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给他发了好几个问号，江佑白想了想，回了一条：【我希望有一天她不去是因为她自己，不靠外力。】
这话说得直白，她应该能懂吧？
江佑白还挺怕杨雪和孟之然属于一挂的，听不懂稍微委婉一点的话。
直到杨雪回了一句OK，他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有孟之然是他的克星。
一碗热粥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顿住，抬眸看孟之然。
孟之然放下粥坐了回去：“我哪能让你真饿着，悄悄给你买的皮蛋瘦肉粥，喝粥应该可以的。”
热气升腾扑在他的脸上，安静片刻他弯唇笑：“为什么这么心疼我啊？”
孟之然咀嚼完嘴里的面条，挑眉：“因为你是病人。”
这个答案让江佑白十分不悦，但笑容却没有收敛半分。
他用勺子搅动两下，浅浅品尝几口道：“我希望下次问你这个问题时，你能换个答案。”
孟之然吃嗨了没怎么注意他的话，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江佑白语气不甚在意：“吃完回去睡觉，抓紧。”
“哦。”孟之然应下，吃了两口又感觉他说话怪怪的，补了一句，“是吃完各自回家睡觉。”
江佑白差点被呛到，挑了挑眉头，声线里满是讶异地笑：“你脑袋里除了贪图我美色的东西能装点别的吗？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是你说话有歧义。”孟之然懒得和他争论，继续埋头苦吃。
酒饱饭足，桌子上还有很多东西没吃。
孟之然尴尬地挠了挠头，刚才为了气江佑白买多了。
她笑了两声缓解气氛：“我带回去明天吃，正好省的买。”
江佑白没有计较这个，拿纸擦了擦嘴点点头。
两个人打了出租回去，孟之然开了一点车窗捧着脸歪头靠在椅背上。
微风从窗户缝隙透起来，车子启动伴随着点点颠簸。
孟之然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困顿。
江佑白扭头看她，说实话车里太黑了看不见什么。
除了车子经过路灯时会偶尔投射进来的一瞬暖橙色的光亮。
他依旧固执地盯着她看。
半晌，他耸动喉结，低沉且动情地说了一句：“那碗粥真的很好喝，你知道吗？”
司机望了望后视镜：“我不知道啊小伙子，我这个人不喝粥的，我喜欢吃面条。”
江佑白：“……”
第22章
司机没听到他回答， 又补上一句：“不过有些人确实喜欢喝粥。”
江佑白泄了气无奈地笑笑：“说的没错。”
司机嘿嘿两声：“你看你们从医院出来，你女朋友生病了啊？那你可要照顾好她。”
“一定会的。”
“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懂得负责的男孩子不多了，要记得加油。”
江佑白向来不禁夸， 舒服从心底生出来说了一句谢谢。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江佑白付了钱动作温柔地晃醒孟之然：“到了。”
惺忪朦胧的孟之然揉了揉眼睛，拽住包包跟着他下车。
路灯几米远一座， 有时亮有时暗。
孟之然默默走了一段路才抬眸看他的背影。
他很高，肩膀很宽，整个背影健壮修长又匀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去医院急了些，他只套了一件白T， 搭了一条不那么贴身的运动裤。
看起来整个人朝气又青春。
偏偏江佑白步子温吞， 凭空填了几条和少年气质不符合的慵懒。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她耳朵里：“胆小鬼，只敢在我身后偷看？”
孟之然浑身一紧。
他扯了扯唇角， 吊儿郎当：“这里又没有别人，我手无缚鸡之力的， 想看直接来我面前看。”
“我站在你身后不看你的背影看什么？这只是惯性。”孟之然狡辩两句，迈着小步子跑到他前面一点据理力争，“你看吧， 你现在也只能看我的背影。”
“幼稚。”江佑白唇角弧度一敛， 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或许是江佑白在身后让孟之然下意识地感觉紧张， 她小腿蹬蹬地迈。
平时七八分钟的路程今天只用了四分钟。
她把门卡按在芯片识别区， 滴的一声响起。
江佑白睨她， 语气格外温柔如水：“孟之然，晚安。”
她扭动门把的动作停顿， 江佑白却没有停留， 直接转身回了他家。
孟之然抬高音量喊了声：“江佑白， 你也晚安。”
说完， 逃一般地钻进了家门。
江佑白鼻息悠长，勾着嘴角回了卧室。
今天折腾半天，还去了他最烦躁的医院，说不累不困是假的。
他坐在床边揉了揉太阳穴，随手脱了白T倒在床上。
手机震动几声，他停住手指的捻动从裤子口袋抽出来扫了眼屏幕。
“孙湫婷”三大大字不停地上下跳动，铃声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用力握紧手机，小腹似乎又带动得有点痛。
一通电话没接，第二通连着便打了过来。
江佑白接听起来：“有事？”
孙湫婷没什么好气，声线里还带着愤怒：“江佑白我TM的当年就该打死你，我妈为什么会把房子过户给你？一定是你逼迫她的对吧？江佑白你个小畜生，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江佑白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毫无波澜：“请你直接说重点，孙小姐大晚上的不困吗？也对，孙小姐现在被人追债，确实睡不着。”
“我……”
脏话还没等孙湫婷说出口，江佑白直接挂了电话。
孙湫婷不甘心地继续打第二通电话过来，江佑白固执地不接。
直到孙湫婷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你不接我电话？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江佑白黑眸灼灼，眼底暗簇着一团怒火，主动给她打了过去：“满意？”
孙湫婷得意地笑了两声，“江佑白，别以为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垃圾，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瞎扯，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明天给我过来把房子过户，要不然别怪我弄你！”
机械冰冷的声音响起，江佑白换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有任何不正常反应，麻木地掀被子钻进去睡觉。
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是平常事。
他沉默地躺在床上几秒，翻了个身，突然想起孟之然，又想起孙湫婷。
胃里瞬间翻江倒海地疼，江佑白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
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几乎是生理性恶心。
他冲了马桶漱口又跌回床上。
四周被寒冷包裹住，江佑白鼻腔发酸，他抓紧被子，蜷缩成一个虾米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江佑白脸上，他下意识地摸过来手机，果然孙湫婷已经催促了好几条。
他动作飞快地洗漱，带上了过户需要用的东西出门。
孟之然拎着热粥回来，迎面和他碰上讶异：“你起这么早？正好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江佑白麻木的神经抽痛了下，眼神第一次直白地闪躲开：“我……我学校有点事，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
放假还有事？
孟之然好奇地蹙眉，可也没想那么多，只是问道：“你药吃了没有？”
“还没。”江佑白没有选择撒谎，心口开始乱起来。
他一直低着头，和平常傲得像只鹅的江佑白简直是两个人。
孟之然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是不是胃还疼吃药没用？那赶紧请假别去了，命重要。”
江佑白终于肯抬眸浅笑：“不是的，我已经不疼了，真的，我一会就回来，就一会，孟之然给我一会的时间去处理好不好？”
他的笑容给孟之然的感觉只有皮笑肉不笑，不仅假，还很勉强，孟之然丝毫不让步：“不行，不能去，给老师打电话，他会体谅的，需要证明我们现在去医院补。”
江佑白哭笑不得，脸色更难看，他能感觉到荷包里的手机一直再震动：“我不是说了吗？我没事啦，别瞎想，我一会就回来。”
孟之然不知道他怎么了，反正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鬼，她眼神坚定地把手机递给他：“那你现在给你老师打个电话，我听听他怎么说，他不说不行我再陪你去。”
“你今天这么执着干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状态不对劲，我想把你拉回来，我不想以后想起来会后悔。”孟之然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去干什么呀？你和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好不好？”
第23章
江佑白脸色变了又变， 内心好几道声音拉扯纠缠。
他要让孟之然知道他的过去吗？
他喉结耸动，长睫眨了眨：“我有点私事，很重要， 不能告诉你。”
江佑白声音里带了几分微弱的恳求，绕是孟之然再坚定不免有些困惑和动摇：“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江佑白爽快地点点头， 避开她的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之然睨他的背影几秒钟，心口堵得很，拎着粥慢吞吞地回家。
因为意外撞见孟之然耽误了一点时间，江佑白干脆叫了专车。
手机不停震动惹得他心烦， 本以为接听过后那道刺耳的女声会响起， 不料对方文质彬彬的，是个男音：“江佑白， 你现在到哪里了？我们等你等得很着急。”
微愣一瞬江佑白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孙湫婷私奔的对象。
“我已经快到了。”他吐出一句话。
对方似乎很紧张， 不停地追问：“那东西带齐全了吗？”
江佑白眼底突然涌过一丝算计，勾了勾嘴角冷笑：“当然带齐全了。”
两个人又拉扯了几句话，对方没什么好问的主动挂了电话。
下了车， 江佑白直奔房产管理局。
孙湫婷果然站在那里一脸不耐烦的等他， 她身边还有一位穿着黑T牛仔裤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高天琛。
江佑白冷脸走过去， 声音清亮：“真有耐心。”
孙湫婷瞪他， 似乎在顾及身边的男人， 声音压低了很多：“少说那么多废话，赶紧去把房子还给我。”
江佑白没动， 只是从咖啡色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复印的签字证明， 最上面两个大字-----遗嘱， 引得孙湫婷红眼。
他慢条斯理不甚在意地睨她：“阿姨说了， 这房子归我。你放心吧，我不会变现的，但是你想要，那也没门。”
“你个小畜生早盼着我妈死了是吧？”孙湫婷压制不住那股子邪火，语气越来越猖狂，“别以为就你们文化人会玩，我告诉你我妈死的时候我可不在旁边，谁知道是不是胁迫的？我不承认这个遗嘱。”
江佑白知道她会这么说，把遗嘱递给默不吭声的男人，又拿了一份文件出来：“阿姨比你聪明，我们那天是去律师事务所找律师办理的遗嘱，有公证人。”
“放屁！我妈她一个村姑她懂什么？肯定是你教唆的！”孙湫婷开始歇斯底里，音量加了好几个度，好些人的目光都被拽了过来。
这种被围观的场景江佑白已经习惯得麻木，他只是把目光转向高天琛：“你也和她一个想法吗？”
高天琛一噎，只会低着头不说话。
孙湫婷气炸，开始动手推江佑白：“谁允许你欺负他了？”
“我没兴趣欺负他，”江佑白退后两步，拍了拍胳膊上她摸过的地方，仿佛很脏一般，“孙湫婷，我已经不是几岁的娃娃了，今天这个证明我不会给你办的。”
“你再说一遍？你昨天晚上怎么答应我的？你敢骗我？”
“昨天晚上是答应了，现在反悔了不行吗？”江佑白残忍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你还敢把他带在身边。”
孙湫婷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巨变：“你什么意思？”
“高家犯的罪恐怕几辈子也洗不干净，估计也有一大批恨他的吧？我要是把他的消息散布出去……”
“你闭嘴。”
孙湫婷将高天琛护在身后，她本意是想让江佑白把房子先过继给他才带他来的。
谁知道江佑白居然拿这个来威胁她。
她定定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有一丝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
江佑白很可能不是以前的江佑白了。
像他说的那样，不再是个娃娃让她欺负。
只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居然才感受到。
江佑白百无聊赖地挠了挠眼皮：“既然如此，各回各家OK？正好，一人握着一个把柄，谁也动不了谁。”
孙湫婷不甘心江佑白的反压制，却被高天琛拉住，在她耳边低语：“婷婷，我害怕，你别和他硬来。”
这声音听得她瞬间心软，她收回怒火：“江佑白，我也不想和你撕破脸，把房子给我以后你我一拍两散。”
“一拍两散可不是这么用的，没事多读书。”江佑白嘲讽，“我今天一步都不退让。”
他笃定的语气让孙湫婷慌了，她吃定了江佑白，才会把高天琛带来的。
这个小畜生……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江佑白懒得和她多浪费一分钟，他拿出手机按出110递到她面前：“我今天不会让步。”
高天琛在孙湫婷身边多年，小时候她是怎么把江佑白欺负到麻木的他一清二楚。
他们长大后江佑白叛逆的心态异常明显，但因为孙湫婷握着他的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