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几乎是刚拨通那刻对方就接了起来，他声音里的欣喜直接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叶研：“我在你们楼下。”
她以为顾莫会说“马上到”，或者是“我这就下来。”，却不曾想，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带着一点试探的小心翼翼。
“A座17楼1702，我在电梯口接你。”
电话那端，顾莫生怕她会不同意，又极快的补充了一句：“居友然今天不回来，时茂也已经睡了。”
车窗外，吴叔提着便利袋从街对面的便利店出来。叶研视线随着他移动，所有情绪却都凝聚在电话里，她无声的扬起笑，听着电话里他再次静了下来，才轻声回了句：
“好。”
……
17层电梯门前，顾莫站在电梯口前一动不动，手里握着手机，一双眼睛就盯着面前还紧闭的双扇门。他压着无数次想要冲下去的冲动，定在原地不动。
——如果下去，她肯定不会上来了。
——外面那么冷，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回去！
大冷天，电梯间里没有暖气，甚至为了通风，楼道里的窗户还开了半扇。
顾莫穿着夹拖，因为太激动，脚趾都感觉不到凉。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像是一道警钟，直接将他全身的活力调动了起来，聚着一口气，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不断变大的门缝里，一直绕在脑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
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眼前！
顾莫视线随着她走出电梯彻底站在自己的面前，都忘了开口说一句话。
叶研：“好冷。”
顾莫这才注意到她没有穿大衣，单薄的宽松长款毛衣下也只有一条打底裤。他眉心微皱，一侧身用后背挡住楼道里的窗口，“快点进去吧，屋里有暖气。”
屋内。
两层的loft，客厅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三个男人的东西都分类归放，这还真让叶研意外不少。
顾莫：“咳。居友然说不好意思白住，打扫的工作他就全包了。”
叶研在沙发上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热牛奶，冰凉的手舒适了不少，牛奶温度刚好，喝进肚子也暖暖的很舒服。
“本来是要早点送白荷回去，去电视台接你，没想到遇到私生耽误了不少时间。后来在江边路口彻底堵住。”她想了想，没有提遇到厉萋萋的事。
顾莫在她旁边坐下，靠在沙发背上，侧头看着她，“嗯。我看到白荷朋友圈了，你们去看了烟花。”
叶研学着他的动作也靠在沙发背上，只是测过来身子，直视他，一直望进他的眼眸，“你知道白荷病了。” 不是问句。
顾莫先是意外了下她的敏锐，后又垂了眸，眸里的光也暗淡不少，“嗯。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格我也最了解。从小就是，自己哪不舒服了或是在学校被欺负了，一个弄堂里的人都知道了，我才知道，还是从别人那知道。”
他露出心疼，“后来她心脏出了问题以后，每次难受也都藏着，我一开始会生气她不告诉我，渐渐的，也就装作不知道。她想做的事，不论是什么，我顺着她就是。”
“她啊，在我面前根本撒不了谎。”
叶研心口跟着一疼，看着他，缓了下情绪，才开口道：
“Chronic Rejection，慢性排斥反应。除了会有一些不典型症状出现外，最大的隐患是，很容易突然……死亡。”
叶研深吸了口气，一向冷静的她，心口还是疼的发紧，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了些抖：“她不希望我告诉你，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她现在，每天都在努力的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让自己开心。所以你别……”
叶研的话没有说完，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猛地拽进了怀里。脸颊贴上温热的胸膛，顾莫将她环的很紧。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里藏着哽咽。
叶研双手环上他的腰侧，学着他同样抱着的很紧，右手生疏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电视里哄孩子那样——轻轻的。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夜灯，像是一盏微弱的小太阳，努力的温暖这空气中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叶研只觉得浑身都僵的有些难受，她动了动，抱着她的手臂也跟着松了下来。
顾莫将她的双手握在手里，就这样与她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凝着她，再次抱住了她。
这次动作很轻，只环抱了一下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