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周昱川的眼眶有些发痒。
他走上前去，俯身替辛居上掖了掖被子。
睡梦中的辛居上睡的好像也不太安稳，睫毛颤了下。
领班老师来了，看见周昱川在这里，连忙让他回自己的酒店休息。
周昱川被老师赶出病房后，一个人蹲在病房外面，目光空洞。
他就这样在蹲坐在辛居上的病房外，一直到深夜。
直到领班老师走后，周昱川才起身，甩了甩酸麻的腿，一步一步走向辛居上的病床。
辛居上已经醒了，她瞥见了周昱川，怔忪了几秒，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怎么来了？”
“一直在外面等到现在，老师不给我进来。”周昱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但他还是努力打起精神，“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第35章 给个面子，吃点？
“没什么胃口。”
辛居上摇了摇头，刚做完手术后的她看起来十分虚弱。
她轻声说：“周昱川，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短短一天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辛居上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疲惫，大脑也是乱糟糟。
她甚至不能回想自己在考场上突然晕倒的那一幕。
明明前面的题目都答的如此顺畅…
明明…她这次是有能力可以拿奖的…
辛居上闭上眼睛，逼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么多。
“等我一下。”
周昱川沉下嗓音，然后离开了病房。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外面很多餐饮店都关门了。
大半夜也打不到车，周昱川飞快地奔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根据手机上的导航指示，显示最近一家还在营业的店距离医院四五公里。
不知跑了多久，他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最后他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中式快餐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走进快餐店，打包了两碗粥和几份清淡的菜，然后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往回赶。
来回将近十公里的距离，加上等餐的时间，他一共花了不到五十分钟。
赶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刚好查完房，周昱川趁护士走后才拎着东西走进病房。
辛居上躺在床上，阖着双眼，脸色苍白，那双好看的柳叶眉此刻也是紧锁着。
“我回来了。”
周昱川放下袋子，走到辛居上面前，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起来吃点吧。”
做完手术之后，辛居上由于没有胃口，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
“不想吃。”
意料之中的回答。
周昱川斟酌了两秒，然后漫不经心地启唇，“我在外面等了你将近一整天，期间一口饭也没吃，你就当是陪我一起吃饭？”
话音落下，辛居上默了半晌，然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周昱川弯腰帮她调整病床的高度，然后把一旁的餐桌架了起来，摆上他刚刚买好的那些粥和菜。
他买的口味都是一些极其清淡的，适合辛居上这种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吃。
“给个面子，吃点？”他挑了挑眉，递给辛居上一双筷子。
辛居上掀起眼帘，然后接过了筷子。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周昱川难得的话少。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解决完了这顿晚饭。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提这次的数学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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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辛居上临时住院，医院说至少要留院观察一周。所以她第二天不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坐大巴返回珩木。
于是学校只好安排一位领班老师留下，在B市陪着辛居上，等一周后辛居上出院再一起坐高铁回C市。
周昱川原本申请留在B市，却被领班老师狠狠拒绝了，硬是推着他上了学校的大巴车。
一路上，周昱川的心情都很不爽。
刚回到珩木，他就当场给老胡编了个理由，说自己严重的上吐下泻，要请假一周。
老胡的请假条刚递到周昱川手里，周昱川就立马拿着行李箱打车到C市的机场，直接坐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再次来到B市。
周昱川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领班老师已经回自己的酒店房间休息了。所以辛居上的病房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当辛居上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时，惊的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周昱川？你没回去吗？”
周昱川眼皮一抬，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学校非要让我回去，然后我又请假飞回来了。”
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甚至连晚上住的酒店都没来得及预定。
辛居上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一时之间噎的语塞。
周昱川这个笨蛋，这么蠢，却又这么让她感动。
“白天有老师在这里看着你，所以我只能晚上和清早能来看你。”周昱川耸了耸肩，忍不住自嘲，“和做贼一样。”
“酒店订了么？”辛居上问。
周昱川这才想起这件被自己忘的干干净净的正事，连忙打开手机查询附近的酒店，结果发现每一家都没有空房间了，只有十几公里开外的几家酒店还有空房间。
而且大半夜的还打不到车。
他有些头疼，楚楚可怜地望着辛居上，“这可怎么办？留守儿童再次无家可归。”
辛居上怔忪了几秒，扭头瞥见一旁的小沙发，缓缓开口：“要不然…你今晚就在旁边那张沙发将就一下？”
周昱川哪敢说不，连忙半躺在旁边那张小沙发上，嬉皮笑脸地回道：“纪念一下我们俩第一次过夜。”
辛居上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这是她几天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她佯装愠怒地瞪着周昱川，“那你还是睡路边吧。”
第36章 没想到吧？我在装睡
话虽这么说，却并没有真的赶周昱川走，而是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条小薄毯，扔在周昱川怀里。
“辛居上，你知不知道你口嫌体正直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周昱川看乐了，他真是越看辛居上越喜欢。
“闭嘴，睡觉。”辛居上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嘚瑟，又随手把灯给关上了。
晚上辛居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她可以感受到，睡在一旁小沙发上的周昱川睡眠质量比她好多了，已经有微弱的鼾声了。
辛居上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经过周昱川身旁时，她停下了脚步。
借着窗帘缝隙落进来的月光，她看见少年精致的五官，刀削般的下巴，挺拔的鼻梁，睡熟的样子比平时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憨态。
辛居上忍不住蹲下身，细细打量着周昱川的五官。直到她的手快要触碰到周昱川嘴唇的那一刻，她才猛的反应过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
辛居上刚想收回手，然而悬在空中的那只手却突然被周昱川狠狠地攥住了。
“辛居上，又在偷看我？”
周昱川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辛居上，一点也不害臊。
“没想到吧？我在装睡。”他得意洋洋地说。
辛居上：……
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周昱川，你松手。”
辛居上想把自己的手从周昱川的手中抽出来，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攥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喜欢我？”他逼问道。
辛居上一怔，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喜欢他么？应该是喜欢的吧，因为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亲弟弟许弋南之外，唯一不排斥的异性。
可是…
辛居上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她那张没写完就交上去的全国数学竞赛试卷，又想起她曾经和周昱川说的B大之约。
心脏的位置又在隐隐作痛。
见辛居上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周昱川连忙松开手。
“周昱川，你给我时间冷静一下。”
她垂眸，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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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昱川早起给辛居上买完早饭后，赶在领班老师赶来之前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他只能在清晨和夜晚来探望辛居上。
辛居上这几天的情绪依然非常平淡，于是周昱川就找来一副五子棋，和她一起下棋，然后故意输给她。
只有这个时候，辛居上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些笑容。
“周昱川，你是真蠢还是装蠢啊？”
“再来一盘，我绝对赢。”
“你已经输了十七盘了，再输的话你就把微信ID改成猪昱川。”
……
第十八盘，周昱川再次输给了辛居上。
愿赌服输，他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把自己的微信ID改成了猪昱川。
辛居上笑得前仰后合，周昱川佯装生气，扭头故意不去看她。
唇边却止不住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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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他们回到了珩木。
辛居上在考场上突发急性阑尾炎这件事，被之前同行的一些其他班同学传遍了学校。
所以辛居上刚回到珩木，面对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同情的、遗憾的目光，也有一小部分是幸灾乐祸的。
她看着自己桌子上摆满的各种各样的礼物还有卡片，一时间有些失神。
周昱川注意到了辛居上被摆的琳琅满目的桌子，还有那些来自不同班级的慰问小卡片，他心头一阵烦躁。
“这么多垃圾，我来帮你整理。”
周昱川主动揽活，见辛居上没有拦着自己，愈发来劲。
他把那些署名是男生的卡片全部没收，又把那些男生送来的礼物挪到一旁，然后朝辛居上点了点头：“收拾好了，这些全都是垃圾，等会儿帮你扔了。”
尤其是那个江撷，居然还给辛居上写了不少小卡片，礼物也送了不少，这让周昱川非常不爽。
他等会一定要把江撷写的卡片和送的礼物狠狠踩几脚再扔掉。
辛居上一眼就看穿了周昱川的那些小心思，没有说话，任由他撒野。
后排的路程远和宋思然瞬间就坐不住了，路程远拍了拍周昱川的肩膀，低声问：“川哥，你和我女神是不是在一起了？”
这是个送命题。
周昱川愣了一下，然后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路程远和宋思然刚准备起哄，就被周昱川的下一句话给堵住了。
“反正…算是准男朋友了吧。”周昱川咳了声。
第37章 看不出来你还挺紧张我啊
此话一出，路程远和宋思然同时露出了一个秒懂的表情。
本来还想再多问周昱川几句，但是老胡走进了教室，于是他们只好噤声。
老胡是过来和大家通知下周三学校组织的研学游，珩木组织高二年级下周三统一去R城参加研学游，时间是三天两夜。
按照珩木的传统，一般高一年级就在本市春游。而高二年级则可以获得去其他城市研学游的机会，高三则是任何娱乐活动都没有。
老胡话才刚说一半，整个班都沸腾了。
大家平时都是憋在学校里学习，难得有个能够一起去其他城市玩的机会，很难不兴奋。
于是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该带哪些衣服和日用品、该买哪些零食，大家的心思都在研学游这件事上了，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大家第一次觉得周末是这么的多余，埋怨着为什么不能直接跳到下周三。
在大家的热切期盼下，研学游的日子如期而至。
辛居上穿了条黑色的及膝裙，裙子的款式是那种修身的。所以少女姣好的身型被完美勾勒出来，再加上辛居上身高有一米七，穿上裙子更显得整个人修长苗条。
“哇，居上你也太美了！”
徐芷烟眼都看直了，她觉得如果她是个男生，一定会爱上像辛居上这样的女孩子。
听到徐芷烟毫不吝啬的夸赞，辛居上弯了弯眉，然后望了望四周。
他们现在正在排队，每个班必须整理好队伍再一起去楼下坐大巴。
周昱川到现在都没来，这让她有些不解。
老胡给周昱川打电话，也显示电话无人接听，又给周昱川父母打电话，却说人在国外，不知道周昱川这边的情况。
“那周昱川是一个人住吗？你们这做家长的怎么放心的呀？！”
老胡自己也有个女儿，非常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他对自己的女儿是宠得不得了。所以他非常不理解周昱川父母居然敢狠心让周昱川独居这件事。
联系不上周昱川，老胡有些着急，但是底下的大部队又在催老胡，让三班赶紧整理好队伍下去。
于是老胡只好一边继续给周昱川打电话，一边让班长带领大家下楼。
辛居上打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给周昱川发短信：“周昱川，你在哪里？”
已经走到了楼下，但周昱川依然没有回复，辛居上的心里一紧。
她一边跟着队伍往大巴车的位置走，一边打开通讯录，找到周昱川的号码，毫不犹豫地点击绿色的拨通键。
“嘟——嘟——”
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每响一声，辛居上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明明昨天还在她面前嬉皮笑脸的周昱川，怎么就突然联系不上人了？
她不免心生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但很快就掐灭自己那些想法，强迫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想。
直到电话响到第七声，辛居上差点都准备放弃了，电话那头却响起一个慵懒的声线：“喂？辛居上？”
声音近的就好像贴在她耳边说的一样。
辛居上的心跳一滞。
“周昱川，你在哪里？”她有些急切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下一秒，一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乍响：
“辛居上，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