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回到了最初练琴的时候，姜劲柔索性与他肩并肩坐好，两人四首连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舞。
即兴的改编潇洒自如，尤树渐渐听出旋律，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哼起来，“财神到，财神到，好心得好报……”
姜劲柔笑成月牙眼，把自己的手与尤树的放在一起比对，尤树手心朝上，很自然地迎上她的。
“你的手指纤长有力，适合弹钢琴，跨八度很轻松。”姜劲柔往他掌心轻拍一下。
仿佛拍在尤树心上，他收了收手指，有种差点与她十指紧扣的错觉。
“饿了吗？我们去楼下吃大餐。”
尤树帮了大忙，姜劲柔打算请弟弟吃餐好的。
楼下步行一百米就是有名的商业综合体，以“街区+mall”的独特空间规划。两人吃完饭，还可以就地逛逛散步消食。
除了饭局应酬，姜劲柔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份悠闲。晚间大部分时刻，她不是在台里加班，就是沉溺在地下铁的归家人潮里。
路过扶手梯旁的花店，姜劲柔便迈不动脚，一眼认出家里那束花的品牌，“你在这家买的？”
尤树点点头，说服姜劲柔搬家的同时，他已经在逛各种家具店。这家花店的花，让他想到姜劲柔。
她喜欢花，回到家见到花会有好心情。
小时候他去姜家，总能闻到房间里清新的花香。姜妈妈自己种了各种花朵，还经常送给尤家。
姜劲柔在花丛里流连忘返，拿起这盆看看，又凑近另一盆闻闻。
视线碰到尤树的，女人食指摇了摇，“别买啊，我常出差，没人给它们浇水。”
尤树耸耸肩，伸手作势要帮她拿花，姜劲柔拍开他的手，“忘记当年某人在大明湖畔浇的水了？”
姜妈妈种的花园，一夜之间倒了一半，花枝统一朝同个方向倒地，每个花盆都有一个深深的水坑。目测是被人用超大的水量浇倒的。
当时很快破了案，尤树想送给姜劲柔一个花园，半夜起来给花儿超量浇水。
忆及往事，尤树有点儿不好意思。姜妈妈人很好，完全没怪他，耐心教他如何养花，还帮他跟大人们求情。反倒是姜劲柔气呼呼给了他两拳。
花店不仅卖花，还有各类精品。姜劲柔好像入了大观园，往店里深处细探，里面展台放着几张面具，大小形态不一，有黑色天鹅绒的椭圆Moretta，也有白色油漆布的Volto面具，小丑脸谱Jester……
“是我们店长去威尼斯亲自挑选带回来的孤品。”店员介绍。
姜劲柔回头看尤树，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衣和牛仔裤，店里折射出来的投影和光照下，男人清隽朗逸，他健身后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淡雅的花朵更把他衬得温和无害。
男大十八变，尤树真是好看极了！
“大树。”她忍不住唤他。
尤树三步并作两步，瞬间落在她面前，扬起的嘴角绽放出两个小小括弧，“到！”
等看清姜劲柔手里拿着的物件，一个激灵，一丝讶然从他眸底闪过。
姜劲柔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拿起手中物品比了比。
尤树僵在原地，大脑一时空了空。突发情况，他现在是装作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偏偏这个狐狸假面跟三年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姜劲柔已经想得很远，尤树这气质竟然和狐狸假面莫名地搭，仿佛直接撕了漫画，从二次元中走出来的存在。像三年前那位偷下凡的狐仙，眉目深刻的轮廓藏在了面具之下。
尤树愣神之际，狐狸假面已经戴在他脸上，简直天生属于他！又纯又欲，两者完美合二为一，姜劲柔有种下一秒尤树就要长出狐狸耳朵和毛茸茸大尾巴的错觉。
尤树偷偷瞄着姜劲柔的神情变化。
“这个面具很适合您先生呢。”店员卖力销售。
“是吗？”姜劲柔听到很开心。她刚刚才发现，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戴着面具也是好看的。
尤树深吸一口气，面具下的脸颊隐隐发烫，外人也看出他很像她先生吗？
“麻烦帮我包起来，谢谢。”姜劲柔高兴地拿下面具，发现一个大小伙子红了脸，可爱极了。
“小柔？”
“这个狐狸假面送给小狐狸尤树，谢谢你帮我搬家。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说服自己接受尤树的好意，在她目前只能驻足仰望的地方，拥有一方灯火。现在的她，给不了等价的感谢，都先记在心里了。
尤树抱着狐狸假面，心潮澎湃，在一旁安静等姜劲柔。视线落在店面的镜子，他们站在一起，很相配吗？
姜劲柔还在跟店员聊天，加了店长微信，了解材质、生产和销售授权事宜。花店里的衍生周边产品精致可爱，她恰好负责了《盛夏光年》周边商品化的工作，用作粉丝福利和品牌化延伸，多了解一线市场总是有帮助的。
天空挂着一枚淡淡的月亮，两人各自带着战利品往回走，感受着人间，许久都没有对话。
“小柔，这个狐狸假面，我要怎么用？”
尤树购物的原则是发挥商品的最大使用价值。姜劲柔送的面具，光是放着做摆设，也太浪费了，可他又不能戴在脸上……
抬眼见弟弟耳尖红红，姜劲柔起了玩笑心，眼底幽深，“面具嘛，当然有它的特殊之处。”
尤树努力避免和姜劲柔谈及三年前那场不堪回首的旗袍秀，他决定装不懂，虽然也是真不懂。
小伙子眼神无辜，林间小鹿一般湿漉漉看她。
姜劲柔的心没来由得雀跃起来，嘴角弯弯勾起，笑起来露一排白牙，“大树，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没有外人，尤树忽然心慌，移开了目光，“我一个人，找谁谈？”
姜劲柔不太信，瞧他挑最贵的面膜、煲养生羹、买花送花……这些直男不懂的事，怎么看都像关心女朋友的男朋友才懂的。
“大树，难道……”
尤树有点儿紧张，商场里人来人往，仿佛一下子噤了声，等待姜劲柔对他的宣判。
“难道已经是前女友，过去式了？”
“姜劲柔……”尤树面无表情，幽幽看她一眼，长腿迈快两步，丢她在路边。
“我的失误哈，不该提前女友的事，”矮星人姜劲柔不得不小跑着跟上，“诶？你刚刚是不是又叫我全名了？”
姜劲柔吭哧吭哧跟他步伐，尤树心软，不动声色放慢脚步，“我说的是快点走。”
“明明就是姜、劲、柔！”
尤树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吐出四个字：“是快、点、走！”
“姜、劲、柔！”
“快、点、走！”
“嘿嘿，好嘞！”
“快……”尤树抿抿唇，用力压下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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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姜劲柔：哄弟弟，我是在行的(*￣3￣)
尤树：前女友？姜劲柔，我劝你三思。
第26章 十五秒定律
回到家，尤树把狐狸假面比在自己脸上。只有两人的独处空间，他似乎胆子大了起来。
“小柔。”狐狸凑近姜劲柔。
姜劲柔很配合，也回望着他，“看来你很喜欢这个面具嘛。”
“小柔送我的礼物，我全部都很喜欢！”
姜劲柔笑得灿烂。
尤树心念微动，“小柔，你敢不敢直视我15秒？”
“哈？！”
尤树听自称恋爱研究专家的康惟深说过，男女之间有个「15秒心动定律」：对视15秒，足以让两人之间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他解释给姜劲柔听时，说辞却换成，“15秒能够让你发现别人心底深藏的秘密。”
他甚至生出一股期待：万一姜劲柔就此爱上他了呢！
“小柔，我们来玩真心话对视的游戏吧。15秒，好吗？”
姜劲柔向来无法拒绝尤树乖巧语气的请求，“行吧，让我看一看你眼底那个神秘的前女友长什么样。”
尤树：“……”横竖这个梗，暂时是过不去了。
凝望着姜劲柔一双杏眼，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戴着狐狸面具，只露出嘴唇和下巴的轮廓。
姜劲柔起初还掐着秒针大声数数：“1、2、3……”声音越来越小。
美目盼兮，仿佛是一个下凡来偷香的俏皮狐仙。真是太神奇了，咦？这时间怎么突然慢了下来呢？有什么声音愈来愈响亮。
姜劲柔恍悟：哦，是我的心跳。
鼻尖又袭来一股清香，空气里暗流涌动。姜劲柔想，可能是尤树送的玫瑰花苞，绽放了。那股味道很淡很纯净，她好像曾在尤树的衣领处闻到过。那天晚上他背着她，浑身都是这种好闻的味道。
她在尤树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她自己。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什么时候，她也曾倒映在这双如深潭一般的眸底里。此刻他的眼神，真诚得无法让人拒绝。
“7、8、9……”再往下，她看着他喉结翻滚。姜劲柔猛地咽了口唾沫，仿佛有只猫爪在她心头调皮地挠来挠去。
“10、11……”尤树牵起嘴角，接过她的话，开始缓缓计时。
尤树这张脸姜劲柔从小看到大，习惯后很难分辨帅气不帅气这件事。可这张狐狸假面不同，面具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狐仙凝视着她，深情款款。
姜劲柔分神一瞬，感觉他更凑近了一些，数字从他开合的嘴里一个个蹦出来：“12、13、14……”
心如鼓擂，有种差点要被他融化的错觉，姜劲柔使劲喊出一声，“15！”随即身手敏捷地原地弹开。
好像下一秒就踩到要炸裂的地雷。
狐狸假面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小柔，你看到什么秘密没有？”
双颊霎时染上温度，姜劲柔抬手抹一把额头的细汗，以手扇风，“空调温度调太高了！我找遥控器去。”
丢下尤树独自站在客厅。
尤树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声叹气。姜劲柔平时装成一副老司机的模样，开车溜到飞起，真到了捧出一颗真心面对面时，她却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
他太了解她的虚张声势，于是叮嘱自己一定要徐徐图之，切莫给她任何压力和暗示，生怕物极必反。
他希望姜劲柔，能够主动的、爱上他。他可以爱她多很多很多倍，她只要有一点点爱他就够了。
*** ***
跑到浴室，姜劲柔给自己洗了把冷水脸，哗啦啦的水声和加速的心跳声融为一体。她当真是空虚太久，连看到一副面具都能心生旖旎。
姜劲柔开始整理衣柜，储存空间大了，她可以把所有衣服按照季节划分挂好。下周又将迎来《盛夏光年》的第二次出差。这次目的地是高海拔山地，她需要准备一些特殊运动装备。
叩叩叩，敲门声。
“进来。”姜劲柔手上动作没停。
叩叩叩，门外的人似乎有点儿执着。
姜劲柔只好走去开门，“怎么不进……”
打开门，一架无人机悬浮在半空，与她平行对视。
“大树？”姜劲柔吓了一跳，习惯性找他身影，忽而房间灯光熄灭。
原本以为会陷入一片黑暗，结果无人机铺满夜光星星，近距离的温暖光芒让姜劲柔一时忘了害怕。
“小柔，别怕，我在呢。”尤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低沉而温柔。
无人机原地转起了圈圈，能在有限空间里控制自如，需要扎实的技术。
姜劲柔懂一点儿飞行器常识，一看就价格不菲，生怕磕碰到机器。
“它安装了自动定位和识别系统，飞迷宫也没问题。”
“你设计的？”
“我研发的，从零件到程序，全是我做的。”尤树一副求表扬语气。
果然姜劲柔立刻开启夸夸模式：“哇！大树，你真的超级超级厉害！”
“它还能听懂你的语音指令。”尤树重新开了灯，“小柔，你给它取个名字。”
“旺财！”
飞行器回到尤树手里，连接电脑后，姜劲柔看他在键盘上敲代码。
白天磕磕碰碰弹钢琴的手指，此刻在键盘上跳跃。
这才是尤树的世界啊。
姜劲柔想起晚饭时，她竟然还问尤树的考试绩点如何？小伙子只说自己成绩很好。以他的实力，完全碾压平凡学生姜劲柔。
“小柔，你试试叫它。”
“旺财！”
“小柔，晚上好。”飞行器悠悠飞到姜劲柔面前，像一只乖巧的鸽子稳稳落在她手上。
姜劲柔发现，尤树给飞行器织了两顶指尖大小的毛线帽子，瞬间萌化她的心。
“大树，我突然觉得叫旺财不太适合它。”
“那你想改什么名字？”
窗外一弯明月，姜劲柔灵机一动，“叫姜月亮。”
又问，“它能跟我姓么？”
尤树专注修改程序，头也没抬，“当然可以。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
这款飞行器称得上是他的秘密武器，研发了三年。姜劲柔大概没想到，未来将在市面上掀起飓风的高科技产品，此刻被她当成了房间里的移动夜光灯。
“我给姜月亮设计了几款毛衣，小柔，你喜欢哪件？”尤树把十几顶指尖帽平铺开，又迎来姜劲柔的惊叹。
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可文可武？姜劲柔挠挠头，不对不对，这样形容尤树还不够。
“小柔，快选个颜色。”
“大树，都好看……”姜劲柔选择综合症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