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然：“……”
第32章
见她没动静， 江佑白挑挑眉头，慢条斯理地：“你说呢？”
孟之然基本上习惯了他的诡辩，破罐子破摔地开始摆烂：“对对对。”
“真的？”
“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负责？”
“以后再说呗。”
江佑白蹙眉：“为什么是以后？”
孟之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因为我只说负责， 又没说什么时候负责。”
这句话似曾相识，江佑白知道她在借力打力，莫名有些气笑：“开始走我的路， 让我无路可走了是吧？”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孟之然应答如流。
江佑白气够，收了神通一本正经道：“我目前这个实验有点棘手，下周都不在学校，要去B区一段时间， 你记得自己好好学习， 有时候急事打我电话。”
“哦，”孟之然看他， 摸了摸鼻子关心地问，“你实验怎么了？”
提到这个江佑白头疼， 脸色变了变，语气也格外严肃：“不知道那个环节出问题了，临床试验没过。教授觉得实验室无菌条件还是太差， 打算去研究院看看哪里的条件， 顺便学习一下。”
“听起来很厉害， 不过应该很累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累的， 只是我在所有累当中选择了一个心之所向的， 我希望你也是。”
孟之然突然想起来江佑白之前和她说的话，“我希望你永远站在阳光之下。”
他这么督促她， 不就是希望她能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可以不留遗憾吗？
她认真地点头应下：“会的。”末了又补上一句， “其实我刚才说那些话是想提醒你， 你是很忙， 但你胃不好……记得好好吃饭。”
她耳根发烫，飞快地挂了视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喘气。
江佑白嘴角勾了又勾，梨涡若隐若现，甜腻的荷尔蒙涌上头，他撑着脑袋不停地回想刚才的那一幕。
——“记得好好吃饭。”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对他的关心。
只是孟之然这个胆小鬼，才说了一句就把电话关了。
曹科拿着资料站在江佑白身侧，害怕地看着他，纪景宸从旁边路过被曹科抓住：“宸哥，江哥怎么了？一直傻笑，笑得我瘆得慌。”
纪景宸翻了个白眼：“江佑白估计是生病了。”
曹科：“生病？不是中邪啊？”
纪景宸：“中你个大头鬼。”
“那江哥得的什么病一直傻笑？”
“相思病。”
曹科：“……”
一连几天过去，江佑白果然如他所言忙得天旋地转，连平时早上的那句学习叮嘱都没有。
孟之然虽然心里有些空落，但依旧按部就班的学习。
每天重复的生活像程序一样机械又平静。
中午，孟之然吃过饭回宿舍准备休息。
杨雪家里有事，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过分的安静让她叹气，默默地爬上床准备眯一下休息眼睛。
宿舍门响动吵醒她，她有些讶异，带着好奇心地拉开床帘去看。
杨雪拎着行李箱进来瞥见，语气里带上歉意：“吵到你了？我不知道你睡觉。”
“没事。”孟之然从床上下来，“你不是请了好几天假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别提了，我妈说我学习重要，硬是把给我赶回来。”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
杨雪无奈地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妈让我不要管。”
孟之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家长都这样。”
“我知道。”
杨雪应下一句，眉眼闪烁，迟疑了会才道：“孟之然，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怎么了？”孟之然认识她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样。
杨雪不好意思地假装收拾行李：“就是上次……谭痂住院我掏的那个钱他还没给我……我，我最近买了挺多资料的，钱不够了，你能借我点吗？”
孟之然呼吸一滞，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来，她摸过来手机：“我们两个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我现在给你转一点。”
杨雪越来越局促：“可你给我了你怎么办？你不是问你妈要过了？还继续要吗？”
不是家长不给，只是异常的行为引起家长注意，这事撒谎和不撒谎都很难看。
孟之然苦笑一下，眼底蕴着一层薄怒：“问谭痂要。”
“……”杨雪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们是学生，面对这种问题确实很为难。
孟之然问清楚杨雪那天帮谭痂垫付的钱，直接出了宿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他打过去。
谭痂响铃很久才接，语气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委屈：“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还钱。”
谭痂僵住，“什么？”
他似乎不相信孟之然会这么直接。
“我的还有杨雪的。大家同学一场，我记得你的善意在你困难时帮助你，现在人情也还完了，把钱还给我。”
谭痂脸色苍白，声线微抖：“我不是不还，我是实在遇到了点问题。”
孟之然心酸又觉得可笑，“你考虑过别人吗？别人就没有困难？你答应我月底会还，你没有还不说，你延迟日期和我说一声了吗？我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沉默？”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孟之然现在不想听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话，强忍着恶心：“明天还可以吗？”
“太紧了，后天吧。”谭痂迟疑了下，越发没有底气。
孟之然得到答复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宿舍。
杨雪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脸色，她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得异常。
“孟之然，你要是难过就哭一下吧，这里没有别人，我不会说的。”
“有什么可哭的，”孟之然笑笑，“永远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哭和浪费时间。”
过了两天下午，谭痂只还了一部分，还剩一部分没有还。
这次他没有等着孟之然催，主动提前打了电话过来解释。
孟之然把杨雪的部分给她，剩下她的钱还差两千。
“剩下的什么时候还？”
谭痂明显顿住很久，明明他这次已经主动解释了，为什么她还要咄咄逼人？
“我实在没有办法，具体时间我不知道。”
孟之然听他的话音开始觉得微微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你生活费出了问题需要周转，周转到现在还不行吗？还是说你哥不给你生活费？”
“给，是我自己的原因。钱的事你别问了，我有钱第一时间给你。”
孟之然很显然耐心耗尽，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不管，最后一天，不然我报警。”
电话的忙音响起，谭痂心被抓得很紧，感觉快呼吸不过来。
他有一种恐怖的预感，原本他咬定会留存在他生命中的东西，仿佛在一点点的流逝……
隔天傍晚，谭痂给她发了微信：【钱我给你转过去了，你看一下。】
孟之然办的校园卡一直很卡，wifi也不是顺，一时间卡顿下意识地回：【我没看到啊？】
谭痂把转账的记录截图给她：【你看。】
微信图片发过来的一瞬间，到账的声音也响起来。
孟之然心里爽快了点：【网卡才收到。】
她解释完，几乎本能地去点开截图看大图。
只见备注名【孟之冉】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那个曾经站起来保护她，大喊她名字的少年，多年后，写不出她正确的名字。
讽刺，真是太讽刺了。
讽刺到好笑。
孟之然发了两个微笑的表情过去：【我叫孟之然，不叫孟之冉。】
说完，她没有一分留恋地全网拉黑了谭痂。
她起身拍了拍杨雪的床帘：“雪，我想出去喝点，你陪我呗。”
杨雪啊了声惊呼：“你不是说再也不喝了吗？”
孟之然释怀地耸耸肩：“庆祝我新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杨雪听她说着，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一看是谭痂打过来的，心里极嘀咕两句，也大约猜了个七八分准，关了手机从床上爬起来：“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我们不醉不归。”
两个人打扮了一番，特意找了一家评价特别好的酒吧，一口气点了三瓶洋酒。
杨雪冲动完就后悔，拉住她：“最多喝半瓶，喝不完带回家不亏的。”
孟之然点头，褐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动，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具诱惑。
她没有一口气猛灌，反而享受般仔细品尝。
杨雪看她这样松了口气。原来是真的放下了，她还以为单纯买醉的呢。
她没有喝酒，点了杯白开水，酒保笑了笑逗她：“来酒吧喝白开水呀？”
杨雪觉得好笑：“你们不是卖吗？卖我不能买？”
酒保没说话，挑眉给她倒了杯水。
孟之然刚开始喝得还慢，到后来有点收不住，越喝越猛。
杨雪拦住，用了洪荒之力把她拖出了酒吧。
孟之然耍赖，蹲在地上不走。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杨雪哼气，“你不走是吧？我治不住你，有人能。”
孟之然抬眸看她：“谁呀？”
“江佑白。”
孟之然：“……”
杨雪嘚瑟下，打开手机忽略谭痂的未接电话给江佑白打。
夜色朦胧，杨雪的声音夹杂着风声：“是江佑白吗？你过来管管你的孟之然吧。她坐在酒吧门口耍赖不走。”
江佑白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她想讹酒吧钱？”
第33章
杨雪：“……”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不是， 她今天心情很好，过来小酌怡情，现在不肯走， 你过来把她接走吧。”
江佑白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蹙眉：“好，你把地址发给我， 太晚了，你们俩注意安全。”
“行。”杨雪爽快地挂了电话把位置发给他。
江佑白拿了两件干净的外套装好，摸索出来请假条去敲教授的房门。
邵学良开门，推了推眼镜：“怎么了？”
江佑白也没有撒谎：“教授， 我去接我一个朋友。”
邵学良愣了一下， 蹙眉好奇：“怎么白天没说呀？”
“白天不知道。”
“这个点你出去再回来恐怕门禁了。”
江佑白没动，眨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那我晚上不回来， 明天早上再来。”
“不回来？”邵学良突然有一种养大的猪开始拱白菜的预感，“你接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江佑白挠了挠下巴：“女的。”
邵学良吸了一口气， 上下打量他：“什么时候谈的？”
“还没谈。”
“没谈？没谈你就带人家女孩子过夜？”邵学良眼睛睁大，语气突然语重心长，“老师知道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 难免忍不住， 可是还没谈你就……”
江佑白被逗笑， 打断了他的话：“老师， 你想什么呢？我是打算把她先回送回去自己一个人住酒店。”
邵学良拖着下巴思考了下， 秉着男人了解男人的心理，摇了摇头叹气：“我在门口等着你， 你要么把人女孩子送回家， 要么带过来。”
他拽过江佑白手中的请假条， 龙飞凤舞地签好。
江佑白乖巧地接过来道谢， 没有任何异议地离开。
等他到酒吧门口时已经十一点了。
他把外套拿出来递给杨雪一件：“冷。”
杨雪接过来道谢。
江佑白蹲下来给孟之然披上，“冷吗？”
孟之然点点头，醉眼迷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
柔软的触感在手心里摩挲，还当着外人的面，江佑白微红了脸颊：“孟之然，你羞不羞？”
“不羞。”
江佑白喉结滚动几下，想松开她的手。
孟之然突然带了哭腔：“不要撒开，我不想什么都失去。”
江佑白心猿意马停住，心疼地回握一下，“没有不要你，只是暂时松一下好不好？”
孟之然缓了会才松开，江佑白转过身来背她。
他对杨雪道：“现在回学校估计门禁进不去了，我给你们订个酒店吧。”
杨雪摆摆手，很自然地接道：“我舅舅家就在这附近，我刚才和他说好了，要不是孟之然赖着不走，我就带着她去舅舅家了。”
“那我送你们回去。”
杨雪微微有些尴尬，“可是我舅舅家睡不下三个人。”她说完，又补上一句，“我感觉孟之然现在不可能放过你的。”
江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