，我坐公交就行了，实在不行走路，这车很贵吧。”
“不贵不贵，也就几百来块，你老爸加两天班就买到了。”温爸乐呵呵地把自行车推到她面前，“你快骑上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