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我沉沦——书鹤
时间:2022-06-14 08:15:56

  “烟瘾犯了。”
  南岁禾下来后把身上的礼服换了下去,穿着走来走去太不方便。
  见她出来宋晚举着手机到她眼前,“看到没,你上热榜了。”
  “这也能热榜?你花了多少?”
  “自信点好吗?咱们实力出圈。”
  这确实不怪她,毕竟她们也不是圈内人,像摄影颁奖典礼一般也只有摄影圈的人才会关注。
  “我记得听你说,这张照片上的人都没有血缘关系,那为什么要叫《四世同堂》?”宋晚把获奖照片又放大看了看。
  “他们比亲人更像亲人,S国那个边陲小镇里所有人都水深火热,但是这个,”南岁禾点了点照片中间最小的那个男孩子,“他的眼神吸引了我,那里有最纯粹最真挚的感情,我了解了他们家之后拍下了这张照片,每个人眼里都是属于自己的故事。”
  她顿了顿又继续:“这可能会是他们这辈子唯一拍过的照片,可惜我当时没办法洗出来,我试图回去找过他们,但是……”
  这或许就是她热爱摄影的意义吧。
  高朗笑笑,“我其实很羡慕你。”
  “羡慕我?”南岁禾没想到会有别人羡慕她的这一天。
  “是啊,羡慕你的自由热烈。”他把花递给她。
  南岁禾接过,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起了那个见过她所有不堪的人,他可从来不会说羡慕这种话。
  “南岁禾。”
  许宴青站在她身后,看了眼她怀里的花,跟其他名次的人收到的花不同,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又不动声色扫了眼她的手腕,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牵着的手腕,对视后的会心一笑,他全都看见了。
  太过刺眼。
  对他就避如蛇蝎,对别人就是笑脸相迎?
  “许宴青?你怎么来了?”
  这个点他应该在公司才对。
  “怎么,我不能来?”虽然是回答南岁禾的疑问,可他却是看着高朗。
  放在以前,管他什么高朗、明朗、开朗的,许宴青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在四年后的今天,他承认,刚才他有一丝慌了。
  怕她被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骗,而南岁禾恰恰就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能能能,哪里敢不让您来。”
  “你好,我叫高朗。我们在十一中见过,之前听岁禾说过你是她邻居家哥哥。”高朗站在她身侧主动朝他伸出手,笑笑。
  岁禾?呵,叫的还挺亲密。
  邻居家哥哥?
  许宴青微眯起双眼,勾了勾唇角,薄唇轻启,“是么?我倒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你。”
  南岁禾印象中是没有跟高朗这么说过的,因为她以前从来不会叫许宴青哥哥,但是他突然这么说,她也不太确定了。
  不太明白他们之间这莫名较劲的暗流,南岁禾想缓解下这尴尬的氛围,“没必要计较嘛,你们现在认识了呀,大家都是校友对吧?”
  许宴青没理她。
  她侧过头去看了眼高朗,“对吧?”
  高朗附和的笑笑,微微颔首,“是。”
  “你笑的还挺开心。”许宴青微微侧目看向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随后一副转身要走的模样,“你昨晚落在我车上的包还要么?要就去拿,我等下要回公司了。”
  俨然一副主导者的姿态。
  “要!”
  当然要!十几万呢,傻子才不要!
  许宴青腿长,他不想迁就你的时候,步子迈的快,南岁禾一路小跑才追上他。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包你带过来了吗?”
  许宴青置若未闻。
  “生什么气嘛!”她探了探头小声嘟囔。
  南岁禾脚下没停,许宴青却突然转过身来步步紧逼。
  周身透露着危险的信号,昏暗的灯光下他脸上是接近失控的狠戾。
  占着身高优势,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神情阴鸷,“你他妈是故意回来惩罚我的是么?”
  他的隐忍克制,在这里早就荡然无存。
  “随便一个什么狗屁人,就他妈连那只包,都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嗯?”许宴青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吼道。
  南岁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到,靠着墙楞了一瞬。
  骤然想起来高一那次他给她出气,在民德巷里,他也带着这般危险的气息。
  可是……他凭什么让她回头看看他呢?
  他把她从黑暗里带出来,让她见识了光明,也偏偏是他,又把她推回望不到尽头的深渊里。
  见过了烈日骄阳的人,又让她要怎么再次适应黑暗?
  他做了许多许多对她好的事,多到她十几年间数不过来,好到她胸腔里那颗赤忱的心为他跳动不已。
  那时她想,他大概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补偿她太过不好的童年。
  当他亲手拨开那层裹着蜜的糖衣,她才发现里面是尖利的冰棱子。
  原来只是可怜她而已,他施舍的一点点可怜就让她为他脸红心跳,他明明知道她那样喜欢他,他却随时都能抽身而去,她还要继续摇尾乞怜吗?
  南岁禾眼尾泛着红,她真的烦了,厌烦了,不想再回忆那些过去。
  她吸了吸鼻翼,尽力收起多余的情绪。
  走廊里俩人之间只隔咫尺,她笑意盈盈挑衅:“宴青哥喝醉了吧?”
  喝醉?
  现如今喝水也能醉人了么?
  许宴青的手慢慢从她的下巴往下移,停在她雪白的脖颈处,肌肤柔软又细腻。
  昏暗里,他们就好像两个极致缠绵悱恻的恋人。
  “听话,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不说要离开我的话好吗?”他眼里沾染着浑浊。
  南岁禾冷笑一声。
  明明今天她那样妩媚明艳,可说出的话犹如冰川极地吹来的霜雪,让人如坠冰窖,“是你们许氏又有危机了?还是你觉得日子无聊又想可怜可怜我?”
  许氏危机?
  许宴青浑身一僵,连呼吸也轻了几分,像是被人摁住了七寸,定在原地。
  良久。
  走廊里没有风,他胸腔被压的喘不过气,动一下就扯着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他只字未答,手上却倏然卸了力道颓唐下来,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砸下,“南岁禾,不如你来可怜可怜我吧?”
  “好不好?”
  南岁禾眼睑颤了颤,却还是静静的看着他,她现在很乱。
  面前的他依旧轻而易举就可以拨动她的心弦。
  但她不会再容忍着重蹈覆辙。
  她正准备开口,许宴青却突然打断她。
  “抱歉,是我喝醉了。”嗓音清冽。
  他倒退几步,再看,眼里已经恢复一片清明,转身迅速往出口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背影多了几分狼狈。
 
 
第18章 
  大学毕业前一个星期六是齐远生日, 南岁禾周五下午没课,吃过午饭就从江城大学回到了南城。
  到家的时候家里很安静,只有白韵嘉在后花园摆弄她那些花花草草, 她跳过去蒙住她的眼睛, 幼稚的不行。
  白韵嘉佯装生气拍开她, “起开起开, 我赶着干活,没空搭理你这没心肝的。”
  “妈, 你知道我哥把他新车钥匙藏在哪了吗?”
  她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听说路慕嘉新买了一辆宾利,还给它贴了个骚包紫色。
  她早上旁敲侧击打听过了, 他今天没开。
  手痒痒, 想拿出来溜溜。
  白韵嘉敲了敲她的头,不赞同她的说法,“自己家说什么藏不藏的,想开让你哥给你开不就行了?”
  “你可不知道他多宝贝他那些车,小气死了,才不会给我开呢。”南岁禾抱怨。
  白韵嘉指了指客厅电视柜,她瞬间了然。
  不得不说这辆宾利确实够亮眼, 够闷骚。
  她缓缓开出路家车库, 给宋晚发了条语音,“去网吧?”
  宋晚:“等下有课。”
  南岁禾:“不是选修课吗?”
  她又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宋晚的课表。
  南岁禾:“你上次来江城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我可是冒着被抓的风险陪你玩了一下午。”
  南岁禾:“给你个惊喜, 30分钟后到, 等会你就会看见南城大学门口有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宋晚下来的时候确实惊到了, 喜倒是没有。
  她遮了遮头上的帽檐, 快速钻到副驾驶, “这车也太闷骚了吧?快走快走。”
  “你干嘛?这可是我哥新买的爱车诶!”
  南岁禾唇角弯了弯,弧度越来越大,她一定要找机会让路慕嘉意识到他这车有多骚包。
  十分钟后车子拐了个弯停在一家不起眼的网吧前。
  她俩是这家的常客了,老板偶尔还跟着她们一起玩。一开始宋晚是拒绝的,明明家里也可以玩,为什么她还是喜欢来网吧。
  南岁禾讳莫如深的告诉她,“氛围感,家里玩哪有这个氛围感。”
  宋晚只当她是平常被路慕嘉管的太严了,出来反叛反叛。
  坐下玩了大概3、4个小时,宋晚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就走了。
  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喊:“这辆骚紫色的宾利是谁的?!出来挪挪车啊!”
  声音传进来被南岁禾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叫了好几分钟了,她不好意思的跑出去,原来是挡住了侧后方一辆车。
  她笑着道歉,那人看她是一个小姑娘,也没多说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挪了车就到此结束,可更让她脚趾抓地的还在后面。
  南岁禾当着那男车主的面,把宾利的车尾撞上了他的车头。
  她看着男车主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别说他了,就连南岁禾自己也差点以为是她在蓄意报复。
  她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
  只见那车主慢慢往这边走来。
  南岁禾锁紧了窗户,打开通讯第一位联系人拨了出去。
  那头响了很久才接通,她急急开口,还带着点哭腔:“许宴青,我完了。”
  许宴青:“?”
  许宴青:“说人话。”
  “我当着别人面把他车给撞了,还是用的我哥新买的那辆。”
  她已经能想象到路慕嘉知道这个事情后暴跳如雷的表情了。
  “受伤了?”
  许宴青眉心拧起,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顿说,弄的太阳穴青筋咚咚直跳。
  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她站在一个光头男人对面,低着头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许宴青上前拽住她后领,把她拎小鸡仔似的拎到自己身后。
  南岁禾抬头看是他来了,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又在看到他疲惫的神色后有些担忧,公司这么累吗?
  意识到自己可能耽误他的事了,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上班了?”
  许宴青没回答,反而扯着她转了圈:“有没有受伤?”
  “没。”她摇摇头。
  似乎看见他松了口气。
  她坐在门前石板上看着许宴青跟车主协商,谈了大概二十几分钟,车主才驱车离开。
  他朝她这头走来,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手臂上还搭着他的西装外套,似乎是工作中急忙赶过来的。
  “好了。是回去还是留在这?”许宴青俯视着坐在台阶上的她。
  “那那个、路慕嘉的车怎么办?我看了后面都陷进去了一点儿,是不是不好看了?还有还有,他那个颜色的车膜好像很难找。”
  南岁禾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
  许宴青没太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
  “就是……我今晚可以不回家吗?我回去路慕嘉肯定要把我骂死,我不敢。”
  南岁禾眉眼耷拉下来,反正上大学后她也不是没在许家住过。
  “你不敢?”许宴青噙着笑,看她焉了吧唧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你连他新车都开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怕……”
  他侧头笑了笑,笑声爽朗清亮,接连着加了两个星期班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吧。”
  南岁禾抬头看他,“去哪?”
  “带你回家。”
  她下意识问:“回哪个家。”
  “回我家。”
  等南岁禾反应过来才后悔,这是问了个什么蠢问题。
  许宴青打电话把路慕嘉的车送去了保养店,接着带她回了许家。
  南岁禾刚进门就瞧见了坐在客厅里的许老爷子,她扬起笑脸问了声好。
  许老爷子也不吝啬,对她笑了笑,“岁禾来了。”
  许老爷子已到古稀之年,除了对许宴青异常严格,对其他人总是和善的。他头上头发花白,南岁禾每每看着他都会想起来她爷爷。
  但他俩又是不同的,许老爷子更符合一个商人的形象,和善里七分善意三分算计。
  晚上,南岁禾睡在楼上客房,晚上没怎么喝水,睡到一半嗓子眼干的要冒烟,她只好下楼找水喝。
  路过书房的时候里面还有光源,似乎是有人在交谈,她本无意偷听,可言语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驻足。
  “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这件事没处理好,你应该知道,这对许氏是重创。”许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严肃,说到一半剧烈的咳了咳,“我身体已经不行了,许氏总归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许宴青的音色里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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