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赵卓卓很清醒，她认同她口中所说的属于这个圈子的固有病态，可是她觉得，如果因为这个大众普遍概念就把陆程也归于这一类，未免对他不公平。
不管他多有钱，有多高的权势，他这个人怎么样，你要把目光缩小，只放在他身上去看，去了解，而不是妄加定论。
所以就算她在陆程床头柜中看到了另一支手机，她也没有为此就否定这个人，她需要的只是调节自己的情绪。
至于他和她，不管其中掺杂着多少假，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偶尔糊涂做做梦也是快乐的。
花卷的脸被小助理捧着，小助理问它，“你会不会咬人啊？你能不能给我老板一口让他得狂犬病？”
“傻逼！”
小助理条件反射转身，他老板正靠在罗马柱上懒懒看着她，可能喝多了眼尾有点红，这人又骂了句，“傻逼。”
小助理：……
内心骂你一百万遍。
赵卓卓跟盛依听到动静走过来，赵卓卓一眼又对到了陆程的眼神。
盛依见怪不怪了，莞尔，“各位晚安。”说完就撤了。
等李明觉和他的小助理也离开，周围就安静下来，赵卓卓牵起花卷的牵引绳，跟着陆程一起朝套房去。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路上赵卓卓问他，“你醉不醉啊？”
陆程嗓音有些沙哑，缓声道：“还行，不醉。”
走廊上拉长着两道身影，寂静无声，陆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赵卓卓，你们刚聊什么呢？”
这人喝过酒，眼尾带着点红，看人时有种吸引力，很认真很严肃，隐隐的，似乎还有点不安，赵卓卓皮道：“聊你们男人啊，盛总说你们这些有钱的男人都是挥霍荒淫靠不住的酒色之徒。”
陆程垂头看着路，反应了几秒钟，而后低笑出声，喃喃道：“赵卓卓，你真坏。”
赵卓卓怕被揍牵着花卷往前跑了两步，咯咯直笑，轻盈的笑声飘在寂静的夜，惹得人心都痒了几分。
陆程缓缓跟在后边，女孩的身影倩丽，活泼又灵动，走了一段路后他不走了，停下来伸出手，朝她淡笑，“快点扶着我点。”
赵卓卓回头看他，歪头道：“你不是不醉吗？”
陆程声音低沉，“这会儿好醉，醉得不行。”
“切，”赵卓卓瘪瘪嘴，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却牵着花卷朝他走回去，他的掌心一直向上张开着，就等着她来牵，赵卓卓走近，咻的把花卷的牵引绳扔他手中，指尖不经意刮了下他掌心，又跑远了。
陆程被她耍了一道，握着花卷的牵引绳捏了捏，花卷则在他脚下转了两个圈。
长廊的灯明亮，他隔空和赵卓卓对视着，眼里沉溺着温柔的笑意，低骂一声，“坏蛋。”
套房里有公共的客厅和厨房，但两人回去后都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准确来说是赵卓卓先钻进去的，陆程牵着花卷站在客厅里对视一眼。
最后就只剩花卷孤零零在客厅了。
陆程进房间后回了个电话，赵卓卓那伤口瞧着就是被抓的，他让安煜去查了下，安煜跟他汇报了赵卓卓在公司打架的事。
安煜说完赵卓卓在公司跟同事打了一架后，他竟然顺着电话线，听到他老板低低笑了声。
安煜抿唇，问道：“老板，要出手吗？”
陆程脱了衬衫准备去洗澡，进浴室前淡淡留下一句，“不用，给她自己处理。”
赵卓卓洗了澡出来，看到寸琪琪给她发消息说Lee正在公司大群里申讨她，她点进公司群里看了眼，这人把验伤报告和她把她拉黑删除的截图发在群里，要她给个说法，不给说法就法庭见面。
万年潜水的赵卓卓今晚终于冒了个泡，只发了两字：告吧。
不到十分钟后，Lee就被管理员禁言了。
这事儿赵卓卓就暂时没管了，趴到床上跟寸琪琪聊天，这周末过完就是寸琪琪生日了，她想了很多生日礼物，最后都觉得不如意，还是问寸琪琪算了。
【赵卓卓：你有没有比较想要的生日礼物啊？】【寸琪琪：啊啊啊！赵老师你还在想送我的生日礼物吗？我好感动，你是第一个那么认真思考送我生日礼物的人。】【赵卓卓：……】
【赵卓卓：所以有吗？】
【寸琪琪：可以提吗？】
【赵卓卓：可以。】
【寸琪琪：赵老师，其实我觉得吧，你画的图特别有一种想让人吧唧一口的感觉，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画张我偶像的图啊？】【赵卓卓：……李明觉？】
【寸琪琪：就是就是，可以吗？期待JPG】赵卓卓：画老公兄弟，不太好吧。
【赵卓卓：可以。】
【寸琪琪：爱你赵老师，爱心JPG】【寸琪琪：可以要湿湿的那种禁欲男妈妈吗？求求了，哭哭JPG】赵卓卓：寸琪琪你好过分！！！
和寸琪琪聊完天，她脑子里就忍不住开始出现某人那张妖孽的脸庞，赵卓卓静不下心，手指在各个APP之间来回切换。
终于，这人还是点进了百度搜索：
长期禁欲的男人对突然出现的女人是什么感情？
跟你暧昧的男人是不是喜欢你？
男人用多支手机是什么心态？
心动就是喜欢吗？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什么答案都有，赵卓卓成功把自己看催眠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浅眠状态。
到半夜，她是被电话吵醒的，当然还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肚子饿，下午没好意思放开吃，所以这会儿饿感上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试图饱腹，摸出手机来接电话，陆程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很有辨识度，赵卓卓立马清醒不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电话里，男人问她，“你想吃东西吗？”
赵卓卓看了眼时间，都快到一点了，她犹豫了会儿小声询问，“现在还有吃的吗？”
“有的，”他又道：“穿衣服出来，我等你。”
挂了电话，赵卓卓在床上愣了几秒钟，缓缓抬起手摸着心脏，里面正咕咚咕咚的狂跳，甚至速度越来越快，这种半夜爬起来找吃的，让她觉得刺激得不行。
她从房间出来时陆程已经等在沙发边了，他懒懒靠着沙发背，听到动静朝她偏头看过来，赵卓卓走近他，刚想问去哪吃，男人突然伸手把她拉近了几步，抬手嘘掩住她的唇。
赵卓卓感觉自己已经亲到了他带着浅温的掌心，腾的一下脑袋就爆炸了，而猝然拉近的距离，为了稳住重心，她的爪子不得已按在他的胸膛上。
赵卓卓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时候，这人还要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说话，除了温热的气息，她根本没听进这人说了什么，整个人很懵的被他带着往门口走。
直到突然响起一声汪叫。
两人回头，花卷从窝里竖起脑袋看着门口，又汪了一声。
赵卓卓和花卷一起坐在后座，陆程开车，赵卓卓兴奋道：“不是在山庄里吃吗？还是去哪里啊？”
陆程看了下车子周围情况，白净的五指握着方向盘单手挑头，像是和她随意聊天，“山庄里的饮食你喜欢吗？”
虽然摆盘很精美，看着也很好吃，厨师也是米其林的，但赵卓卓觉得还不如麻辣烫香，她摇摇头说：“不好吃。”
陆程笑了声。
赵卓卓抱着花卷脑袋也跟着笑，欢快的自嘲，“赵女士以前就说过我，她说我山猪吃不了细糠。”
陆程笑容又扩大了些。
“所以去哪？”
陆程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回城。”
半夜开一个多小时车回城去吃宵夜，这种事情赵卓卓从来没想过，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陪着她这么做，她这几年的生活特别单调，只是这样她就觉得新鲜又刺激，整个人都异常兴奋，忍不住和花卷在后座打闹。
陆程从后视镜看了她两一眼，笑弯了眼角。
突然赵卓卓脑袋探到前面，兴奋道：“我可以听音乐吗？陆总？”
“想听什么？”
“可以听很摇滚的那种吗？”
陆程有求必应，给她放了音乐，赵卓卓真的开心疯了。
到了城区，差不多快凌晨两点，赵卓卓一点睡意都没有，甚至都不是很饿了，就是觉得很刺激。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很多店铺也是休业的状态，降下了车窗，赵卓卓和花卷一起趴到窗边看，呢喃，“真的还有吃的吗？”
“有的。”陆程回答她，又问，“你想吃什么？”
赵卓卓惊讶道：“还可以选吗？”
“可以。”
凉风轻轻吹着，路灯一盏接一盏划过，赵卓卓拖着欢快的调子感叹，“你怎么那么无所不能啊，陆总。”
陆程无言笑了声，低声道：“你就吃这点爱好，我总不可能不满足你。”
“吃什么都行。”
赵卓卓心里甜蜜蜜的，嘻嬉笑了几声，她不挑，也不想让他太麻烦，尽管知道可能不会，陆老板如今有钱，是真的无所不能。
陆程带着她和花卷进了一家火锅店，进门前赵卓卓犹豫，“要不要先问问宠物能不能进？”
陆程道：“不用，可以的。”
他说话总是那么笃定，赵卓卓本能的信任他，进到店里后其实赵卓卓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们来的这家火锅店恰好是上次寸琪琪带她来的那家，不远处就是她和寸琪琪一起点男人的酒吧。
“这家店竟然二十四小时营业。”她又惊讶，不过没两分钟，她的注意力就全被美食吸引了。
服务员上了菜单，刷刷刷的勾选菜品，想吃的都选了一遍，一点没注意到他对面的男人已经被服务员频频偷看好几眼。
赵卓卓点了好些菜品，抬起头道：“你想吃什么？”
陆程看着她，“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赵卓卓本来勾选了辣锅，过了会儿才想起她好像没怎么见过陆程吃辣，不确定他是不是不能吃辣，又把辣锅划了，选择了鸳鸯锅。
她做什么陆程都觉得有意思，看着她重新够选了鸳鸯锅时不自觉笑了下，那么粗心的人这时候倒还不赖。
今晚这顿火锅吃得赵卓卓心满意足，脸蛋通红嘴唇红润，大晚上的不太想麻烦服务员，吃了会儿她自个跑去自助饮料区拿饮料。
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还有几个轮夜的服务员，昏昏欲睡的夜晚，几个小姑娘因为不远处的大帅逼激动得不行，窃窃私语。
这会儿看座位上就只有男人，一服务员怂恿道：“快去要快去要，现在没人在。”
被怂恿的女生犹豫道：“不太好吧，万一人家真是情侣呢。”
“情侣怎么了，你相信我，这种极品的男人，追他的女人绝对大把，而且就他这条件，怎么可能就这样吊在一棵树上呢，相信我，相信我。”
被鼓励的女生来到陆程身边，羞涩道：“帅哥，能加你个微信吗？”
陆程抬头看了眼脸红的女生，除了神情淡漠并没有嘲笑，他目光从服务员的肩膀透过去，看到了抱着饮料的赵卓卓。
赵卓卓没想到会碰见有人跟陆程要微信，不过她只顿了一秒，就继续往前走，刚走近两人，陆程看着她，淡淡道：“不好意思啊，我有老婆了。”
服务员跟着陆程的目光回头看，见着赵卓卓后有些尴尬的笑笑离开了。
赵卓卓感谢今晚吃的火锅，不然他肯定又要笑她脸红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刚准备咬开柠檬汽水，就被对面的男人抢了去。
陆程给她拧开瓶盖递回来，语气有些无奈道：“坐你对面的大活人没见着么，你这咬瓶盖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赵卓卓抱着汽水喝，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怎么知道她有咬瓶盖的习惯？
服务员回到收银台，和一众想吃瓜的姐妹跺脚，“啊啊啊！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所以你要到微信了！”
“没有，是他结婚了，我靠，他们是夫妻！”
几人愣了好几秒，然后其中一人惊叹道：“我靠啊，这么帅逼优质的男人都英年早婚了？操啊，那女的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一群人八卦的撑着下巴在收银台处看正在吃火锅的那对年轻夫妻，时不时交流感慨一句。
“这大半夜来吃火锅也太有情调了吧。”
“啊啊啊，好幸福啊！大半夜陪老婆来吃宵夜，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哎，有什么可奇怪的，估计家就在这附近。”
“可还是很浪漫啊，你看你看，他给对面女孩剥了一碗虾，我不行了，太羡慕了。”
……
赵卓卓吃饱喝足，花卷也不赖，在赵卓卓的掩护下吃得很欢，至于陆程，她高兴，他就高兴。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去结账，赵卓卓说：“陆总，这顿能不能让我请啊？这顿我还是请得起的，而且我上次来还中奖了，免费办了张打六折的会员卡。”
陆程浅笑，“行啊，反正我长得像吃软饭的小白脸。”
赵卓卓觑他，“陆总，您是怎么配着司机开着豪车还好意思开这种玩笑的？”
“觉得我开玩笑？”
“不是吗？”赵卓卓歪歪头。
陆程懒懒靠在收银台边，微微仰着头，很惬意的模样，和走过来的餐厅经理对视了眼，又看回赵卓卓，随意说了句，“随你喽。”
赵卓卓：……
套这男人的话怎么那么难啊！
服务员们看着这对男女离开，看着远去的SUV车尾，感叹，“别人是怎么找到的这么帅又这么有钱的老公的？”
经理从后面走上前，“行了，都别花痴了。”
经理回到二楼办公室，打开办公桌上的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照片中的女孩穿着蓝白色的高中校服，对着镜头笑得像一朵向阳花，但这照片像是从班级集体照里截下来的单人照，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半截校服袖子。
经理只知道，这照片是三年前餐厅老板从国外邮回来的，这餐厅也是为照片中的姑娘开的。
邮件里餐厅老板说，如果这女孩来餐厅吃饭，务必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李明觉说：霖城那么大，估计也遇不着。
是啊，霖城那么大，怎么能找到她？回国三年前，他就在繁华的市中心开了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平价火锅店。
或许能有消息呢。
前不久，经理还真在餐厅遇到了这照片中的姑娘，以中奖为由留下了赵卓卓的电话，而后立刻给陆程打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