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絮起得早,睡醒的时候发觉自己被人搂在怀里,她木楞地眨了眨眼,一些零碎的片段缓慢浮现脑海。
自行心理疏导一番,她倒是很快平静下来了,反倒开始观察谢淮则的睡颜。
他的肤色呈冷白调,衬得唇色稍红,乌睫长而浓密,眼睑安静地阖着,面部中央的鼻梁高挺又英气。
她看着看着,视线又落在嘴唇上。片刻,那唇角微微勾起,溢出一声闲散的笑意。
紧接着,她被一股力度带动,额头贴向他的锁骨。
耳边传来男人浅浅的呼吸,随着胸廓起伏,一道慵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姐姐,我不干净了。”
他的笑腔里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你得负责。”
“……”
江槐絮气愤地用手肘戳了下他,试图拉开距离,但发现她的力气毫无用处,最后放弃负隅顽抗,嘴唇动了动,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也不干净了。”
谢淮则动了动,低头去瞧她:“那我对你负责。”
“……”原来等这一茬呢。
谢淮则早上要去上班,他很快起床去做早餐。江槐絮不想动,磨蹭了半晌,她才决定起身。
等她洗漱完,桌面已经布好早点,谢淮则把牛奶端出来,看她苦着脸坐下,于是蹲到她身前问:“还疼么?”
江槐絮瞪了他一眼,夸大其词希望他能有一丝忏悔心理:“疼死了。”
她果然在谢淮则脸上看到了懊悔的神色,他保证道:“我下次会注意轻重的。”
江槐絮咬着牙,感到心累,“你别说话了。”
直觉她的神色似是不适,谢淮则站起来,手撑在她的椅背后,缓缓靠近。
江槐絮下意识后仰,眼神躲开他炙热的视线。随着这一动作,衬衣下摆微微推高,谢淮则的视线游移向白皙的腿。
江槐絮顿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姐姐,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谢淮则轻声开口。
这么近的距离能看到她轻颤的睫毛,稍微往下,便是纤长的脖颈和锁骨,只不过那里遍布他的“杰作”。
“你别管了。”江槐絮佯怒道。
不知道是不是江槐絮多想,她总觉得开了荤后的谢淮则,无耻程度提高了不少,她忽然有点怀念以前被撩拨一两句就能红了耳根的他。
等人出门了,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衣服洗了还没干,而且因为很少在他家留宿的情况,也没有其余衣服穿。
——那她怎么出门?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她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也没法出门。
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一通快递电话恰好打来。
她接通:“喂?”
“请问您是‘余情的大宝贝’吗?”
江槐絮木楞着回:“是的。”
“这里有您的快递,请问您在家里吗?”
“我不在家。”
“是这样的,这快递有点大,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近期可能都不太有空。
江槐絮礼貌地回复:“请问可以放在驿站吗,我今天过去取。”
对方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应下。
恰好这时,她看见了余情的信息。
余情:【宝七周年快乐!给你准备了惊喜,今天务必带回家。】江槐絮险些忘了她和余情的周年纪念日,也不知道她搞什么仪式感,年年都要庆祝一次,而且每年的礼物都格外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去年,余情声称她家里太少下厨,需要点烟火味,于是给她送来了一口大锅。
等等……
大锅?
刚才快递小哥说的好像是,包裹挺大的?
考虑到锅的可能性,江槐絮觉得没必要留在她家里生锈,她索性发信息给谢淮则,让他下班跑一趟,取个快递。
谢淮则是在晚饭时回来的,江槐絮正在炒菜没有空闲时间,但她想到了那口锅,想到了拆余情的礼物像拆盲盒一样的操作,便吩咐谢淮则拆快递,看看是什么神秘物品。
谢淮则从领快递时,面色便有点古怪,拆开箱子后神情更精彩了。
里面赫然是一件半镂空的黑色睡裙,搭配了一件睡袍,上面粘了一张便利贴,写道:“传下去,这人是处,能上。七周年快乐,姐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偌大的箱子不止这一样东西,他指尖挑起一边吊带,拨开拉菲草,是一只猫耳。
谢淮则认出来,是当初余情拍游戏广告时用过的道具,便利贴上只有四个字——加点情.趣。
一层一层拨开,底下的东西稍微正常了点,无非是些口红、香水和包包。
江槐絮走出来时,只能看到谢淮则的背影,但是她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蓦地走过去,刚想出声,便撞见他手上的东西,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后,她一怔,脑袋有些宕机。
气氛一瞬凝滞。
谢淮则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悠悠出声:“告诉你的大宝贝,不用操心了。”
他好像看不出江槐絮的尴尬,依旧补充:“道具很好,下次试过了再告诉她体验如何。”
江槐絮真想就地埋了自己,估计是余情以为她一直停留在之前聊天提过的“盖被子纯聊天”的进度,于是想出点辅助道具帮助她。
可是谁能想到,这份神秘礼包被谢淮则先拆了。
江槐絮调整了一下呼吸,看都不看那件衣服,脸上浮出一抹假笑:“这还不如不穿。”
说完,她又立下一个flag:“如果我穿我就是狗。”
“姐姐,怎么骂自己呢?”谢淮则把裙子随手放在沙发上。
“我不会穿的!”她坚定地说。
“好,不穿就不穿,虽然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江槐絮理都不理他的话。
谢淮则无辜地看了眼那睡裙。
晚上洗漱的时候,江槐絮想去收衣服,发现白天天气不好,衣服压根没干,她幽怨地对着谢淮则说:“我没衣服穿。”
“穿我的不就好了?”谢淮则从手机屏幕抬起头,眸色很沉地自上而下扫了她一眼。
“我明天要出门。”江槐絮忽略他的视线,“近期工作室招了新的实习生进来,我打算开个课程。”
“噢。”谢淮则拖着尾音说,旋即扣住她的手腕,江槐絮便这么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里,侧坐在他的腿上。
熟悉气息和嗓音落在耳边,像是羽毛轻刮过,“别担心。”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便见谢淮则的手已经沿着脊椎滑到了身前,慢条斯理地解开她衬衣的扣子,嘴唇微动:“不是明天才出门?”
他语气近似安抚,但在他的动作干扰下,江槐絮的思考能力急速下降,一时没听出来他的是在提醒,她衣服会干的。
……
谢淮则轻轻低头吻了她的耳垂,随后拉着她的手腕,往次卧走。
她不明所以地跟着。
次卧有一间浅灰色的小型衣柜,平开门的设计。谢淮则在柜门前停下,微挑着眉梢说:“打开看看。”
江槐絮抓住柜门拉手打开,长衣区挂着多款女装,全是夏秋的裙装。她认出来,是某个奢侈品牌的衣服。
同一瞬间,她转过头来看着谢淮则,像是失神了一样,不发一语。
“不用感动,只不过是取悦你的手段。”谢淮则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的头发,开玩笑一样的腔调说出来这句话。
仿佛那些敏感卑微已然留在昨天,他又恢复了起初那般,温顺中带着些恶劣、慵懒中带着些细致的模样。
她默了默,踮起脚亲了亲他:“什么时候买的?”
“你住在这里的第一晚。”
江槐絮想起来了,是她躲懒,秉承就近原则在他家借住的时候。
“那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谢淮则蹭了蹭她的脖子,“之前没机会。”
“……”
她放弃了,论言语和行为,她都骚不过他。
谢淮则毕竟很了解她,加之眼光不错,给她挑的衣服风格都对她的口味。
第二天,江槐絮美滋滋地穿了一件衬衫连衣裙去上班,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让新来工作的员工们感觉十分温柔和气。
第44章
江槐絮对开课一事格外上心,课程有两种形式,网络课程和线下指导,书房里多出了不少摄影书籍,她时常翻出记录本,疯狂将经验和理论知识输入课件上。
自从两人最后一层亲密关系突破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住在了一起,为了方便,江槐絮把许多日常用品都带了过来。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心照不宣。
那次欢愉之后,江槐絮准备回自己家看看,奈何谢淮则一脸委屈地对她说:“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江槐絮轻轻蹙着眉。
谢淮则帮她把眉头抚平,“我收回之前的话。”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似在蛊惑人心:“我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想等了,只想跟姐姐一起生活。”
也许是某些羞耻的回忆上头,江槐絮颇为认可地点头:“你终于正视到这点了。”
她指的是“不是正人君子”这一点。
谢淮则却以为她说的是“一起生活”。
当天,江槐絮两手空空地回家收拾了一下,又拉着一个行李箱过来。到了晚上,她意外地发现,卧室多出了一面全身镜。
谢淮则帮她把行李箱的衣物拿出来,一件一件摆放在衣柜上,他腾出了许多位置来容纳她的东西。
江槐絮依旧穿着他买的新裙子,正在全身镜前疯狂臭美。等回想起谢淮则时,他正面不改色地拿着她的贴身衣物放进抽层。
她不太好意思,走过去便要自己整理,但他手上的已然是最后一件。
于是她假装镇定自若地转身走了。
江槐絮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对于课件制作的精美程度要求也很高,她亲力亲为,翻找了许久的相册,才挑出一些合适的图片当做例子。
谢淮则也并不悠闲,他回到家也需要办公,有时候需要开视频会议,避免打扰到她,便到客厅里。
这样的工作氛围倒也还算不错。
转眼间到了线下授课的时间,夏季很长,但秋日来得却尤为突然,白日还穿着短袖,晚上却不得不穿上外套,还是紧紧扣牢的那种。
那天是江槐絮到野外工作,以田园风作为教学题材,算起来并不多的学生格外认真,回去修好图后便纷纷发送压缩包到她的邮箱。
洗完澡后,江槐絮一一查阅,并认真回信,提供一些必要的建议。
谢淮则回来得晚,他看见家里一片漆黑,下意识以为江槐絮还没回来,正要打电话寻人,目光一晃,才注意到书房门下投出的一丝光线。
他无声走进书房,江槐絮坐在书桌前,简单地绑着丸子头,陷入深思状态,竟然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他走过去,松了松领带。
“你回来了?”江槐絮恍然抬头。
他靠的近了些,江槐絮才闻到细微的酒气,知道他是去应酬了,但应该没喝多少。
电脑屏幕上是她的一张照片,一位学员拍摄时,见夕阳正好,江槐絮立于花丛中,眉眼弯弯,于是采用她教的光影和人拍摄的方法,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或许是因为景美,或许是因为人美,图片看上去没有进行过多的后期修理。
“谁拍的?”谢淮则目光落在屏幕上。
“一位学员。”
“图片可以给我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江槐絮一怔,“这是别人拍的图片,我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送。”
江槐絮很有版权意识。
“上面的人是我女朋友。”谢淮则说。
“我给他当免费模特呢。”江槐絮不太在意地回。
说完,她视线下移,注意到谢淮则身上穿的衣服。她很少见他这么穿,一身正装,深黑色的西服版型很好看,显得他清瘦修长,凭空多了几丝禁欲的感觉。
她忽地兴起,拽住他的领带,将人往下拉,眉眼盛满笑意:“我好像还没给你拍过照。”
“姐姐想怎么拍?”谢淮则两手垂着,看起来十分配合,像是如果她说现在拍,他都能立刻摆出一个姿势。
但实际上他不用做什么,光是挺立在原地,都是一副无需滤镜与调节的绝佳照片。
江槐絮起了挑逗的心思,手指替他把领带往下扯,扯到一半,她顿住不动,说:“要不要试试大胆点的?”
谢淮则一只手落在她背后的椅背上,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压制:“怎么才算大胆?”
“我似乎还没拍过男人的裸.体。”
说出这句话时,江槐絮忽然有种身份倒换的感觉,她分明是撩人的一方,却紧张得不行,手指都微微蜷着,捏住领带的尾端。
谢淮则垂着眸,再撩起眼皮时,眼底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江槐絮对这目光并不陌生,在他情动时,总会这般看着她。
“行。”谢淮则自行把那要解不解的领带扯开,随意扔在电脑键盘上,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在他领口的扣子上,让她帮忙解扣子。
“拍摄前,先熟悉熟悉。”
话音一落,江槐絮被人举高放在书桌上,窸窸窣窣的衣料碰触声覆盖了她所有的思维。
情到深处,她推了推身上的人,溢出生理性泪水,“我累了。”
“这才哪到哪?”他吻掉她脸上的眼泪,“姐姐,抬头看我。”
“姐姐,摸摸我。”
“姐姐……”
“……”
江槐絮忍无可忍:“闭嘴,别喊我姐姐。”
在这种时候这么喊,总觉得有种禁忌感。
谢淮则悟了,低笑一声,锋锐的眼尾像是沾了几分邪气,喉结滑动着:“宝贝儿。”
她缴械投降了。
“……别、别在书房。”江槐絮看着没关的电脑上还贴着自己的照片,羞得满地找头。
谢淮则克制地亲了亲她,顺从地将人抱回房间。
这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也格外迷人,尤其照顾她的体验,一步一步取悦。
经过种种,江槐絮觉得,她好像体会到年下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