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奶茶店店门,有小情侣捧着奶茶,亲密地挽着胳膊出来, 他俩停脚让路。
陆长青没否认也没承认,看了眼奶茶店,人不算多,问她:“要不要买一杯暖暖?”
“好啊。”徐艺秋点头。
他不想聊这个, 徐艺秋也没再提, 就是心里还在震惊他竟然真的有,这么多年没见过一点蛛丝马迹, 可能就连周秋白都不知道。
两人进去,陆长青问她喝什么样的, 徐艺秋选了个新款,加珍珠,三分糖。
他们前面排的有五个人, 得等一会儿, 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陆长青问她:“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
“没什么事, 到处转转吧, 不想回家,我妈就在家里待着呢, 你呢?”
“我也没什么事。”
现在成家的成家, 带孩子的带孩子, 放假无聊的就剩他俩, 陆长青问她:“想去哪转?”
徐艺秋手托下巴“嗯”声想着,店员叫号,陆长青去拿奶茶,回来插开递给她,徐艺秋说:“你有想去的没有?”
“没有。”他低头把自己的插开。
“那去图书馆吧,我去借几本书,正好回元洲这几天看。”她真是上一个台阶被打压一次,刚感觉她什么都知道了,往上一走,又是个小菜鸡。
“正好,我也去借几本。”
一拍即合,两人出发去图书馆。
陆长青一早就知道是来和徐艺秋相亲,没开车,两人坐公交过去。
图书馆书籍分类明确,航空航天类和医学类不在一个区,医学类在四层,航空航天类在三层,反正是磨时间,徐艺秋先陪他去。
他自己去找要借的,她随意转着,看到一本讲人体结构穴的书,踮脚抽出来,随手翻开看看,掀了几页,看完女性的,看男性的,从上往下扫,正看到会阴穴,头顶忽然一道声音:“走了。”
沉沉的,突如其来的。
徐艺秋头皮狠狠一跳,吓得“哗啦——啪”一声,书掉了。
她的脸以身体能感知到的速度烧起来。
陆长青弯腰捡起来,拿着书问她:“还看不看?”
她小幅度疯狂摇头。
陆长青“嗯”一声,通过架子上的空隙找到合适的位置,看书号正确,放回去。
徐艺秋琢磨他的这声“嗯”,可能是心虚,总觉得有那么几分笑意。
高中看生物必修二的时候虽然也尴尬,但那时候周秋白会顾忌她的小心思,不在她看的时候找她,哪像他刚刚这样直接站她面前,还低着头看她。
好在除了刚才那个嗯,他脸上没什么取笑的表情,徐艺秋心里尴尬地叹一声,强装镇定地看他手里的几本厚书,“找完了?”
“找完了,去找你的。”
他们下三楼,徐艺秋去找自己的书。
找完时间还早,两人寻个空位坐着看了俩小时,就近找家饭馆吃晚饭。
陆长青吃饭不挑,徐艺秋无肉不欢,最后进家烤肉店。
烤的时候,陆长青放在桌上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接通说几句,神情很放松,因为有屏风隔挡,他们这除了滋滋响起的烤肉声几乎没什么声音,徐艺秋隐隐听见那边是个女声。
许是今天下午刚知道他有个喜欢的人,现在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性她都感觉有可能。
自己的生活乏味得厉害,就喜欢看别人的八卦。
等他挂了电话,徐艺秋视线点了下他手机,笑问:“谁啊?”
陆长青放手机的手滞了下,意外她今天会对他的事感兴趣。
不过他的手这么一停,不直接说出来是谁,徐艺秋心下了然,估摸着自己猜对了。
她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
徐艺秋缓缓点头,认识的时间不短了。
“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什么?”他微微眯眼,不太明白。
“你喜欢的女生啊,什么时候追,要不要我帮忙?”徐艺秋轻叹口气,打趣说,“你们这一个个的,毕业之前没一点消息,一毕业消息比谁都快。先说好啊,我帮了忙,你结婚的时候不能再让我做伴娘了,做的真的太多了。”
她愁容满面,伸出葱白的手,大拇指折在手心,对他比划,“今年已经四场了。”
陆长青笑,“不会找你做伴娘。”
又解释:“不是她,这是我一个病人,年后手术,现在过年回家,问我一些忌口的东西。”
“哦,这样啊,那你说不是她,就是其他人了?”她反问,等他说出来是谁。
可陆长青“嗯”一声就没下文了。
他是真不想说,徐艺秋便不会再问,烤肉熟的时候发现没要饮料,她招来服务员要雪碧,又问陆长青:“你要酒不要?”
他摇头,“不喝,和你一样,来瓶雪碧。”
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透,陆长青送她回去。
夜晚的天同样晴朗,万里无云,几颗小星离月亮远远的,生怕抢了月亮的光辉。
等她进了小区,陆长青原路返回,有一段没路灯,但天上的月光就能照清路况。
他提着书袋想,他们今天一起散了步,去了图书馆借书,在一张没有其他人的桌上看书,一起吃了晚饭,他在晚上送她回家,她进去之前和他挥手再见。
有点像约会。
其实陆长青今天最高兴的,不是和她在一块待这么长时间,做了这么多像小情侣约会的事,是徐艺秋和屈开昕分手这几年,竟然一直没有找到再喜欢的。
因为联系不是特别紧密,即便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都说没对象,他也以为是因为换的快,正巧他们见面的时候她在空窗期。
她喜欢的类型不说遍地都是,也并不稀缺,竟然一直都没再遇到一个。
陆长青停脚,抬头看夜空里渐满的月亮。
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上天注定的。
*
徐艺秋提前鲁新和徐广深两天回元洲,真打的什么主意鲁新不是不知道,但她拿了想多陪陪爷爷奶奶这个借口,她没办法,气归气,也只能挥挥手让她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徐艺秋顺利搭陆长青的车回家。
她前面睡了半路,中间到服务区吃完饭,后半路有了精神,看陆长青开车疲惫了,和他说说话。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说到今年周秋白和关佟被他妈催生催得不耐烦,直接跑英国留学去了,结果到地方发现关佟已经怀孕两个月,但学不能不上,他妈又远赴万里去英国照顾怀孕的关佟,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该生了。
今年过年没了周秋白,能少好多乐趣。
又聊到现在风言风语的赵孙语,陆长青问她还有联系没有。
徐艺秋说有。
赵孙语当初从张天峰手里拿走了影视公司,但张天峰一个在商场浮沉多年的老油条哪是吃素的,影视公司那么赚钱,他自然想要回来。
这就开始捣鼓赵孙语的黑料,一挖下来,她当年上初中时拉帮结派到处欺负人的黑料就被抖搂出来了。
不过她现在有公司做后盾,又有多年积累的死忠粉和路人缘,加上那些黑料的历史过于久远,都是年纪小不懂事的小打小闹,她认错态度良好,公关及时,对她的影响不大。
张天峰对她本人攻击不成,转而攻击公司,不过公司赵孙语一拿到手就润物无声地一点点换血,现在骨干成员基本全部替换,固若金汤,张天峰伸过去的手直接折了。
陆长青怀疑:“她有这么聪明?”
“那个邵城筠你还记得吗?”徐艺秋问他。
“记得。”
“我之前去赵孙语家的时候,看见他也住在那,他们俩好像没闹掰,还在一块了,这里面有邵城筠出的点子,他和张天峰斗了那么多年,知道怎么防备张天峰。”
陆长青点头。
说着就到了元洲,陆长青还想往她原来住的小区送,徐艺秋报个新地址,“那拆迁了。”
“拆迁了?”
“嗯,秋天拆的。”
“那颗老槐树……”
“没移摘活,死了。”徐艺秋说着,忽然问他,“你迷信不迷信?”
“有一点吧,总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我爷爷奶奶本来身体好好的,年龄虽然八十了,但比很多六七十的都硬朗,但就从槐树死了,他们俩的身体每况愈下,一个比一个差。”
陆长青心里震撼。
她又说:“那棵老槐树,是我奶奶怀我爸的时候种的,几乎见证了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日子,陪了他们大半辈子,现在谁都能感觉出来,他们活不长了。”
到小区门口,陆长青说:“要不我和你一块上去,看看他们。”
“好啊。”
因为老两口身体都不好,就算不想家里有外人入住,还是听徐广深的话请了住家保姆给他们做饭收拾屋子。
徐艺秋回来的事提前说了,桌上和她以前从学校放假回来一样,几乎摆了满桌菜,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她进门就喊:“爷爷奶奶。”
“哎,秋秋回来啦。”
老两口正在客厅听戏,听见声音立刻出来,先抱抱她,然后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这是……”
陆长青自我介绍:“我是徐艺秋朋友,陆长青。”
“我之前上高中的时候……”
见老两口已经不认识他,陆长青下意识的就想说他去他们家摘过槐花,但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徐艺秋说的槐树已经死了,又立刻打住。
朱芳云问:“高中怎么了?”
徐艺秋说:“高中的时候一个班。”
“哎呦,同班同学诶。”徐宏水现在有些轻微驼背,拉着他蹒跚往里走,“小青啊,一块从北京回来的?”
“是。”
“你开车带秋秋回来的呀?”
“是。”
“开了一路辛苦了,正好在这吃饭,不用客气。”徐宏水按着他肩膀让他在桌边坐下,高兴说,“家里天天就我和芳云,好久没热闹热闹了。”
陆长青看徐艺秋,让她拿主意。
徐艺秋对他点头,“一块吃。”
“那我去洗手。”陆长青起身,和她一块去厨房洗手。
徐宏水和朱芳云好客,桌上对陆长青极尽热情,他招架不住,等吃完就告别走了。
徐艺秋送他下去。
车前,陆长青斟酌良久,问她:“你爷爷奶奶去大医院看过没有?”
“没有,他们不去北京,就在元洲查了查。”她期盼又有点害怕地问他,“你看出来什么了?”
陆长青弯唇从鼻子里笑出声,“我没那么神,而且我主要学的是骨科,看不出来什么具体的病,就是他们现在行动迟缓,面相枯黄苍白,查不查也都是这么回事了,你们有时间就多陪陪。”
他话到这个地步,虽没直接挑明,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徐艺秋点头,跟他道谢,看着他上车,挥手告别。
等鲁新和徐宏水回来,徐艺秋把陆长青的话跟他们复述一遍。
他们俩难得待到正月十五再走。
以往鲁新在家和朱芳云多会吵一吵,但今年鲁新耐着性子,朱芳云可能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对她也没横眉冷对,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了这个年。
这小半年,徐艺秋和陆长青的接触也多起来,往前细数的话,似乎是从相亲那天开始的。
那天知道他有个喜欢的人,她好奇过会是谁,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她。
第93章
春夏换季, 院里出现流行性感冒,徐艺秋不幸中招,吃了小半个月的药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 鼻塞头疼难受,工作也不能专心,领导给她放了几天假, 让她回家好好看看病,全好了再过来。
她爸妈都忙,没人陪她去医院,徐广深说让住家保姆陪她一块, 但徐艺秋和她不熟, 不想让她陪,晚上和陆长青聊天, 他说让她去他医院看,他能帮忙看着。
徐艺秋一想可以, 而且有他在能方便不少。
感慨着有个朋友在医院真方便,第二天一早她过去。
陆长青在门口等她,白大褂裹到小腿, 下面一截黑色西裤管, 黑色皮鞋, 双手插兜, 往那一站身板挺拔的跟个竹子一样, 看见她后大步走过来。
徐艺秋远远看着,感觉和以前上学是真不一样了, 身份转变, 都在慢慢成长成熟。
他在她面前站定, “我带你过去?”
“你不忙?”
“这会儿没事。”
“好。”
徐艺秋在北京待了好几年了, 还没来过,他已经提前给她挂了号,直接在大厅候诊,叫到号了进去看医生。
屋里坐椅子上的看诊医生刘裕见陆长青陪着人进来,稀奇地“哎”一声,鼻子嗅到八卦的味道,手上的笔头指了指徐艺秋,“你女朋友?”
他淡声:“不是。”
徐艺秋也说:“不是,朋友。”
刘裕不太信,意味深长地哦一声,问她一些症状开药。
他捏着药单的手在徐艺秋和陆长青之间来回转转,最后递给徐艺秋,但还没到她手上,被陆长青截走,他低头看上面的药。
刘裕抱胸靠椅背,不服气地“呦呵”,“看看,陆大医生看看,看看我开的有问题没有。”
陆长青撩起眼皮觑他,“天天打游戏的手,门门踩挂科线的脑子开出来的药,我还不能看了?”
“说什么呢你!”刘裕吓一跳,随手抄起手边的书砸他,“外面都是我病人,一会儿人家听见不信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