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食堂的菠萝炒饭什么时候返场呀,好想好想吃……】
朴杨:【不知道】
姜半夏:“喏!就这!让我怎么接!”
纪梨笑了。
纪梨说:“我记得后来返场了一次?”
姜半夏说:“对的,就还挺神奇的,听说是不知道哪个能说上话的说想吃菠萝饭,专门给食堂提议的。”
话说完,两人一齐沉默了几秒。
纪梨问:“你觉得裴砚怎么样?”
姜半夏:“什么怎么样?”
纪梨:“就……谈恋爱方面?”
姜半夏:“?”
姜半夏:“谁谈恋爱?他谈恋爱?他和谁谈?”
纪梨:“……你?”
姜半夏静止了几秒,表情很呆。
卢从探过头来:“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也听听。”
姜半夏反应过来,站起身把卢从的脑袋按了回去:“没你事。”
坐回来的时候,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你想什么呢?我跟他?”
把手掌贴到纪梨的额头,语气极尽不可思议:“你没发烧吧?”
纪梨耸耸肩:“有什么不可能的?适龄男女,都是单身,你们还住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对他什么感觉?”
姜半夏笑了:“你问我对他什么感觉,能有什么……和我对卢从的——”
说一半,姜半夏刹住车:“算了,这也太抬举卢从了。”
卢从在对面的电脑后面扬起嗓子:“姜半夏,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总感觉好像不是什么好话的样子,我警告你注意一点!”
姜半夏没搭理他。
姜半夏认真想了想,又笑了:“不行,这太奇怪了,虽然我现在跟他挺熟的,但就,你知道,没往那方面想过嘛。而且他也对我没感觉嘛,你这属于强拉CP。”
“咱们不是说怎么追小卷毛吗?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纪梨看了姜半夏几秒,最终决定放弃,转而想了想:“他这样确实挺难办……对了,你今天不是来姨妈吗?卖个惨?”
姜半夏不太抱希望:“我都能猜到对话会怎么进展了。我说肚子疼,他说多喝热水。Over。”
纪梨笑了,说:“那我没别的主意了,你再试试。”
于是,姜半夏又喝了一口咖啡,思忖了一下,给朴杨发消息。
姜半夏:【肚子好痛】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朴杨回得很快,也不是简单的多喝热水。
朴杨:【肚子痛?】
朴杨:【去医院么?】
姜半夏:【啊不用不用,没那么严重】
朴杨:【需要吃药么?帮你买点。】
姜半夏还挺意外于这个回复的。
不管怎样,比多喝热水热情太多了。
但同时为自己装痛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姜半夏:【其实也不是那么痛】
姜半夏:【就是有点没劲,还困】
姜半夏:【昨天晚上到三点才睡着】
朴杨:【请假回去休息一下?】
姜半夏:【嗨,明天要搞直播,今天还有点东西要做,算了】
对面过了挺久,回了一声“嗯”。
-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梨为了准备直播,又有组会要开,而卢从也有些事。
姜半夏只好自己一个人吃。
但她困得厉害,本来想先趴桌子上睡一会,可是趴着睡怎么也不舒服,后腰又酸又痛,最后干脆站起来,去楼下买饭。
没睡好加上来姨妈,姜半夏有些没精神,耷拉着眉眼,谁也不想搭理。
木着脸,在食堂打饭窗口长长的队伍后排队。
按惯例吃了照烧鸡腿饭。但哪怕是爱吃的菜,坐在座位上,也还是腰酸背痛。连吃饭都有些无精打采,食不知味。
等吃完了,站起身,把餐盘扔进回收处。
还在发愁中午该怎么休息一下。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自己来吃的?”
姜半夏醒了一下神,转过头,看见裴砚。
裴砚身穿黑色薄款夹克,看着队伍前方的牌子,侧颜有一些冷峻,袖口微挽,手很随意地插在口袋里,露出一小截冷白手腕。
不知怎么,姜半夏一瞬间就想到纪梨那会问她的那句,对裴砚什么感觉。
……起码是觉得很帅的。
脑海里刚蹦出这句话,姜半夏就立刻有些心虚。
好像只是随便想想,就会被裴砚知道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似的。
她顿了顿,装作很自然地问:“……裴砚?这么巧?”
裴砚“嗯”了一声。
又问:“准备回去休息?”
姜半夏点点头,发愁怎么睡才能睡好一点。一边往食堂外走。
裴砚很自然地和她并肩。
几秒后,一个工牌和一包暖宝宝落到了姜半夏眼前。
姜半夏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裴砚说:“拿着。”
不知怎么回事,裴砚说祈使句时有一种难以违背的感觉。明明音色也很淡,语气也并不勉强。
但就好像没办法不听似的,姜半夏愣愣地拿到手里。
裴砚说:“暖宝宝是行政部发的,我用不上。”
“帮个忙,别浪费。”
姜半夏又怔一下,“噢”了一声。
裴砚偏过头扫她一眼,看她有些愣怔的表情,眼里似乎闪过一点笑。
裴砚又转回头,说:
“十六层有胶囊午睡仓,每天有人更换床单被罩,刷工牌就能进。”
姜半夏:“啊?”
“老徐查记录,说我中午总不睡觉,降低工作效率,威胁要降薪。但我确实没这个习惯。”
姜半夏不解地抬头看着裴砚,裴砚没看她,而是看着前面,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姜老板,帮我作个弊?”
第22章
姜半夏愣怔了几秒。
裴砚给了她很多东西, 暖宝宝和工牌一并握在手里,工牌的边角硌着掌心,棱角感提醒着她这会不是困迷糊了。
姜半夏迟疑着问:“老徐……是?”
裴砚说:“徐必达。”
姜半夏:“……”
姜半夏有些凌乱地抓了抓头发,徐必达这个名字她知道, 首代互联网开拓者, 锋济的CTO。姜半夏对他最新的印象还是去年年会, 他在全公司面前发表讲话, 西装革履, 一丝不苟。
看上去凶得要命。
裴砚那种级别的部门,CTO当他的领导倒也不意外,只是……
这么一个人, 私下里竟然这么……这么的……
姜半夏脑海里的剪影从高中教导主任到宿管男妈妈之间反复横跳。
“……他连睡午觉也管啊。”沉默一会, 姜半夏讷讷地说。
裴砚“嗯”了一声。
姜半夏突然有些紧张,攥了攥手里的工牌:“他怎么查的,写签到表吗?在门口盯着?那我怎么混过去,不会被发现吧?”
裴砚:“……”
他垂下视线,偏头看了姜半夏一眼, 嘴角无声地扯了一下。
说:“你不是产品经理么。”
尾音没有上扬,但也能听出是反问句,大抵意思是互联网的产品经理居然只能想到这么原始的方法, 姜半夏顿时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侮辱。
她反击道:“如果我是产品经理, 我根本不搞刷工牌这套,你们个个都给我人脸识别,看谁想蒙混过关。”
裴砚这次是真笑了:“这么凶啊。”
姜半夏打了个磕巴, 被裴砚有点调笑意味地一讲, 突然觉得脸皮有些烫, 偏过头不看裴砚。
俩人站在电梯前等电梯, 姜半夏一言不发。
等进了电梯里面,她还是没忍住,再次起了话头:
“虽然我高中和教导主任起码大战了五百回合,很有相关经验——但我毕竟也是个兢兢业业的社畜了,做事要考虑后果的。”
“帮你不是不行,但要是被发现了——你是人家心头肉,他又不会开除你,但人要收拾我,可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电梯门关上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裴砚站在姜半夏半步之后。
裴砚垂眼,看着振振有词的姜半夏,眼底弥漫出笑意,有些忍不住似的抬起手。
手掌在姜半夏头顶顿了一下,似是想要触碰。但没有。
半秒后,修长的五指蜷了蜷,就又收回去了。
姜半夏一无所知,半侧过身,抬眼挑衅地看裴砚:“你说是不是啊?我不该顾虑一下吗?”
裴砚低头,和她对视半秒,说:“放心。”
声音很低,在只有两人的狭小空间里,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姜半夏猝不及防撞到裴砚浓黑的眼睛中,顿时失了声。
只在几秒后,听到“叮”的一声。
电梯到了十六层。
门打开,裴砚收回视线,率先走了出去。
姜半夏才突然回过神,抬脚跟上。
踏出电梯的那一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有若无听到一句:“……心头肉。”
-
姜半夏还是第一次来到十六层。
踏出电梯的第一眼,她就震惊了。
“居然这么大,这么空旷,还有这么大的休息区,这么多独立会议室……草,我跟行政部门抢工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有的人却已经早早过上了小康生活了。”
姜半夏退后半步:“对不起,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级的了,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了,再见。”
裴砚看她一眼:“不做朋友做什么。”
姜半夏也不是当真要走,只是口嗨过个瘾。
这会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胶囊午睡仓,怦然心动。
立刻又改口道:“做资产阶级的打工仔,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您就说吧,您还缺几个小时要睡,保准加班加点,给您睡够。”
裴砚扯扯唇角,没跟她贫,伸手:“工牌。”
姜半夏“啊”了一声,警惕道:“你后悔了?”
裴砚有些无奈,把工牌拿过来,说:“在这等着。”
他用工牌刷开了办公区的门,消失在门后,半分钟后,门再一次打开,姜半夏看见他回来。
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玩偶。
姜半夏认了出来。
是她上次给裴砚的那只定制的小狗玩偶。
裴砚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把玩偶和工牌一并递回去,姜半夏下意识接了过来。
裴砚说:“干净的。”
姜半夏“啊”了一声。
下意识问:“它也有午睡KPI吗?”
“……”
两人沉默对视了五秒。
姜半夏先被自己冷到,抱着玩偶,摸了摸鼻子,有些讷讷地说:“……那我去睡了。”
裴砚看姜半夏别过脸后有些发红的耳垂,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
午休仓是上下两排低矮的胶囊型小方格。
刷卡后,会随机打开一个尚未有人进入的舱门,进去之后关上门,就不会再有人打扰。
姜半夏刷卡开了间门钻进去,把玩偶放到旁边,又拆了个暖宝宝贴在衣服上。
躺在床上,柔软而温暖的被褥包裹着她,几乎像是在家一般的舒适。
姜半夏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不由得想起自己刚上班的时候。
那时姜半夏被突如其来的社畜生活击中,有过如下几条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一、能住公司楼下五百米内,走路十分钟能到,不需要坐地铁上下班。
第二、中午可以躺下午休。
第三、把家里的狗狗接过来养。
其中前两点因为公司楼下过于昂贵的房租始终无法实现,第三点也因为被亲妈嫌弃了一番“自己都养不好还想养狗”而放弃。
几年过去,姜半夏逐渐忘记曾经有过的这些愿望,其中一个却在不经意间突然实现了。
因为来姨妈而带来的细微的烦躁,在此刻被很好的缓解了。
姜半夏翻了个身,关掉午休舱里的小灯,周遭立刻落入黑暗,她闭上眼。
半睡半醒之间,不知怎么,心思就飘到了裴砚身上。
想起电梯里,和裴砚对视时,望进的那双眼睛。
似乎是因为纪梨早上跟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把裴砚当作对象之类的话,姜半夏莫名有点耳热。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乱想,鸵鸟似的把被子拉高,挡着半边脸,又抱紧了怀里的狗狗玩偶。
可是当被子的布料摩擦过耳朵时。
又一次突然想起方才进电梯时,裴砚抬手帮她挡电梯门。
微凉的无名指指背好像不小心碰到她的耳朵。
只是一瞬,当时明明没在意来着。
这会被被褥蹭到,又突然想了起来。
是和那时如出一辙的,非常细微的摩擦感。
心脏重重地一跳。
贴在身上的暖宝宝开始发热,但此刻,姜半夏只觉得,自己耳根温度更高似的。
几乎像是正经历一场低烧。
-
奇妙的是,姜半夏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