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多的一部分人,则——
【为什么直播突然关了?】
【开门!让我看看你们在聊什么!快开门!】
【我觉得那个粉色盒子有很大的蹊跷】
【所以那个粉色印花的盒子到底是什么?我他妈好奇死了】
【不是说了是pokcy吗?】
【你家pocky要被你一胳膊抡到地上藏起来吗?】
【笑死我了……】
【可惜直播间当时的摄像头太糊了,根本看不清】
【家人们,你们看到有一个博主发的对比图了吗?那个从色块上看好像特别像杜〇〇的一个草莓味的款】
【草!!真的假的?】
【我去看了,真的有点像啊,笑死,这是回炉重造级别的社死了吧】
【官方能给个准信儿吗?@姜姜@裴砚来鉴定一下呗?】
【我他妈笑死@姜姜@裴砚出来辟谣,不辟谣默认为真】
【你们不要再@姜姜了,@姜姜她会不好意思的,就让这个事情这么过去吧,不要再打扰@姜姜了】
姜半夏当然不会去证实或者辟谣。
她甚至连现在微博上都在讨论什么,都没有勇气去看一眼。
般配CP的CP粉们宛若重生,超话的粉丝群艾特着今天新来的小姐妹,语气激动地告诉她入坑得正是时候,新粮又甜又劲爆,还能再磕一万年。
姜半夏的手机在口袋里狂响,她坐得笔直,一动不动。
裴砚的目光几次下垂,扫过身边的小女友。
僵硬得像一桩木头,似乎将自己包进一个封闭的茧,好像不会对外界的任何刺激做出任何反应。
他是有点想笑,但要是真笑出来,免不得要被写到记仇的小本本上。
终究是压下了嘴角。
过了会,裴砚的胳膊稍微动了动,想要抬起,但还没抬起。
姜半夏立刻抖动了一下,往旁边一躲,转过头,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那神情与动作,特别像一只呲牙咧嘴,对敌人发出警告的小猫。
裴砚顿了顿,还是抬起手,绕过她的后肩,落到她的肩膀上。
拇指轻轻抬起,与食指一起轻捏了一下热得发烫的、姜半夏的耳垂。
姜半夏好像被叼住了后颈皮,浑身僵硬着,却一动不动,乖得不像话。
就这么老老实实,让裴砚捏着。
裴砚捏了两下,随意地拍了拍姜半夏的肩膀。
淡声说:“都没看见,别想了。”
姜半夏本来觉得自己还能挺过去的。
她很坚强的,她不会轻易被一些社死所打倒的。
她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来消解,来遗忘。
然而。
裴砚的胳膊搭在她的后背,裴砚的手贴着她的耳后,裴砚的话语落在她的鼓膜。
仿佛是一个可靠的港湾,让她从傍晚那会就交织在心间的、难以诉说的尴尬与委屈,都释放出来。
姜半夏鼻子一酸,撇了下嘴,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她努力想要绷住,想要维持无所谓的表情,却没能成功。
实在绷不住了,姜半夏猛地一扭头,一伸胳膊,整个人死死抱住了坐在旁边的裴砚。
在人数寥寥的地铁车厢里,姜半夏的手揪着裴砚衬衫的下摆,脸埋在裴砚的大衣上,是实在被这种难以言喻的社死场面击穿了内心,忍不住哭了,肩膀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
裴砚顿了顿,抬起手,摸了下她的头发。
像哄小孩一样,胳膊揽着姜半夏的肩膀,而那张骨节分明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拍着姜半夏的头。
姜半夏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抖动得更厉害。
——在男朋友的怀里,无声地嗷嗷大哭。
-
到了家门口,姜半夏已经没有再哭了。
她的眼睛有些红,眼泪在脸上已经干了,发泄过一场过后,之前的那股尴尬也缓解了很多。
然而,她很快陷入了另外一个维度的尴尬。
在男朋友面前哭成那个样子……
好丢人……
姜半夏不好意思看裴砚。
就只跟在裴砚的身后,低着头,磨磨唧唧地一步一步走。
直到走到门口也没好意思抬起头,就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手拿出钥匙,插到钥匙孔里,要开门。
由于看的地方太飘忽,她盲插了几次锁孔都没插进去,下一秒,手腕被裴砚握住。
姜半夏顿了一下,盯着裴砚拇指指甲盖上的白色小月牙,慢吞吞地问:“干嘛?”
裴砚用了些力气,姜半夏不情不愿地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下意识抬起头。
下一秒,面前有影子落下,姜半夏的嘴唇被很温柔的含住。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感受到唇舌之间被安抚般亲吻、舔舐。
下一秒,感觉后颈被手掌托住,裴砚在亲吻的间隙短暂的离开,轻轻说了一声“闭眼”。
姜半夏下意识闭上了眼。
下一秒,因为哭过而有些肿烫的眼皮被裴砚很轻地吻过,裴砚的唇相较她眼皮的温度而言有一些凉,吻落下来时候,像是落下了一片雪。
姜半夏的眼皮在这样的吻下轻轻地颤动着。
一吻结束,裴砚没有离开太远,吐息仍然贴着姜半夏脸上的绒毛,低哑着声音问:“买的什么。”
姜半夏:“……”
那会,她把那盒包装扫到地上后,根本没有脸再把它拾起来,强行把直播关了后,就趴回到自己的座位,扣上帽子装鸵鸟。
好在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纪梨明白那会不是和姜半夏说话的好时机,就连忙先一步离开了。
只剩下裴砚和姜半夏。
而姜半夏和裴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姜半夏顿了顿,红着脸,去看她当时丢下那盒东西的位置。
裴砚说:“我收起来了。”
姜半夏:“……哦。”
然后一句话没说,僵硬地离开了办公室。
明明就是他捡起来的,这会,裴砚再问姜半夏买了什么,姜半夏就觉得很刻意。
她沉默了有一分钟,试图逃避问题,然而裴砚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捏了捏她的耳垂,又低声问了一遍。
姜半夏低着头,别开视线,小声嘟囔道:“……你不都知道了。”
裴砚又问:“买来做什么。”
姜半夏:“……”
姜半夏忍无可忍,抬起头瞪着裴砚:“裴砚你烦不烦啊?我买来吹气球好不好啊?”
而接触到裴砚的目光时,看到他眼里很淡的笑意。
姜半夏一怔,心跳在胸腔里蓦地加快了,她颇为不自然地偏过头。
狭窄的走廊里,一时之间,空气沉寂,似乎只有姜半夏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而突然,身后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响。
姜半夏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躲,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然而对方好像只是在门外放一包垃圾,只把门开了条缝,就很快关上了。
姜半夏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意识到门口不是讨论这件事的地方。
裴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看着她,低声问:“去屋里说?”
姜半夏下意识问:“哪个屋?”
裴砚沉默了几秒。
而姜半夏几秒过后,也意识到自己究竟问出了什么问题。
她的脸不可抑制地发烫,匆匆忙忙转过视线,没好意思和裴砚继续说话。
就闷头想把门扭开,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然而裴砚拉住她的手腕。
力道并不大,可姜半夏立刻没有任何动作了。
就停顿在那里,看着裴砚一手拉着她,一手掏出钥匙,开了家门。
然后转头,看了姜半夏一眼。
姜半夏沉默几秒。
脸红得没法抬头,但还是僵硬地抬起脚步,走进了裴砚的家门。
-
这一天的晚上,姜半夏尝到了以前从来没有尝过的,与橡胶气息混合在一起的、草莓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鸟声啁鸣。
姜半夏睁开眼,怔了一会。
她怔怔地睁着眼,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回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伸手往回探,床的另半边空空如也,偌大的床上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裴砚这个狗东西……
昨天还死死抱着她不松手,今儿一醒来,人就不在了。
想掐他一把都掐不到。
姜半夏哼哼唧唧地在心里扎了半天小人,最终,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她之前确实是到过裴砚家,不过仅限于客厅,并没有进入过卧室这样的地方。
现在看来,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裴砚房间整体的风格还挺统一,硬装做得比较简单,而软装整体都偏冷淡。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是偏冷的灰色。
她的目光从衣柜书桌等等地方扫过,落到床头柜上时,她的目光顿了顿。
五分钟后,裴砚端着刚做好的早饭走了进来。
看见姜半夏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是太痛,把他的枕头也垫到了腰后。
目光有点愣愣的,头发还没有打理,乌黑的发丝乱糟糟地堆在白皙的脸边,有几根头发贴在了她嫣红的唇上。
裴砚顿了顿,目光微不可查地变得柔和。
他向前走了几步,到姜半夏的旁边,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手指理了下姜半夏的头发,挂到她的耳后。
问她:“哪里不舒服?”
姜半夏还在发怔,过了几秒,才抬起头看了眼裴砚。
但没有回答裴砚的问题。
而是顿了顿,喊了一声:“小暑。”
床头白色蛋壳状外表的机器人立刻被唤醒,机器人面前的显示屏上,显示出了水蓝色的像素点笑容。
而机器人的扬声器中,传出了五六年前的姜半夏明媚的声音。
“诶?叫我干嘛?”
姜半夏:“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暑:“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有听懂你的问题耶。”
姜半夏:“我问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小暑:“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有听懂你的问题耶。”
姜半夏:“你是不是笨啊?”
小暑:“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两个一模一样的,姜半夏的声音互相指责着对方的智商,裴砚没忍住,偏过头,有点想笑。
姜半夏默默抬起头,盯着裴砚。
指着那个蛋壳机器人,语气一言难尽。
“就是你这个冤大头,花了十万块钱,买了这么个笨蛋玩意儿?”
小暑:“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这次裴砚是真的笑出了声。
姜半夏:“……”
裴砚在姜半夏的床边坐了下来。
姜半夏沉默了很久,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问得很模糊,但裴砚立刻就理解了姜半夏的意思。
裴砚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碰了下姜半夏的脸,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确定没有发烧,才一边说:“差不多那个时候。”
姜半夏往前靠了靠,脸颊压在裴砚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再开口时,姜半夏语气涩然。
说:“为什么?”
又说:“我怎么都不知道。”
在发现这个小机器人之后,裴砚端着早餐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五分钟里。
姜半夏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很多。
想到底是何年何月,自己与裴砚曾经有过相遇,能让裴砚这样刻印在心里,而自己却已经遗忘了。
就只能让裴砚一个人默默看着她,也没有办法轻易接近。
又想在那些她一无所知的日子里,裴砚为她做了很多。
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提供了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又花了远高于其本身价值的价钱,买下她第一个得意的作品。
而除下这些,裴砚是否又做了什么。
姜半夏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感情会跨越时间,等待如此之久。
可一旦想到这个人是裴砚的时候,这种难以想象又无法控制地转化成了心疼。
姜半夏张张嘴,还准备说什么,却被裴砚摸了下头。
低声说:“别想了。”
又转过身,走向书桌,一边说:“正好,给你一个东西。”
裴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文件,又转身走了回来,递给了姜半夏。
姜半夏下意识接了过来,愣愣地看着。
文件最上方的标题里,有着“赠与协议”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姜半夏问。
裴砚说:“在二环买的一套房子。是新房,还没有交付,过两年能建成。你可以先签字,回头我们去公证处办一个公证,这样,这套房子就归你所有了。”
姜半夏:“……”
姜半夏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两分钟后,她抬起头,干巴巴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送我一套房子?”
裴砚看着她:“不是一套,以后还有其他的……时间仓促,现在合适的就这一套——”
“裴砚。”姜半夏打断了他。
姜半夏看着裴砚,语气一言难尽:“你不觉得,在我们昨天刚刚,”她点了点裴砚,又点了点自己,“那什么,之后。”
“你,要给我这么个东西。”姜半夏点了点手中的协议。
姜半夏说:“你就不觉得,特别像包-养?”
裴砚:“……”
姜半夏的语气惊奇:“裴砚,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什么样的人会想着在上-床最后第二天送对方一套房子啊?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霸总文的总裁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