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了？”
赵卓卓回头，赵越越靠在讲台桌旁边，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赵卓卓像只求安慰的狗狗，慢吞吞踱步到她身边，把脑袋磕在她胸口。
盯着地面发呆。
“我今天做错事了。”她情绪低落的说，不自觉眼眶有些酸涩。
她吸吸鼻子说：“但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他好像还是挺讨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越越轻轻拍拍她的后脑喊：“赵卓卓。”
赵卓卓嗯了声。
赵越越说：“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啊。”
赵卓卓：……
她立刻抬起头，一副要被气死的模样。
比刚才那死样子好多了。
在赵卓卓要转身那一刻，赵越越迅速伸手拉住她的手，攒在手心里凑近人喊：“赵卓卓。”
赵卓卓假装生气不理她，赵越越追着她的脸笑道：“别管别人好吗？我喜欢你就行了。”
赵卓卓笑起来，夸张的吐吐舌头。
赵越越也跟着笑。
—
陆程打开家门时迟疑了一瞬，以往家里的电视机总是开着的，虽然不是多好看的节目，总归是有声音。
今天家里没开灯也没声音，一片死寂，他拍开门口的开关，并不意外他妈坐在饭桌里。
在陆母的注视下，陆程换鞋洗手，然后去拿碗筷，自己也坐进餐桌里，淡淡道：“吃饭了。”
“你早上为什么逃课？早上老师打电话来问了，说你没去上课，你去哪了？”陆母目光一直紧盯着儿子。
“没去哪。”
陆母仔细的看，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她儿子脸上的情绪太少，一点捉摸不透，她试探着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程皱眉，抬头看对面的母亲。
陆母竟然被盯得有点怵，躲闪了眼神说：“你就当我瞎猜的，但你总得告诉我你没去上课你去哪了，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这当妈的总会给你解决，就算妈妈给你解决不了，那我也会请…朋友帮忙解决的。”
陆程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一时没绷住冷言冷语问：“然后呢，怎么解决？解决什么？我说我遇到困难了吗？能不能别老是胡思乱想。”
陆母没想到儿子会发火，也冷了脸色：“我也是关心你。”
陆程没说话。
陆母觉得儿子长大后越来越难沟通了，而且这小子以前就跟他爹比跟她亲，自己怀胎十月忍痛十级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心里有点不好受，她也没控制好脾气，直截了当的问他：“挨处分了没有？”
陆程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一直压着，压着，终于压不住了，想爆发，但理智克制着他要冷静。
“对你评优评奖保送没影响吧？”
陆程敛下眼睑冷笑一声，回答他的母亲：“没有。”
最后一整桌菜，倒底是做给谁吃的都不知道，一直放到冷。
陆母愣在餐桌椅子里，越想越后悔，捂住脸痛苦悔恨，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样的话。
突然房门咔哒一声，陆母立刻抬起头，看着儿子走近她，伸出手说：“还我。”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或是急于缓解母子关系，这次陆母没说什么，从口兜里掏出一个橘色的挂件还给他。
尽管她是那么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最后都没说出口。
而且陆程也没给她机会。
—
今天这场雨来得突然，赵卓卓回到家时唇色发白，赵母早已煮好姜汤，给两孩子一人灌了一大碗。
晚上赵母坐在客厅看电视，赵卓卓撒娇耍赖趴她怀里说肚子疼要揉揉。
问她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赵卓卓咬紧牙关不松口，说例假快来了，接着哼哼唧唧。
赵母找来药给她吞下，让她躺腿上给她揉肚子，温暖的小毛毯盖着，赵卓卓很快舒服不少。
“心情不好？”赵母问。
赵卓卓翻身仰躺在妈妈腿上，睁大眼睛问：“那么明显吗？”
赵母嫌弃着顺了顺她头发说：“平时到家后就跟猴似的上蹿下跳，怎么不明显。”
赵卓卓跟妈妈说自己的新同桌有点冷漠，说自己从来没遇见过这样没有情绪的人，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女儿很少有这么烦恼的时候，赵母耐心听她说完，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
“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形成的性格就会不同，但只要是品行端正道德良好的孩子，不论什么性格都是值得被尊重的，不了解别人的经历就不应该去下定义哪种性格是好的哪种是坏的。”
她拍拍女儿的背，“而我们自己呢，也不必刻意去讨好或是贬低别人，做好自己就行，有缘的话自会处成好朋友。”
赵卓卓兀自发呆想了会儿，突然被她妈一句：“你什么时候换位的？”
赵卓卓腾的坐起身。
她后知后觉，想着怎么解释。
但还没等她被母亲大人盘问，赵母突然跑出去了，没多会儿又碎碎念折回来，“哎哟我手电筒呢，忘了你干爹干妈今晚不在家，那小姑娘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害不害怕。”
妈妈叫她再多喝点热水，从电视柜里捞着手电筒又出去了，赵卓卓捧着热水杯发呆，好一会儿才听见妈妈回来的脚步声。
没两分钟，赵越越站在她家客厅里。
赵母絮叨说：“你这孩子，家里停电了也不知道过来，晚上一个人睡不怕啊？”
“不怕。”
赵母刮刮她鼻子问：“怎么停电了，跳闸还是线路问题？”
“可能我爸妈忘交电费了。”赵越越转移话题看着裹着小毛毯窝在沙发里的赵卓卓问：“你怎么了？”
赵母瞪赵卓卓一眼：“肚子疼说。”
“你就别回去了，今晚跟卓卓睡。”
赵卓卓皮道：“小妞，今晚来跟大爷睡啊？”
赵母一巴掌呼她脑袋上。
赵越越被逗笑，“好啊，大爷。”
赵母剜两孩子一眼。
第9章 道歉
一个周末的时间，足以让八卦的风吹过。
也足以让赵卓卓满血复活。
赵卓卓周末给同桌发的两条道歉信息依旧石沉大海，她甚至有那么一秒钟觉得，她是不是加错人了？
不过也不管了，她在周一早上把新买的水杯递给同桌。
没买到同款，于是自作主张买了个自己中意的。
在同桌拒绝前，她把自己的道歉信递出去，陆程没接，于是她就畏畏缩缩的向前一伸，放他桌子上了。
“什么啊？情书？赵小爷你又给人递情书了啊？”尚林勾着脖子八卦。
情书？谁情书拿草稿纸写啊，傻叉。
赵卓卓无语的对他说：“道歉信。”
尚林“我靠”一声，倾身上前迅速先抓了过来看，他看陆程一眼道：“程哥，听好了啊，我卓姐的道歉信。”
“对不起同桌，我发誓以后动你东西之前一定，绝对，保证先经过你同意…”
“不踩你凳子不戳你手肘，也不闹腾了，我会努力做一个安静的话少的同桌…”
“努力向你学习向你看齐，偷抄你作业前一定问你一声，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犯下的罪过，能让我继续借鉴你的作业…”
“还有就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接受我的赔礼…”
尚林替她念了一通，觉得卓姐又可怜又好笑，“嗯，态度诚恳言语实在，我替程哥接受你道歉了。”
赵卓卓歪头看向陆程，眨眨眼，小心问陆程，“同桌？”
尚林跟陆程说：“程哥你就原谅赵小爷吧，她那天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哈哈。”
赵卓卓：……
陆程：……
然后没几秒钟，尚林和尚源竟然破天荒的听见陆程解释说：“道歉不用，不全是你的问题，所以杯子也不用。”
这已经是陆程最大的耐心了。
尚林和尚源惊讶，认识陆程的三年里，两人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么有人性的，带着个人主观情绪的，有温度的一句话，尽管只是几个字。
而陆程呢，他在最消沉的时候，脑子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深扎着一个念头，谁都别靠近他，别理他，别管他，别注意着他，让他像透明人一样，让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无所谓。
他将自己完全封闭的同时也代表着拒绝任何人，至于为什么解释，可能这一秒觉得赵卓卓太烦人了，太傻，还笨，哪种笨？反应迟钝听不懂人话看不懂人脸色的那种笨。
但他并不高兴，讨厌别人往他设防上踩。
突然一只橘黄色小东西出现在眼里。
一只露着满口呲牙的凶悍狗狗，巴掌大，半趴的姿势躺在他桌面上，而此刻这傻东西吭哧吭哧跳动着，机械的喊着：主人，该休息啦！
重复了三遍才停。
赵卓卓说：“那收下这个。”
尚林：……
尚源：……
陆程盯着傻东西，她好像偏爱橘色。
赵卓卓拉着赵越越逛了两座商场都没买到同款水杯，买了个相似的后赵越越马后炮问她如果陆程不接受怎么办。
是哦。
刚好旁边有个精品店，于是赵卓卓进去花四分钟挑了个这么个傻东西。
“收下吧同桌，求求你。”不然太愧疚了，心里会一直想着的，会睡不着的。
她举起三根手指头抵在太阳穴处，“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烦你了。”
真的不烦了，就算抄不到作业也不烦了。
—
陆程的笔袋勉强能塞下这玩意，赵卓卓差点把他笔袋给塞烂。
其实赵卓卓偷看过他的书包，但书包闭着，桌洞呢？或者校服衣口袋也行。
但陆程收紧目光看着她。
喵～
所以她不是故意非要蹂.躏他笔袋的。
莫名的，比起那水杯，陆程更愿意接受这丑东西，沉默着任由她蹂.躏自己的笔袋。
最后还挪出了两支笔。
陆程：……
尚林就是个捡漏王，又盯上了赵卓卓没送出去的水杯，戳戳她肩膀，甜蜜蜜道：“赵爷爷，程哥不要你给我呗，我要。”
尚源一如既往的跟风，“我也要！”
下一秒尚源一整张脸被他哥用手巴掌给糊住了，尤其是嘴巴。
赵卓卓回头看他两，“想要啊。”
尚林狂点头。
赵卓卓看两人一眼，假意把水杯递出去，在两人伸手时立刻缩回，皮道：“诶我就不给，我同桌不要那也是我同桌的。”
陆程握笔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尚林：“草。”
尚源看他哥一眼，也跟着道：“草。”
—
赵卓卓话变少了，变乖了。
同时陆程和同桌关系不和的谣言很快传出了七班，还有陆程吼赵卓卓的事儿也跟着传了出去。
赵卓卓上厕所的时候甚至听到过传陆程愤怒的扇了她一嘴巴的版本。
她脑回路清奇，纳尼，你们心目中的男神是个暴力男？
其他班认识的人也跑来安慰她，赵卓卓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为她辩解的声音很多，但无奈流言野蛮疯长，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洪流中。
她那么大大咧咧的人，这次依旧说随便吧，赵卓卓有个极大的优点就是只关心自己关心的，在意自己在意的，无所谓的事无所谓的人根本不在她记忆范围内。
可是任何事情任其发展的结果总是愈演愈烈，特别是坏事，总有那么多旁观的无所谓的看戏的种种群体疯狂试探着底线往下踩。
有心无心的都在期待一场能让他们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个过瘾的高潮。
无所谓是建立在什么上，踏着别人的身躯还是灵魂他们不关心，反正与自己无关就是了。
在周五，平常的一天，最后一节数学课所有人依旧被三撮毛摁着摩擦，而赵卓卓厕所被围堵的视频曝光在学校内网也是在这一天开始，悄无声息的扩散开来。
李明觉算是较早发现这个视频的人，他是走体育单招路子的，老师对他的要求自然没有对普通学生严格，所以李明觉明目张胆玩手机也不会有多大处分。
而作为二中一枝花的他确实是个冲浪达人，光企鹅号加的好友就有几百人，各方面消息比谁都灵通。
视频是在一个女生的□□空间看到的，他翻了几条评论。
-活该啊，能让陆程出口骂的人能好到哪去，多半有毛病。
-对啊，干得好，就得这样收拾。
-帮男神出气了，好爽。
李明觉没看明白，周五他没在校，胖溜突然去世，他和陆程一起处理完胖溜的事儿后两人就分开了。
而他那天刚好有复检，被老妈打电话催着回医院了。
李明觉先把视频发给陆程，问他怎么回事。
—
直到傍晚，赵越越突然接到马秦毅的电话，“赵越越你在哪呢？立刻马上去赵卓卓家…对，立刻，阻止她看手机看电脑…先别问了，注意别让她发现异常，快。”
赵越越来不及多想，直接关了手机往赵卓卓家跑，当看到赵卓卓正在帮她妈妈剥蒜时才松了口气，赵母欣喜道：“越越来啦。”
赵越越咧开嘴笑道：“啊对，干妈你做的菜太香了，都飘到我家了。”
赵母笑道：“那就留下来吃饭。”
“好啊。”
赵母又把赵卓卓赶出厨房，赵卓卓立刻抱着她喊：“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啊！你再不来我都要想办法给你发消息叫你来解救我啦。”
赵越越盯着她的表情，问：“你手机呢？”
“在楼上啊，我妈不给我玩，非要叫我去看着她做菜，说我不会做饭以后嫁不出去。”
很快，马秦毅，尚林还有气喘吁吁掐着腰追赶上来的尚源一起竖立在赵卓卓家门口。
赵卓卓：……
“你们怎么来了？”
赵卓卓脑袋被敲了一下，赵母笑脸迎出来，“都是卓卓同学啊，来来来，快进来坐…赵卓卓傻站着干嘛！拿饮料去啊…你们三吃饭了没啊？阿姨饭快做好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