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
来酒吧的人会不喝酒?他明显是不信的,打开手机二维码递过去,“妹妹,我刚才看见你好像有点心动呢,加个微信?”
南岁禾忍了忍,扫了一眼四周,很想一拳挥过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油腻吗?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还在排着队呢,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这样能撩到妹吧?人猪八戒还照镜子呢,你好歹也先对着镜子练练吧。”
富二代先是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脸涨的通红,回过神来拿着杯酒灰溜溜的就走了。
齐远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着正在通话中:2分50秒。
那头按下了挂断。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宴青的微信就发了过来,简洁有力。
许宴青:【在哪?】
齐远笑了笑,不知道是谁一个小时前那条还说今晚加班没空的。
南岁禾跟宋晚也玩了会纸牌,但她实在不太擅长这种东西,水喝的有点多,起身准备去厕所。
林恒抬头提了句:“刚才那边有人吵架,打碎了几瓶瓶瓶罐罐的东西,好几个滑到了,你小心点。”
南岁禾点点头。
这几天睡的都很晚,眼睛有些干涩难受,她对着镜子来回洗了洗,直到连眼白都泛着红,
推开门,倏然看到前边男厕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令她潜意识呼吸一滞,莫名紧张起来。
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又没背着他干什么亏心事。
那身影明显也瞥到她了,朝这边走来,隐隐有点压迫感。
南岁禾也往过道出口走,突然脚下一滑,糟了,她一紧张忘了避开那段滑的地方。
脚下没刹住,往前冲了几步之后扑倒在许宴青身上。
许宴青被她这突然的冲击力没有防备,倒退了好几步砸在过道的门板上。
她听到他闷哼一声。
南岁禾在他怀里抬起头蹙了蹙眉,有些紧张的盯着他,“是不是砸到背了?”
虽说他确实骗她了,但是他也是实实在在受了伤的,那天浓重的血腥味似乎又在鼻尖萦绕起来,她分不清这味道是现实还是记忆里那天的。
挣扎着想起来,可许宴青护住她的手还没松开。
许宴青皱着眉缓了缓。
低头对上她的眸子,那双眸子亮晶晶的,眼眶还泛着红,活像一副被欺负过了的样子。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他心下一动,眼皮颤了颤,下午的那两张照片历历在目,又浮上心头。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声线不怎么清明,“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问你正事!”
“这也是正事,急什么?我脱下来给你看看?”
以前还真没发现,他挺有做无赖的潜质。
“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回去慢慢看吧!”
她想走,却被许宴青拽住手臂,一把拉过来抵在门板上,两人呼吸相对,许宴青视线停留在南岁禾粉嫩的唇上,眼神盯出了几分缠绵不尽的意味。
南岁禾不甚自在,推了推他,“请许先生保持安全距离。”
许宴青低低笑了一声,“许先生?你可真行。你的意思是,我也得跟你的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一样,先拿号排队是么?”
“你怎么会知道??”
“能插个队吗?”
许宴青低头俯视她,白白嫩嫩的脸上几乎看不到毛孔,灯光下长长的睫毛落下的阴影一颤一颤的。
他弯下腰与她平视,让她眼神无处可躲。
插队?她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觉得生活不够有趣,又想来可怜她逗逗她么?
南岁禾也学他低低笑了一声,回望他,说出的话却分毫不带笑意,“可这里面最没资格插队的就是你啊,许宴青。”
她明显看到许宴青的动作僵了一瞬,脸色也沉了几许。
许宴青松开了她。
她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外面纸牌游戏还在继续,她出来没多久后许宴青也出来了,还给她递了杯温水。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今天他居然没有生气?
他不说那些容易扰乱她心绪的话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她试过溺水的滋味,不想再次掉进那个可怕的黑洞里,没有人救得了她,她也不想自救。
时间有些晚,大家喝的差不多也准备散了,除了许宴青滴酒未沾其他多多少少都喝了。
“走吧,我送你。”
许宴青拿起她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先行下楼开车,分明就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上了车之后她才想起来,“那他们怎么办?”
“给他们叫了代驾。”
“看着我做什么?”许宴青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去拿手机,余光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瞥了她一眼。
“你今天竟然没生气。”
“说明我的忍耐度越来越高了,不然我可能就当场掐死你了。”他还冷着脸,“不要再继续说划清界限这些挑战我了,我怕我真的忍不住。”
真的。
兜兜转转这问题又兜回原点,南岁禾识相的闭了嘴。
她有点来之不易的困意了,只想到家早点洗澡躺下。
好几天没住,感觉到了一股被包裹的冷清。
她把电视打开还是放那首《慢慢喜欢你》。
出来后她看着镜子突然想起来,她还落了一个下午新买的包在许宴青车后座了。
估摸着他应该还没睡,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接通后是无尽的沉默。
“许宴青?”还是没人应,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你在听吗?”
又是一片默然。
在她准备挂断明天再找他的时候。
那头传来一声短暂而又急促的,“嗯。”
在听干嘛不说话?
“我新买的包包应该是落你车上了,你看见了吗?”
又是一声,“嗯。”
这次还多了点粗重的喘息声,短暂而又克制。
“那我……”
“南岁禾。”许宴青沉声打断她。
“嗯?”
“南岁禾。”他又叫一声,多了点低吟的意味,嗓音分外低沉有磁性。
“嗯。”
“南岁禾。”
南岁禾:“……”
“你刚才叫我什么?”
南岁禾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电话那头也怪怪的,他整个人都怪怪的,“叫你许宴青啊!”
“再叫一遍。”
“许宴青?”
“再叫。”
“许宴青??”
“继续。”
“许宴青,你有病是不是啊。”
南岁禾皱着眉头轻声嘟囔抱怨一句,她只想要她的包啊,不便宜呢!
叫叫叫,叫他个头!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那头释放出一声急促而粗重的低吼声。
南岁禾握着电话愣在原地,血液逆流而上直冲脑门,连带着脑瓜子也嗡嗡的,他刚才……在干什么?
许宴青卧室一片漆黑,只有浴室还亮着灯,哗哗水流声不绝于耳。
放在床上的手机还未熄屏,那上面赫然是今天下午南岁禾穿着礼服的照片。
第17章
南岁禾躺在床上双眼木然, 本来好不容易产生的困意,早已消失殆尽。
房间里很昏暗,可越是这种氛围, 许宴青刚才那粗重的鼻息与蛊惑诱导般的嗓音, 在这个夜里越清晰。
她脑子里似乎多了个老式唱片机, 一遍遍呢喃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啊啊啊!!”
南岁禾从床上翻坐起来, 打开床头灯,赤脚下地去客厅喝了杯冷水, 脸上的温度才降下来点。
她环视一圈准备找本书看看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可她失算了,房间里一本书也没。
最后打开消消乐声音开到最大, 满房间的unbelievable、excellent音效。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一条微信弹出来。
许宴青:【包不要了?】
刚才那种情况下她哪里还记得要包,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后,直接就把电话掐断了。
南岁禾:【老色批!!!】
卧室里一丝灯光也没有,许宴青擦了擦还滴着水渍的头发,瞥了眼泛着莹光的手机,透过她的感叹号似乎都能看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许宴青勾唇一笑:【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我又不嫖, 自己解决一下也不行?】
那他的意思是怪她咯?
南岁禾:【那你忙完再接不行?】
南岁禾:【你对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赔我精神损失费!】
许宴青:【怎么赔?以牙还牙,我也叫几声给你听听?】
南岁禾愤愤, 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
她又成功失眠了。
第二天, 她翻来覆去看了看宋晚拍的那几张照片, 还是更偏向黑色那套。
把头发用了她第一次获奖时定制的一根摄像机图案的银质簪子挽起来, 耳边垂了几缕碎发。
这种摄影大赛她还是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
她在后台做着准备, 听主持人在台前播放她的作品以及介绍。
虽然获奖名单早已经出来, 可是站上台的那刻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灯光为她洒下来的那刻她似乎听到了烟花炸起声,热烈而又赤忱。
好像一切在此刻都得到了圆满,她的热爱得到了回响。
忽的,她又想起了那个江南小镇,总是烟雨蒙蒙泛着湿意,她的母亲大概也喜欢这鲜花掌声,所以乌洵困不住她。
但她即使走上了跟她同样的路,却也无法理解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抛下她的。
灯光都聚在台上,主持人念完流程后开始邀请颁奖嘉宾上台。
南岁禾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拎着裙子走到正中央,站定后,台下有个身影稍纵即逝。
下面灯光昏暗,等她定了定神再去看,那身影又好像从未来过,无影无踪。
台下角落里。
齐远看着一身黑色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抬手看了眼时间,“挺快。”
许宴青深色瞳孔锁定在聚光灯下南岁禾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台上的她明眸皓齿,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雪白修长的颈项气质斐然,浅浅笑起来时耳畔的发丝随风而动,像浸盈了月光不可多得的陈年美玉。
比起刚来南城那会简直大相径庭,那会她干干瘦瘦的又怯弱,每次说着话声如蚊蝇连头也不敢抬,是个只敢躲在他身后的受气包。
在他们都没有察觉的岁月里,或者连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一点一点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这样的她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多自私的想她变回以前的南岁禾,她只能依赖他,也只可以依赖他。
但是他不能啊,现在熠熠生辉的她才是她想要的模样。
他们也从触手可及变成了遥不可及。
许宴青眼皮颤了颤,敛去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沉吟道:“林恒呢?”
“喏。”齐远下巴朝右前方努了努,“跟他那个摄影师女朋友在最前排。”
颁奖开始。
齐远看着台上的人皱了皱眉,“你看台上那个人,有没有觉得很熟?”
他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模糊的影子在脑海里对不上号。
“高朗!?”
“高朗。”
台上和台下的声音重叠。
不同的是南岁禾是错愕后转为欣喜。
许宴青是平静冷淡。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嘶,他好像是南岁禾的同班同学来着。”齐远的困顿被揭开,名字跟脸对上了号,一时喜上眉梢。
许宴青睨了他一眼,没好气。
“高朗?”南岁禾接过他递过来的奖杯,手上没拿着话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怎么会来这?”
高朗抱着还未递出去的花,眼睛专注的凝着她,扬起唇笑的灿烂,“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南岁禾低了低眉眼,盈盈一笑,原来他的会再见是留在这了。
熟人的到来,让她内心的紧张感消了几分。
下台时南岁禾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拿着奖杯。
在下去前高朗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疑惑着想挣脱开,却听他开口:“很黑,我刚才从这边上来的时候差点踩空,你穿着高跟鞋,我扶你下去。”
“谢谢。”
她报以一笑。
“这么生分了吗?你以前可不这样。”
“那不是刚重逢得做作一点儿嘛?”
“得,披着羊皮的恶犬又回来了。”
“哼!”昏暗角落里许宴青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笑个屁。”
低头拿出手机给林特助发了几条消息,——“查查这个高朗。”
台上还在做最后致词,齐远侧着脸瞥他一眼,“您老别阴阳怪气了成吗?”
“我阴阳怪气?”许宴青舌尖抵了一圈上颚,又发出一声冷笑,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没看见她笑的眼睛都没了吗?一点也不知道矜持!这么庄严的领奖台,他们在干嘛?他们在那窃窃私语,一点尊敬都没有!”
“我估计这是你今天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许宴青:“……”
“你去哪?”齐远看他突然起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