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感觉周秋白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他们俩说话的动作也有点暧昧,原来她没会意错。
吃在嘴里的面,有了抹不开的苦味。
她嚼着,摇头。
“你不知道,还是没有?”
徐艺秋嚼完咽下去,“没有。”
“那他结婚没有?”
“没有。”
“也就是说单身?”关佟确定问一遍。
“嗯。”徐艺秋轻一点头。
就像她劝周秋白去旅行的那句话一样,这一点头的动作,彻底把周秋白推了出去。
关佟脸上疲惫散去,带了轻松笑意,“谢谢啦,你接着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说完自己掀开帐篷出去。
小帐篷里就剩徐艺秋自己,她吃不下面,也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眼睛睁到最大望着棚顶,想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实不用怀疑,他们肯定会在一起,周秋白看关佟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就是屈开昕初见她的模样。
想什么来什么,兜里的手机响起,屈开昕来个电话。
她划开接听。
他说自己到芦山县城了,问她在哪。
徐艺秋一惊,立刻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屈开昕担心说。
“我在县城,在帐篷里,你等我出去。”徐艺秋握着手机出去,抬头转圈找她这的标志性东西,正准备跟他说,手机里他惊喜一声,“我看见你了,站在那不要动。”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了风声,像是手机漏音,手机外面也有了声音,她转身。
屈开昕大步跑到她面前,挂掉的手机揣兜里,双手揽住她肩膀,紧紧圈在怀里,唇也在她头上和额上来回吻,“你说你要过来,我担心坏了。”
“怎么样,找到周秋白没有?”
“找到了,他没事。”她静静说。
“那就好。”
屈开昕勒她勒的很紧,徐艺秋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机装回兜里,回抱住他。
他像是被这个动作触动了,搂的更紧。
徐艺秋安静枕在他左胸膛处,听着他胸膛下快速跳动的心脏,没说他搂疼她了,让他松一点。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个拥抱了。
第89章
确定周秋白没事, 徐艺秋不在这多待拖累他,准备坐车去成都,飞回北京, 只是问他车坏了准备怎么回去。
周秋白说本来就是旅行,不能半途而废,打算和关佟骑自行车回去, 现在已经入夏,天不冷,完全能骑自行车回北京。
同时他和她分享了这一路的心理经历,跟微博上发的单纯经历不一样, 主要触动到他兴趣的点, 他准备升级发明几样东西,但以他现在浅薄的知识去实施有点困难, 所以他准备回北京考研继续学习。
“就像地震后寻找活体的探测仪,其实我小时候就想过, 如果能有一样东西快速确定我小舅舅被水流冲走的位置并实时监测,或许他就能早点被打捞上来,不会被冻死。”
他说的时候依旧一身脏污, 脸被泥灰埋得看不清原本肤色, 坐在小马扎上累得塌肩弓背, 但琥珀色眼眸清透明亮, 不见丝毫疲态, 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虽然历经了灾祸,但他能找到感兴趣想努力的方向, 就不虚此行, 徐艺秋赞同:“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尽管说。”
“放心好了, 肯定少不了你的。”周秋白笑说,起身送她和屈开昕去坐车。
徐艺秋打电话问她室友要不要回去,她好不容易回趟家,准备见见她爸妈,多待两天,让她先回去。
一路坐车回成都,徐艺秋望着窗外初夏的葱绿,没和屈开昕说什么话。
如果没有周秋白这回出事,她都快真以为,她已经把周秋白放下了。
他出事的消息,除了让她担惊受怕,也对她当头棒喝,让她重新审视自己对屈开昕的感情。
喜欢吗?肯定有的,和他在一块待着很开心,但进一步做情侣要做的一些事,她心底是抵触的。
所以屈开昕好几次暗示她,她要么装不懂,要么直接拒绝。
已经错了这么长时间,她不能再错下去了。
思考一路,到机场买票,屈开昕想送她回北京,徐艺秋拒绝,她张了张嘴,想直接和他说明白,但一抬眼,看见他关心的脸,心里愧疚,那两个字又停在喉间,说不出来。
而屈开昕适时高兴说:“小艺,我还没告诉你,我已经升副机长了。”
“升副机长了?”她由衷说,“恭喜。”
“我有两天假期,想去北京陪陪你。”
徐艺秋这回没拒绝。
落地北京,时至傍晚,先去吃饭,再去商场买换洗衣服,然后找家酒店睡觉。
屈开昕照例对前台说开两间房,徐艺秋在一旁说一间就好了。
这句话什么意味不言而喻。
屈开昕虽然一直想,但在这事上没像其他事一样磨她,她不同意就不同意。
但现在她主动了,他却坚持说:“两间房。”
前台小姐再看一眼徐艺秋,见她没再说什么,又是屈开昕递的卡,开了两间房。
拿着前台递来的房卡,屈开昕没再牵上徐艺秋的手,谁都没说话地进电梯,到门口,他替她打开门,房卡递给她,她不动,他拉过她的手腕,低头在她额上亲一下,“晚安。”
徐艺秋进去,在浴室里洗完澡,换上今晚新买的丝绸吊带睡裙,拿着手机和房卡出去,没有犹豫地敲响对面的门。
对门过了一分钟才打开。
屈开昕穿着绿色睡袍,脸和脖颈以及领口一片白皙,头发干透蓬松,他左手握拳垂在腰侧,右手抓抓头发,温声说:“在吹头发,没听见你敲门,怎么了?”
徐艺秋闲散的靠在门边,脖前大片裸露,吊带睡裙吸身,勾出玲珑身姿,小胯抵门框,弯起柔柔腰线,小腿纤细,夹板凉鞋上的小脚圆润,哪哪都干净白透。
等他在自己身上看一遍,徐艺秋忍着羞耻不适,半偏脸抬头,让他看清优越的天鹅颈和大半张脸,唇角轻笑说:“我能进去吗?”
他脸渐渐红起来,喉结因为吞咽滑动,就在她抬脚准备进去时,他说:“不了吧,小艺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进去了?”徐艺秋调笑说,“怎么感觉你心虚呢,里面藏什么了吗?”
“当然没有。”屈开昕立刻说,侧身让她进去。
徐艺秋像模像样地在房间内转一圈,又打开浴室门,探头往里瞅瞅,关上门,对站在房间中央等待审查的屈开昕点点头,“还可以。”
他像是一桩心事落下地松口气,认真说:“我知道外面对我们这行的风言风语很多,别人我管不住,但小艺,我一定不会,你相信我吗?”
“相信啊。”
徐艺秋走过去,拍了下他胸膛,“随口说的,看把你吓的。”
她原以为这句话能让他更轻松,但拍完后却感觉他的身体很僵硬。
“怎么了?”
“没事。”他摇摇头。
“真没事?”
徐艺秋拉着他在床边坐下,自己脱鞋上床,转到他后面,跪在柔软的被子上,手捏上他肩膀,“我感觉你身体很僵硬啊,是不是这一天一夜累的了?我给你按按。”
她越按,屈开昕的身体越僵硬,身体坐的越直,但她也没按几下,软弱无骨的小手很快从他肩膀一路下去,下巴顺势搭在他肩上,从后面在他耳朵里轻轻吹口气,感觉着他皮肤下肌肉的紧绷,又在他脖颈上吻一下。
都是他在她身上试过的。
屈开昕一直没动,也没说话,任她玩闹,就在她手掀开浴袍领口时,他大手忽然拽住她手腕,认真说:“小艺,我们放到结婚夜好不好?”
徐艺秋一愣,他把她拉下来,光脚站在地上,而他已经拉着着她的手腕单膝跪下去,从开门就始终紧握的左拳在她面前摊开,掌心躺着一枚钻戒,钻石小巧,但能看出是花了心思切割出来的,纯净的钻石,银白色戒圈,掌心被硌红出印子。
她呆在原地。
屈开昕说:“小艺,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已经升副机长了,能经常厦门北京来回飞,不会有很多异地时间,等有机会,我就申请来北京这边的基地,我们就不用异地了。”
他亲吻她的手腕内侧,“小艺,嫁给我。”
一直没等到她回应,屈开昕抬头看她。
徐艺秋眼圈渐红,睫毛煽动,一滴泪正好落在他眼角,泪珠滑入鬓角,像是他哭了。
她愧疚说:“屈开昕,对不起。”
屈开昕弯唇笑,“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还没准备好,不同意就不同意嘛,下回再求一样的。”
他自我浪漫地说:“要不等我求第九次的时候你再同意,这样能有个好寓意。”
他捏起掌心的钻戒,“或者这个戒指你不喜欢?那我再换一个。”
徐艺秋又说:“对不起。”
“你别道歉嘛,这又没什么。对,看我这记性,小艺喜欢有仪式感的转变,今天确实不合时宜。”
他站起来,去擦她眼角的泪,徐艺秋却终于把那五个字吐出来:“屈开昕……我们分手吧。”
屈开昕手一顿,又笑说:“哭傻了?开什么玩笑呢。”
他去亲她眼角,又用鼻尖顶顶她鼻尖,“小艺,别乱开玩笑,你要是对我们异地这么长时间有意见,想闹脾气,先提前跟我说,好不好?”
“不是因为异地,我也没闹脾气,屈开昕,我们分手吧。”徐艺秋没动,接受他的亲昵。
“那就是我刚才求婚吓到你了,想再玩几年?那我就不求了。”
“不是,我说认真的,屈开昕,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呢,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徐艺秋想说,但一个思索后,抬起的头又垂下去,“……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屈开昕抬起她下巴,亲上她唇角,“别道歉,我不同意,我不分手。如果你想说是因为你还喜欢那个人,这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我不在乎,何况他都要有女朋友了,我要的是你往后的日子。”
徐艺秋愣怔他竟然知道,“你怎么知道……”
屈开昕笑,“我知道什么,知道他是周秋白吗?小艺,你太小瞧我了,你的心思怎么能逃脱得了我的眼睛。”
这么一打岔,徐艺秋思路分散,心底震撼着他竟然早就看出来了,等她回过来神,他已经拉着她准备上床,“这件事不提了好不好,累了一天,我们先睡觉。”
徐艺秋停脚不动,屈开昕拉不动她,回头。
她低声说:“可我不能这样,屈开昕,我不能这样耗着你,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我不同意,小艺。”他也低声说,略有婉求。
“要我执意分手呢?”
“我们的关系不能让一个外人来左右决定。”
“可他不是外人,他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我不能这么耗着你,你今年23,还能说自己不在乎,等得起,那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后呢?”
徐艺秋扬起的音量落回去,低低说:“从18岁到23岁,你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五年,你应该出去找找其他人,而不是一直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你说。”
她迟疑了下,环上他的腰,下巴垫在他胸膛上,用还红着,我见犹怜的朦胧泪眼看他,“或许你心有不甘。”
“我是想要你,但那是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更亲密,不是让我们分开的。”
屈开昕握上她肩膀,想推开,又不舍,按在自己身上,低头去蹭她还有点湿润的头发,上面有着淡淡的花香,无力哀求:“我们不分手好不好?多久我都能等,我们在一块你又不是不高兴,不想这些事好不好。”
徐艺秋推开他,往后退几步说:“我已经决定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要我补偿的,你尽管说。”
她转身走,屈开昕一伸手,重新把人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心里清楚走不掉,徐艺秋心里叹口气,没再强求,就这么被他从后面抱着,几分钟后说:“我好困,想睡觉。”
“那去床上睡觉。”
这回不用屈开昕拉,她自己进被窝,躺在一边,一歪头睡了过去。
一天一夜没睡觉,她确实困得不能行。
屈开昕站在床边,看她一分钟入睡,转到另一边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和她睡一个枕头,手臂从她腰下穿过去,把她柔软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颈窝,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也很快睡过去。
他也一天一夜没睡了。
*
屈开昕这一夜睡得极其不踏实,每次徐艺秋一翻身,他就惊醒,一抬胳膊发现人还在怀里,摸摸她面朝自己的头和脸,在上面蹭一蹭亲一亲,又睡过去。
直到凌晨才疲惫不堪地睡熟。
等他醒的时候,先习惯性地抬手搭眼上挡光,下一瞬脑子闪过什么,一个跃身坐起来,怀里空空如也,被子里也干干净净。
他利落跳下床打开门去敲对面的门,一分钟没人开,又去楼下找前台,“506房的人呢?”
“先生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她已经退房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
“早上六点十七分。”
屈开昕又奔回房间换衣服,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时,看见压在手机下的便签贴。
——我先走了,承诺一直在,你有什么需要我补偿的,随时可以找我。
徐艺秋留。
他心脏收紧,手指一握,便签纸在手心捏成一团,一秒后又迅速松手,平平展展地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