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雨太大，女子说话都是要喊出来的。
“你带手机了吗？打个电话给你家里人吧！”
暮云依旧呆呆地摇摇头。
“这样吧，你家人电话号码多少？我手机借你。”
暮云接过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她的等待换来的依旧是一串忙音。
“怎么了，姑娘？”
暮云苦笑一声，她放弃了，楚牧不接她电话，他真的生气了。
暮云按下另一串她烂熟于心的号码，几乎没有一秒等待，熟悉的声音便从中传来。
“喂，你好，哪位？”
暮云像突然找到了依靠，委屈，难受，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朵朵...”
“云云？是云云吗？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暮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说不出。
“朵朵...”
“云云，到底怎么了？怎么哭了？”
“朵朵...我找不到楚先生了...”
“楚牧？楚牧不在你身边？云云，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我跟楚先生发脾气了...楚先生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忱歌连忙柔声安抚她。
“没事，没事的，你别慌，楚牧不会生你的气的，你不是说你家楚先生对你怎么怎么好，他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你不在家是吗？”
暮云嗯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这里...”
“现在外面下着雨，有没有被淋着？”
“没有...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走动声以及轻微的急喘声。
“你是找别人借的电话是吗？问一下这个人，你现在的位置。”
暮云稍微舒缓一下自己的语气，问面前的女子。
“您好，请问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里是长平路昌盛超市附近，我看看啊...”女子特意张望了一下，“这里有家民生银行，你跟你家人说，你在长平路民生银行门口等，她应该找得到。”
暮云对周忱歌复述了一遍地址，周忱歌反复嘱托她别乱跑，自己来接她。
女子把她送到了民生银行门口才离开，暮云淋了雨，现在浑身都凉飕飕的。
她现在情绪平复了不少，这才想起自己应该直接问路人楚家怎么走才对。
可现在她已经让周忱歌来这里了，现在是真的不能乱走了。
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因为自己今天的情绪起伏太大，暮云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看眼前的景物都有点模糊。
突然，一个模糊的身影吸引住她的视线，她迷迷糊糊地往那个身影靠近，口中念叨着：“楚先生？是楚先生？”
暮云拖着沉重的身体往那个方向走，就像在沙漠中濒临死亡的冒险者终于找到了绿洲。
她的头越来越晕，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突然之间，身体一个失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急忙开车赶往长平路民生银行的周忱歌在开到半路上时接到了一则电话，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
“是林暮云的家属吗？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
周忱歌几乎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车祸...什么车祸？”
“具体事情还是请您到医院来详细说吧，现在病人大出血，可能要早产，麻烦尽快赶过来。”
周忱歌赶到医院急救中心时，正好送暮云来医院的急救车也到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暮云，周忱歌几乎霎时浑身发颤。
她飞奔到她身边，暮云现在意识模糊，可在听到她呼唤的那一刻，还是用尽力气睁开眼睛。
“朵朵...”
“云云！云云！别怕！朵朵在呢！你千万别怕！”
暮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感觉自己就跟飘浮在云层上一样。
“朵朵...我好像看到楚先生了...”
周忱歌跟在医生护士身旁，推着暮云去手术室。
“楚牧很快就来了，你别怕...”
暮云有些虚弱地转了个头，她的眼前全是飞快闪过的刺眼白炽灯，晃的她头晕。
“我是不是要生了...”
“是啊，要生了...我们的小宝贝要出来了...”
眼前突然闪现方才血流满地的场景，腹中的孩子好像突然没了动静，和她血肉相融了将近八个月的孩子，像是在悄无声息间没了气息。
恐惧突然涌上心头，她哭着喊着找楚牧。
“楚先生呢...我害怕...楚先生呢...他说他要陪在我身边的...”
“别怕，云云！楚牧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他肯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千万别怕！”
“不行...我好害怕...我是不是流了好多血...可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孩子是不是出事了...怎么办...我好害怕...楚先生呢...楚先生...”
他们终于赶到了手术室，周忱歌被挡在手术室外，在被推进去的瞬间，暮云紧紧拉住周忱歌，眼中的恐惧，不安让周忱歌心疼得不行。
“没事的！云云！别怕！没事的！我一直在外面！朵朵一直在！”
手术室灯亮起，周忱歌整个手脚都在发冷，等回过神来，她赶紧给楚牧打电话，可怎么打也打不通。
她暴躁地爆了声粗口，抬脚狠狠踢了一下墙，赶紧拨通林霄的电话。
“林伯伯！”
“怎么了，朵朵？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依旧这么和蔼，可周忱歌却觉得眼眶一热。
“林伯伯...云云出了车祸...现在大出血...医生说可能要早产...怎么办...”
第30章 怀孕·大出血
“什么！车祸！你们现在在哪？”
林霄急得破音，赶紧挂了电话往医院赶。
她现在心里没底，赶紧又给李青青打了电话。
后来李青青，唐少峰，楚啸天，梅姐都赶来医院。
林霄最先到达手术室门口，他应该是刚从家里赶来，连睡衣拖鞋都来不及换，头发，肩头上都是被雨水淋湿的痕迹。
“林伯伯...”
林霄抱住哭的不行的周忱歌，纵使心里再怎么着急，却也还是在安慰她。
“没事的...别哭...会没事的...”
李青青也急得直跺脚。
梅姐在一旁一直哭着检讨自己没看好暮云，楚啸天也急得原地转圈。
手术室外，一时混乱不堪。
“楚牧呢？”
林霄硬着嗓音问道。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这里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楚牧的身影。
“我女儿在里面生死未仆，他人呢？”
林霄情绪越来越激动，脸色铁青。
楚啸天赶紧安抚他。
“老林啊，冷静一下，我打电话催他！”
“别打了，打不通的...”
周忱歌抽泣道。
“刚刚云云进手术室前一直找他，我刚刚一直给他打电话，一个都没接。”
林霄终于还是爆发了。
“楚啸天！你儿子什么意思！”
林霄气得额头青劲爆起，怒吼道：“云云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妈去得早，我从她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拉扯她长大！这些年我连句狠话都舍不得冲她发！我养她养这么大！是专门送到你们楚家给你们这么欺负的吗！”
楚啸天亦满脸慌张，不知怎么回话。
“唐少峰，你试试！你打给他试试！”
周忱歌知道他们俩关系好，心想他的电话楚牧肯定会接，便赶紧催促他打电话。
唐少峰却无奈地摇摇头。
“我刚刚也一直在打，打不通...”
周忱歌气的又爆了声粗口，李青青骂道：“他楚牧什么意思！云云这是在替谁受罪啊！知道她快生了还到处乱跑！什么事能比自己老婆还重要！”
唐少峰突然脸色一变，不知低喃些什么，周忱歌离他近，恰好听到了。
她亦脸色一变，揪住他衣领，恶狠狠道：“唐少峰！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唐少峰有些为难地躲开视线，周忱歌气急。
“唐少峰！我警告你！这个时候你要是再包庇你兄弟，你信不信我跟你一刀两断！”
周忱歌神情极为认真严肃，他不敢再犹豫，掏出手机按下另一串电话号码。
他既希望这电话能通，这样或许就能找到楚牧，可他同时又不希望这电话能通，毕竟如果接电话的真的是楚牧，那后果可能真的不堪设想。
几声“嘟”声后，电话被接通，唐少峰听到楚牧的声音，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
周忱歌夺过手机，朝电话怒吼道：“楚牧！你TM真有种！你老婆出了车祸在医院生死未仆！你TM还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车祸？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你TM要不要脸！你老婆怀着孕在外头淋着雨呢！你跟你那肖倩茗倒是清闲自在，是不是忙着温香软玉！你侬我侬！连电话都懒得接了！”
周忱歌气的口不择言，一顿劈头盖脸骂下去，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中信息量对在场长辈们来说有多么大。
林霄几乎气的双眼充血，他夺过手机，嘶哑着声音怒吼道：“楚牧！混蛋！真TM混蛋！我告诉你！今天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林霄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你们楚家跟我一起同归于尽！”
林霄一把把手机砸到地上，指着楚啸天，吼道：“楚啸天！今天我女儿要是出什么事！别说你楚氏集团了，就是你儿子也别想再在这A市待下去了！”
“老林...对不起...”
林霄气的几乎连气都穿不上，眼看就要倒下去，周忱歌和李青青眼疾手快扶住他，从他口袋里拿出药丸给他服下。
“我女儿...今天算是跟你们楚家再无瓜葛了...你儿子喜欢哪个女人...我不管...但我女儿...绝不可能受这种委屈...”
林霄几乎是咬牙说完这段话。
“老林...你先冷静一下...”
林霄一手推开他。
“我冷静不了，你儿子逍遥自在，结婚时候因为这个肖倩茗迟到，我女儿出车祸，大出血！在手术室里生死未知！他！他楚牧！还在跟肖倩茗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林霄说到后面，几乎没力气再吼了。
“我女儿喜欢他，非得嫁给他，我没办法，说到底是我的错，是我让他们俩认识，让他们俩相处，归根究底是我害了云云...”
林霄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脸上的懊悔，痛苦，自责让楚啸天愧疚难已。
“我早知道你们最先看重的就是我在政府方面的一些关系，本来大家老朋友，互相帮忙无可厚非，你们偏偏要把我女儿拉进来！把她当筹码！”
林霄苍老的脸上满是懊恼与自责。
“我真以为这小子是个品行端正的，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怎么偏偏云云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混蛋呢！”
楚啸天自然不敢在这时候隐瞒自己最初的目的，可他是真心喜欢暮云，想让暮云当自己儿媳妇的。
可他这儿子，怎么就这么混蛋呢！他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手术进行了很久，有两三个小时了，楚牧才浑身湿透地赶过来。
林霄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一拳挥了过去。
“好样的！真的好样的！”
林霄是攥紧拳头用尽全力挥过去的，他目呲欲裂地瞪着他，咬牙切齿挤出这几个字。
“楚牧！你干什么去了！”
周忱歌和李青青亦情绪失控地跑向她，一人一拳一脚砸在他身上，唐少峰到底看不下去，还是挡在他身前。
“行了，朵朵，差不多行了。”
周忱歌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差不多行了？唐少峰。你不知道你兄弟干了什么好事啊？他老婆现在还没出来，还在里面跟死神抗争呢！你兄弟呢！怕不是刚从别的女人床上爬下来吧！”
唐少峰眉头一皱，看了眼身后已经肿了半边脸的楚牧，道：“事情肯定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你们真的误会他和肖倩茗的关系了。”
“呵。”
李青青冷哼一声。
“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周忱歌亦满脸失望，不再看向唐少峰。
“你知不知道云云直到进手术室前还在找你？”
楚牧垂着头，一言未发。
“你要不要问问梅姐，她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
周忱歌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问他。
梅姐抹了抹眼泪，张了张口，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第31章 怀孕·命悬一线
“她说她要找你道歉，她说她不该跟你发脾气，她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她知道错了，她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她说求求你不要离开她！”
周忱歌的语气越来越愤怒，声调也越来越高昂，到最后，她戳着楚牧的肩头，一字一句道：“她说她害怕，她说她流了很多血，她说她要找楚先生，她说楚先生答应过她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楚先生，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楚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素日高大的身影此刻弱小地好像被风摧残的枯枝。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