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好——橘珞
时间:2022-06-13 08:34:53

“……”江槐絮只觉她的小心思白费了。
两人进到教室的时候,引发了一阵轰动,江槐絮美而自知,自认为他俩是高颜值姐弟cp,引人瞩目是正常现象。但实际上大家只是在对她的发色进行议论。
同时也不乏学生对她产生钦羡。
有人在群聊里艾特谢淮则说:【淮哥,那真是你姐?】栗妹:【呜呜呜,姐姐好帅好美我好爱。】娜娜:【我也!!她走进来的一刹那,我就觉得我心动了。】强哥:【怎么都是女的,男同胞没有点看法?】丞子:【咳……姐姐挺好的,但我喜欢萝莉。】薇薇:【食物链的顶端才是姐姐!你懂个球。】大轩:【我附议,她真的好有气质。@谢淮则,则,想不到你还有姐姐,怎么都不跟大伙介绍一下。】谢淮则看着清一色的夸奖,有点自豪又有点不耐,快速敲字:【介绍什么,她是我的姐姐。】栗妹:【姐妹们,划重点了,“我的”。】大轩:【则哥是咱班的,四舍五入也是我们的姐姐。】……理解能力满分。
家长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班里一个男同学自请表演一首歌曲献给各位家长。班主任便叫站在走廊的学生进来,一起听歌。一个班的学生们蜂拥而入,教室的空间立即变得逼仄。
那位表演的学生坐在椅子上,手指在吉他上划动,伴奏徐徐流淌。
江槐絮听出来了,是陈奕迅的《单车》。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谁要下车……”
他的粤语发音很标准,带着故事感的歌词渐渐引人落入裹着浓厚情愫的氛围。
这首歌颇为打动人心,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教室窗明几净,在场的人都跟着一起唱,不会粤语的便小声的轻哼着。
曲毕,男生鞠了个躬说:“不只是歌词里讲述的父爱,同样献给所有的家长,感谢你们一直以来无声的陪伴和关怀。”
潮水般的掌声久不停歇。
有人趁这个机会向父母倾诉,尤其是女孩子更受影响,落泪在所难免。
江槐絮毕竟也比这群孩子大不了多少,听到副歌的时候情绪就开始有些翻涌,但她碍于面子,一直强忍着,也不好意思说是听到这首曲子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等话音一落,她情不自禁地转身抱住了谢淮则。
此举不为别的,只是想寻找一个依靠点,可以挡住她的神色。
很少矫情的人埋在他肩头,带了点鼻音,难得换了个称呼叫他:“弟弟。”
谢淮则很配合:“嗯?”
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江槐絮的粉发已经有点褪色的迹象,阳光下显出淡淡的金色。头发自然披散着,看起来好像很柔软。
“姐姐会一直对你好的。”
江槐絮语气诚恳,双手环在他的肩后。
谢淮则猜不出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刹那间也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滋味,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什么炸开了一样。感性终究战胜了理智,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上移,虚拥在她的背后,另一只手生疏地抚在她的发尾上,动作的力度和幅度都控制得极小。
他记得午后阳光正好,窗帘被风掀开,靠窗的位置被光线照亮,心上那片空荡暗沉得不见天日的荒芜原野,忽地被骄阳光顾了一下。
……
直到婚宴现场,谢淮则才发现不是普通朋友的婚礼,男方正是江槐絮的前任。
几人被安排在同学的一桌,附近坐的都是年纪相仿的人。也许是太久未见,尚未落座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寒暄。
江槐絮从容地应对着。
当然也不乏误认错两人关系的,谢淮则一直沉默的看着江槐絮,她担心谢淮则会感到尴尬,逢人便解释,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婚宴整体是莫兰迪雾霾蓝色调,美观又显奢华,低调又不失高级。从一个摄影师的角度来看,江槐絮挺喜欢这个布景。
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新郎新娘入场,江槐絮才注意到陆弛。在她的印象里,陆弛是一个瘦削却硬朗的男生,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的棱角已经被磨平磨润,但从脸上洋溢的笑容里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挺幸福的。
新娘长得很美,是属于耐看的类型,笑起来的时候两颊的梨涡轻漾,看上去是个很好相与的姑娘。
整桌人都知道江槐絮和陆弛曾经的那段故事,如今更是站在吃瓜前排,纷纷以旁观者的身份默默观察她,妄图从她平静淡然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谢淮则一改原本比较慵懒的坐姿,直起身来,为她遮挡住一些来意不善的视线。他只能看见江槐絮的侧脸,她眸光一转不转,静静地望着那段录像。
饶是谢淮则,也不禁担心她的状态。
但江槐絮一直没再说话。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时长五分钟的VCR,记录的是新人从相识到相爱的日常。
江槐絮皱着眉极其认真地观看录像,看起来挺用心的,但有些构图实在让她不知该如何吐槽。
台上已经开始煽情,这对新人互相告白诉衷情。最后宣誓完毕,到了扔捧花的环节。附近的人全站了起来,蓄势待发。
江槐絮也跟着站了起来,权当是凑个热闹。
最初新娘做了一个扔捧花的假动作,大伙都俯身去接,却没料到接了个寂寞。
在叹息之际,新娘把捧花向后一扔,动作之快,就连等在正中央的人也没反应过来,捧花就这么斜斜坠到席间。
江槐絮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没怎么反应过来,捧花朝她面前飞来的一刻,她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直接接住了那捧蓝白相间的花束。
新郎新娘齐齐看过来,新娘笑容未变,倒是陆弛的笑僵了一瞬,神色闪过一丝讶然,同一桌的人神情都有点微妙。
——毕竟接到前任婚礼的手捧花,好像是有点小小的尴尬。
主持人走出来,用声音打破尴尬:“那么想问一下这位接到捧花的女士,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这对新人说的呢?”
 
第15章
 
江槐絮怔了一会儿,然后手持捧花,迈出步伐上台,空着的一只手接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平静地开口:“大家好,我是新郎的同学,很感谢今天能够作为嘉宾出席,亲眼见证了一对新人幸福的时刻,以及一场浪漫而美好的婚礼,也很感谢收到了这份幸福的传递。最后就是祝你们琴瑟和鸣,浪漫不渝,也祝在场的每位来宾,平安顺遂,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大大方方的站在台上,说出了得体且诚挚的祝福。
陆弛忽然就彻底卸下了沉重的情绪。
那些年少的梦话在这一瞬间变成回忆的泡影,随着冬日的凛风逐渐消散。
“谢谢。”陆弛真诚地道。
“新婚快乐。”江槐絮弯起眉眼,“一定要幸福。”
酒席开始后,氛围便没了最初的尴尬与沉寂。有人熟稔地cue江槐絮:“所以你现在还单着呢?”
“怎么了,不带单身歧视的啊。”江槐絮玩笑似的回那人。
“不应该啊,你条件这么好——”唐念感慨万千,“要是我指不定都换了十几二十任了。”
江槐絮手执高脚杯,清清淡淡地回:“工作忙,没空谈。”
“姐姐,那你弟弟有对象吗?”
餐桌上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女声。
江槐絮循声望去,右上角的方向,一个姑娘睁着大眼睛正看她。
她叫不出名字,直觉不应该是被分在“同学”这一桌的。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复道:“这你得问本人。”
说着,她手支着下颌,偏头看向谢淮则,手指戳了戳他的衣袖,双眸相对,她眸光流转,示意那个女生。
不得不说,谢淮则之前静静坐着,只言不语,身上的气质和出众的面容依旧能够具备吸人眼球的资本。
江槐絮喝了几杯酒,打量他的时候,眼睛很黑很亮。谢淮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并非看不出刚才那姑娘的目光暗示着什么。
其余人都在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这一桌呈现诡异的静寂。
谢淮则懒洋洋地开口,薄凉的音质像是隔着一层冰霜,“家教严,要姐姐先恋爱我才可以谈。”
“……”
江槐絮愣住,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众人都能分辨出来是托词,正准备打哈哈略过这一话题。谁料新人敬酒刚到这桌,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新娘是个自来熟的,这会儿倒是饶有兴趣地加入话题:“要不这样,我有个表哥正巧可以介绍给你姐姐。这样你们姐弟就可以同时恋爱了。”
哦?
同时恋爱?
江槐絮哑然失笑。
“姐,你快别说了。”方才表白的那个姑娘可能是觉得面子过不去,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住新娘。
感情新娘您的另一重身份是红娘。
感情这姑娘还是你妹妹。
陆弛被灌了两杯酒,这才被松开,他走过来,目光在谢淮则和江槐絮身上转悠,神情若有所思,然后迅速解围道:“好了好了,感谢大家今天能来,也感谢各位的祝福,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干为敬。”
“爽快!”有人激动地喝了一句。
祝福语纷纷说了一遍,新人才离开这桌。
酒过三巡,江槐絮的神色依旧没变,她依旧是来者不拒,谁跟她喝都喝,碰着喝不过她的,她便笑着打趣道:“自觉点儿,不能喝的去小孩那桌。”
众人嬉笑,氛围融洽。
谢淮则滴酒未沾,只专注着给她空了的酒杯再斟上新的。
不知道倒到了第几杯,江槐絮接过酒杯的时候恰好他还没撤手,两人的手轻触,她侧目,眼尾的眼线勾出撩人的意味。
视线相撞,谢淮则触电般抽回手。
期间谢淮则离开了一趟,他莫名升出几分燥意,干脆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吸烟,洗手时却偶遇新郎。
估计是喝得有点上头,陆弛的脸很红,站在洗手台前,正往脸上泼水。
谢淮则默然地递了张纸。
“啊谢谢。”陆弛接过,看清楚人之后,轻微地怔了一会儿。
他辨认出谢淮则的脸色如常,不禁问道:“滴酒不沾?”
“不是。”谢淮则漫不经心地开口,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要送她回去。”
陆弛听闻,直觉酒醒了不少。
透过洗手台上的半身镜,陆弛看到谢淮则比他还要高出一点。
过往跟在江槐絮身后的少年早就告别了青葱岁月,已然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他通身都散发着成熟的气质,有一种被名利场浸透后仍旧保持的通透俱到,仿若对待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不知道为什么,陆弛脑海里掠过一些往事,目光飘得很远,他想到第一次遇见谢淮则,是在江槐絮喝醉的时候。
聚会地点不是什么高级餐厅,而是街边大排档。谢淮则在他们结束时准点来到,从那里带走了江槐絮。少年长身挺立,满身出众的气质似乎与这地儿浑然不搭。
那时候江槐絮感到倍有面儿,愉快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弟,帅吧!”
可能江槐絮没有发现,但陆弛却清晰地捕捉到,谢淮则只有望向江槐絮时,目光才会变得温和些许,而看他的眼神却不是对待姐姐同学那般客气,锐利的眉眼带着厚重的疏离。
或者说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敌意。
陆弛失笑,蓦地出声:“其实你离开江家的那天,我和她分手了。现在仔细想想,她那样张扬又真实的人,什么情绪都显而易见。如果当时她的难过有十分,那么两分应该是祭奠我俩无趣的恋爱,剩下的八分却是因为你。”
他用那种前辈的得意眼神深深看着谢淮则,“本来是想看破不说破,但是到这个时候,我也早就释然了,还不如给你指条明路。”
“……”
陆弛借口还要招待客人,便回了酒席。
谢淮则没忍住打开了烟盒,两指抽出一根烟,动作忽地顿住,最后又将烟推了回去,把烟盒放回口袋。
沉默许久,他才走回宴席。
谢淮则离开的时间里,江槐絮明显喝得更多了,他给她倒酒的量只有三分之一,按的是红酒的标准。但江槐絮自己动手,便是斟满。
谢淮则看着她嘴边那杯几乎要满出来的酒,试着劝道:“姐姐,别喝多了。”
“你居然质疑我的酒量?”江槐絮放下酒杯,半眯着眼眸靠近他,浓郁的酒味袭来。
她伏低身子深嗅了一下,忽然道:“你抽烟了?”
谢淮则俯视,她就贴在他的胸膛前,距离近到他可以看清她眼上的睫毛。
他不自在的侧了侧眸,心说有这么明显?喝醉了都能闻出来。
“别想着说我是狗鼻子。”江槐絮像是读懂他的心理活动,瞪了他一眼。
“……”喝醉酒脑子转的倒是这么快。
江槐絮是喝醉后愉悦型的典例,她状态很好,甚至比常人看着还正常。两人在等电梯时,江槐絮看了一眼,电梯显示刚到一楼,于是她就不耐烦了,揪着谢淮则的袖子,盯着他的眉眼看,认真道:“我们走楼梯。”
谢淮则耐着性子说:“姐姐,这是十楼。”
她闹脾气了:“你也知道这是十楼!要等好久!”
谢淮则被磨得没了脾气,任由她拉着走进楼梯口。
楼道的灯光昏黄,江槐絮两眼有点冒星星,走路开始晃悠,索性停下脚步,命令道:“小谢,扶着朕。”
谢淮则认命地扶过她伸来的手臂。
走了几层楼,江槐絮忽然感慨:“这路怎么这么坎坷,我的命也好坎坷。”
“?”谢淮则回头看她。
“我都快26了。”江槐絮比谢淮则站多两层阶梯,这会视线刚好同他持平,她向下倾身,俯视着他,猛然转换话题:“结婚好玩吗?”
谢淮则喉结上下滑动:“我不知道。”
江槐絮期待的神情微变,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或许吧。”
谢淮则淡淡补充了句。
江槐絮蹙着眉头,瘪了瘪嘴:“好,你竟然想结婚了,我要告诉我爸妈,还说什么要比我晚恋爱,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江槐絮。”谢淮则声音微沉,提醒她,“你喝醉了。”
江槐絮不想走了,就地坐下来。
她毫无预兆地沉默下来,谢淮则有点担忧,便弯腰准备去看她的神态,却听见她声音很轻地说:“谢淮则,其实我挺替他感到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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