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孔之丑——脚上有鞋
时间:2022-06-14 08:41:05

“把你手里的证据交出去,救活铭绣”,林初莹很清楚,既然他能上门求情,必然是手里有了证据,笃定工人坠楼的事情与她父亲有关,“但是别人知道你出轨,却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只要他敢动手,同一时间,著名设计师跟自己的外甥女乱.伦的新闻便会传遍整个南湾。
身上的水滴滴答答,谈朗听着电话的声音,心乱如麻,“初莹,你——”
“别急,还有第二个选项,你现在就跟她分手,一辈子都不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我会让我爸放铭绣一条生路,同时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事情”。
“我跟她,你选了她,现在我倒想看看,公司,名誉,前程,你口中几千员工的生计,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你会怎么选”,林初莹给他出了难题,不过最后的答案,她确实好奇。
谈朗接了谁的电话,周沐不知道,只是他仿佛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恍如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周沐先他一步离开林家,坐上出租车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痛苦,哭得撕心裂肺,倒让司机一路提心吊胆,踩着油门只想快些将这位乘客送到目的地。
一进公寓,房子里黑漆漆,对面商业大楼的亮光反射进来,勉强看清屋中轮廓,只是这对比之下,更显得落寞非常。
她抱膝缩在沙发上,听着墙上钟表指针咯哒咯哒走过,等着谈朗回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闪一下,屏幕亮起来。
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她点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四年前,宁湖工地”,随着这句话下面附有一张图片,像素很模糊,拍照的时间大概是在晚上,一个女孩□□躺在那里,像是没了生气的布娃娃。
一瞬间,双手颤抖,头皮发麻,呼吸停滞,全身血液倒流。
这张脸或许别人看了不会认得,可是周沐到死也忘不了四年前那个晚上,她以为这些年自暴自弃,麻木放纵地活着,就能自欺欺人地掩盖住曾经发生的悲剧,原来她错了,当事情重新被提起,她才惊觉,一切不过是徒劳,记忆深处的不堪画面走马灯一样播放。
“啊——”周沐尖叫一声,将手机摔了出去,撞在墙上四分五裂,她惊恐到眼眦欲裂,眼泪太过滚烫,还未流出便干涸在眼角,昏暗的光线照射着她此时可怖的表情。
是谁!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发完糖,直接开虐,沐沐和舅舅都不好过,芜湖!
周沐:我谢谢你!
谈朗:我谢谢你!
(单机码字真的没有动力啊朋友们,哭哭~
第37章  婚约
 
不知过了多久,周沐的情绪逐渐平复,她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身后墙上的影子无限扩张,如同鬼怪,似要将她吞噬。
门铃响起,周沐一下子惊醒战栗,连影子也跟着炸起一圈毛刺。
开门,谈朗站在门外。
被泼在身上的水已经干了,只留下狼狈。
两人中间隔着一道门槛,在夜晚的昏冷中对视,楼梯的灯灭了亮,亮了灭,晃出两张脸的神情,竟是都有一种难言的可悲。
沉默,被谈朗率先打破,他逼上前来,扣住周沐的后脑,铺天盖地吻了上来,如同败仗的将军最后一搏,极具侵略又带着末日的悲壮。
大门被关在身后,将世俗一道隔绝,这是他第一次失控,第一次罔顾横在他们之间的伦理。
大手紧箍她腰身,力道吓人,从鼻尖滑到嘴唇,从眼睛咬到耳朵,这个孩子,总也亲不够她。
他一定是疯了,干脆将人拦腰抱着一起陷入沙发,投在墙上的影子变了又变,她是他的,谁也带不走。
“沐沐,待在舅舅身边”,他在周沐耳边低声呢喃,“哪儿也别去”。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整个人无力靠在她身上,听得出来他哭了,像是溺水的人,急需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周沐在他身上,已经化成一滩水,她想答应他,除了他身边,她还能去哪儿?可是那张照片如一根长针忽的刺进她脑中,提醒着她已是跌进泥潭的人,一辈子也爬不起来,这副身体残破不堪,怎么能配得上他?
以前她尽可以自我麻痹,无论是吴赫还是曾炎烁,他们不过是用来消遣的工具,算不得什么,她尽可以去爱谈朗。
现在呢?四年前的悲剧将她从迷醉中扯出来,当头一盆凉水,让她认清了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提“爱”字,仇恨和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躯壳和灵魂,舅舅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被她这样的坏小孩染上污点呢?
她抬起身体,主动吻上谈朗鼻峰,一滴泪顺着面颊流下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斩断这份不舍,猛地推开谈朗,抱着衣服跑进了卧室锁上门,短短几步距离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无声痛哭。
那间为她精心准备却一夜没有睡过的卧室,如今派上用场了。
谈朗的祈求,周沐没有给出答案——现在换她承诺不了“永远”二字。
林初莹给谈朗摆出的两条路,却是再简单不过的抉择。
公司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再拖下去,只有破产清算一条路,十年心血付诸东流。
孟石韬看着眼前的华伟庄园,心中说不出感受,五味杂陈,虽是稀客,看守的门卫也认得他,庄园大门大开,他一路驱车停在别墅后面的小花园。
一位老人衣着朴素,拿着剪刀修理枝桠,听见汽车引擎声也不回头。
上次回来孟家老宅还是大半年前,孟老太太八十大寿,家中子侄叔伯都到场,宴会快结束他才透面,饭也没吃,祝了一句寿,搁下寿礼就走,孟父气极,最终场面闹得很不好看。
“借我一笔钱,利息按银行贷款算”,他开门见山,半个字也懒得客套。
孟志风手上动作不停,跟旁边的园丁换了另一把剪子,继续细心地修剪。
“不借算了”,孟石韬果真就又要去开车门。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孟志风放下工具,走到花园里的茶桌旁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对面,一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既然要谈生意,坐下谈”。
孟石韬拉过椅子,不耐烦地坐下来,一杯茶一口倒进嘴里,跟喝白开水没有区别。
“好茶都叫你糟蹋了”,孟志风对这个儿子毫无办法,好的品德在他身边半点看不见,不入流的言行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我不是来喝茶的,痛快点,借还是不借?”最烦他板起一张脸来教训人,孟石韬人生前二十年听得耳朵起茧,如今再不愿听。
“好”,孟志风放下茶杯,“既然要借钱,你以什么身份借?铭绣的老板?铭绣是死是活都妨碍不到我的利益,我为什么要借给你?你们明天倒闭了,这钱我找谁要去?”
他平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完完全全的商人思维,让孟石韬哑口无言。
“当然了,你是我儿子,你有难处,我不会袖手旁观”,他话锋一转,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孟石韬身上,“开云集团,老张的女儿快从美国回来了,你把婚事定下来,铭绣的烂摊子我来处理,这桩买卖不亏”,他说完,又抿一口茶,砸了咂嘴。
老张上回带来的茶,确实是好茶。
儿女们的事情,甭管穷人富人,都叫父母急白了头,他家这个小子为了个穷丫头,十几年跟亲爹反目成仇,老张女儿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偏偏就喜欢这小子,俩人差了七八岁,哭着闹着非要嫁,当年订婚的时候小姑娘才刚十八,转眼去美国求学已经十年,过几天就回国。
本来以为当时她年纪小,一时迷了眼,老张就这一个独生女,爱若珍宝,也就由着她去了,没成想,快三十的人了,一颗心还在孟家小子身上,老张叹口气:“老孟啊,咱俩几十年老交情了,可别让我为难啊”,他自然也知道孟家父子不和,这桩婚事过了这么久也没下文,老张早就不抱希望,现在孟志风旧事重提相结亲,愿望是好的,就怕到时候的结果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孟石韬坐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听是张家送来的,又啪地拍在桌上。
除却五个亿的亏空,上面关系的疏通,社会舆论的压制,这么大的窟窿,谁能白白替他补上,尤其是孟志风,满身铜臭味,金钱与利益才是至上。
既然决定了来求他,自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年方筝出事后下落不明,托各路朋友找了十几年也没有音信,方家的人说她早就死了,只是他一直不信,独自抱着他们的回忆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年,到如今也该放下了。
结婚,跟谁结不是结?
开云集团的千金张心雯,小时候常见,一口一个哥哥叫着,好像也有几分可爱,儿戏一般的订婚宴,他正忙着满世界找方筝,根本没去,张心雯也不在乎,后来她去了美国,还时不时跟他联系,不过孟石韬总觉得这层未婚夫妻的关系膈应,对她始终没好脸色。
真是难为她,十年了,还一心惦记着要跟他结婚。
“行,结吧,什么时候?”
他出乎意料的爽快倒让孟志风讶异,还以为他起码会考虑几天,孟志风清楚他最近交了个小女朋友,跟以前那个女人一样的穷酸,不是图他钱图什么?
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没一头栽进去,但孟志风还是不相信似的又问一遍:“你想好了?”
孟石韬笑,“你不会反悔了吧?”
“等婚礼办完了,我说到做到,日子定好了我通知你”。
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孟石韬站起来,“越快越好,你们等得了,我等不了”,说完便驾车扬长而去,不做一丝留恋。
用婚姻做了一场交易,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向老头子低头了。
翻出手机里藏着的一张方筝照片,他靠着车门苦笑,“你总嫌我不够浪漫,本来打算浪漫一回,等你一辈子,恐怕是不行了,我要跟别人结婚了,你也见过,小时候很烦的一个丫头,现在长得挺漂亮,但是跟你比还差得远”。
既然要结婚了,以前的浪荡性子就要收一收,以前的人也要忘一忘,没道理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嫁给他活受罪。
那夜在谈朗家宿醉,孟石韬提出要聚一聚的话不是醉话,当即给李曼冉订了周六的机票,不管怎么说,她跟了他快两个月,时间不长不短,总该有个正式的交代。
电话里,李曼冉一口答应,声音还带着雀跃,更加让孟石韬内疚。
本来就是打算玩玩,招惹了人家清清白白女大学生,到了要散伙的时候,伤感的人竟然是他,踹飞路边的石子,骂一句脏话,“□□妈的林柏同!”
谈朗正要出门,好容易联系上了以前的同学,有几个事业做的不错,想跟他们筹资,周沐却拖着不让他走。
自从前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周沐就变得有些奇怪,她把自己锁在房间,对一切都闭口不谈,谈朗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吓到她了,也不敢多言,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着,整栋房子都静得可怕。
可偏偏他要出去的时候,周沐从房间跑出来,拦在门口不许他走,不说原因,却一脸委屈,眼眶里几乎要藏不住泪。
正巧孟石韬打来电话,“公司的事,我有办法,你就别操心了,还有你要带着沐沐出去散心休假我没意见,但是辞职信我不批准”。
谈朗不解,“你有什么办法?”
各种门路他们能试的都试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不会是……
“你去求你爸了?”
被谈朗一语猜中,孟石韬哈哈大笑,夸他聪明,可这声笑里,没有一丝高兴。
谈朗捏着眉头,电话那边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不仅能救公司,还白得一个老婆”,话里不知是劝慰谈朗,还是替自己宽心。
他跟张心雯的婚约,谈朗知道,只是大家谁都没当回事,没想到竟成为交易筹码。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想好了?”
“你怎么跟老头子说的话一样?你有了沐沐,还不让我也找个知心人?”孟石韬反过来打趣他。
“我不想你将来后悔,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别冲动”,谈朗还想再劝他,没有爱情的婚姻走不远,到头来,两个人都背负不幸。
“什么办法?你去求林柏同,让人家羞辱得还不够吗?”
“你知道了?”谈朗愣住。
“嗯”,孟石韬抽出一根烟点上,“找老头子之前,我先去了一趟设计院,初莹跟我说她给了你两个选择,妈的,真不是人能选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你选了”。
左手无名指戴了十几年的戒指——方筝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是时候拿下来了。
一根烟快速抽完,“行了,不说了,周六见,斩断过去”,他又大笑起来,挂断了电话。
谈朗看一眼周沐,拍拍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舅舅不出门了,你还要在这当门童?”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被逼到绝境了,只有沐沐是心里的依靠(改了n次!太不容易了!需要朋友们的留言和收藏抚慰受伤心灵
第38章  旧事
 
转眼就到周六,张心雯突然改了航班,同天回国,孟父下了死命令,让孟石韬去机场接,拿钱办事,他没话说,一早就等在国际机场接未婚妻。
至于李曼冉的航班落在南湾机场,一个东一个西,实在没法兼顾,本来打算让关哲去接,一想到从前在两人酒吧有过节,后来虽然他一口一个嫂子叫着,但李曼冉始终对他没好脸色,散伙饭还是吃得顺心些好,想了想拨了表弟电话。
提起曾炎烁,更是让家里人操心,新学期开学不回美国,反而偷偷申请了南大的交换生,为此女朋友跟他分了手,他越发没拘没束,成日里鬼混不着家。
机场人来人往,广播里的女音混杂在喧吵中,听不清内容。
孟石韬站在接机口,不停地将每一个出来的人跟脑子里那张脸做对比。
最近一面也是在老太太的寿宴上,张心雯特地从德国飞回来,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笑得开心,逢人就介绍这是她孙媳妇。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心不在焉,前后待了不到五分钟,瞥了她一眼,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哥哥!”一双手从身后挡住他的眼睛,伴随着熟悉的称呼,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孟石韬没心思陪她玩这些把戏,挥掉那双手,转过身来,十几年,她还是这幅样子,甜美单纯,笑起来颊边有两个梨涡,衣服穿得五颜六色,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得见,当做妹妹确实不错。
可是偏偏不是妹妹。
他语气不悲不喜,例行公事地说一句,“走吧”,就自顾自往出口走。
身后张心雯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跟着他,丝毫不为他的冷淡生气,叽叽喳喳像只花燕子,一路上都不消停,孟石韬很好奇,她哪里有这么多话要跟他说,每次见面都像装有无限子弹的机关枪向他扫射,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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