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就感觉手腕让他小臂一抬,掌心就送到了他的嘴边,没等她反应过来,谢时蕴的气息落在了她的手心,温热的,有些痒,明明什么都没碰到,他只是咬住了她的草莓而已,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被他咬住了。
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吃下去,窗外的夕照一寸寸滑下,厨房里已经没有了光亮,昏暗中,他的声音像被草莓染上了湿润,“果然,还是妹妹喂的,最甜。”
第14章 我怀疑
慕绵出来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怀里就抱着了一个水果篮,里面是洗得红澄澄饱满欲滴的草莓。
谢时蕴长手拧开大门,慕绵再次听到那声机械音:门已解锁。
平静的空气蓦地掀起波澜, 慕绵心跳一跳,朝防盗门看过去。
慕绵家用的是钥匙锁,和谢时蕴的不一样, 慕绵找不到锁眼在哪里,但它的门把手会发光。
谢时蕴注意到她的目光,长身倚在门框边,“想试试?”
慕绵挠了挠脖子, “你是怎么开门的啊?”
谢时蕴走出来, 长手将门往里一推,只听“吧嗒”一声, 门关上了,慕绵都没来得及问一句“你带钥匙了吗”……
这时, 就见他的手背扫了下门上的小屏幕,弯腰时,说话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把手放上去。”
慕绵一脸好奇, 难道不用钥匙就可以开吗?
“拇指, ”
他说, “按到中间那个蓝圈。”
慕绵翘出大拇指, 准准地按了上去,耳边听见他微不可察地落来笑音, 慕绵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下步子, 就听见防盗门冒了一句:“指纹已录入。”
慕绵:??!
眼睛瞪大地看向谢时蕴, 就听他下巴微点:“转一下吧。”
她僵着手臂, 转了转门,只听“吧嗒”一声,机械音再次响起:“门已解锁。”
一道冷风自门缝间钻出,慕绵看到屋里灰色的沙发,怔怔道:“指、指纹锁?”
谢时蕴双手环胸:“酷吧。”
慕绵:“……”
刚才按指纹的拇指还有些麻,所以谢时蕴为了让她试试,把她的指纹录进去了?
“那你快删掉指纹吧,不然我就能随便开你家的大门了。”
谢时蕴略一思忖,旋即目光朝她落来:“这不挺好的。”
慕绵:???
“啊?”
谢时蕴:“哥哥跟你交代件事。”
慕绵忽然有些紧张,这怎么就成交代了?
“万一哥哥哪天学猝死了,你记得要第一个进来。”
慕绵一脸惊吓,“为、为什么啊!”
谢时蕴掌心抓了下碎发:“万一没穿衣服什么的,妹妹,让你哥走得体面点。”
-
慕家厨房的香气飘到了客厅。
历莉看到门口晃进来的小身影,凝眉道:“拿着什么?”
慕绵将不锈钢水果篮放到餐桌上,一言不发地进了洗手间洗手。
端菜出来的慕泽看了眼,忽然想起上楼时看到谢时蕴手里提的草莓,转眼朝慕绵道:“怎么拿哥哥的东西?”
慕绵坐在椅子上,低头端碗拿筷子,也不夹菜,闷声吃了起来。
历莉奇怪,“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慕泽:“闺女啊,爸爸是怎么教你的,你喜欢吃什么家里能买,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拿,知道吗?”
慕绵忽然放下碗筷,看向爸爸:“那他不就不能喝我端的汤了?”
慕泽被女儿的话一噎,轻咳了声:“是让你去跟哥哥学习的,不是让你去吃人家东西。你也看到了吧,你才上初一,以后的路长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慕绵“哦”了声,低头吃饭,历莉扫了眼那草莓,朝慕泽道:“下回别让绵绵过去了,这丫头打小就喜欢吃这种甜食,估计在那就吃了不少,人家孩子看她爱吃,客气送回来的。”
慕绵脸颊一热:“我才没有!”
慕泽呵呵笑了两声,“嘴角都是草莓汁了,以为爸爸看不见。”
慕绵舔了下舌头。
心虚地继续扒饭,脑子里还嗡着谢时蕴出门前跟她说过的话,“万一哥哥哪天学猝死了……”
她暗暗抽了口气,先不说有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她看电视新闻都有说,要关爱孤寡独居老人,因为很多的突然发病,都是因为发现不及时人就走了。
慕绵心想,谢时蕴应该不至于是老人,但他独居。
不过,她关心这个做什么……
吃着吃着,她脑子又冒出了谢时蕴那句“记得第一个进来”……
所以,
慕绵咬了口青菜,忽然听对面的妈妈说了句:“远亲不如近邻,这小伙子也很有礼貌,家教不错。”
所以!
谢时蕴之所以住在她家对面,是因为想有人可以照应他,给他穿衣服?!
慕绵戳了戳饭,别人养儿防老,他这是养妹防老啊!
-
第二天周二,天还蒙蒙亮着,慕家的大门就拉开了。
慕泽和历莉都是生意人,又是在创业阶段,每天五六点就出门了,原以为是这小区里起得最早的,没想到碰上去学校的谢时蕴。
慕泽想到昨天慕绵拿了人家水果的事情,快步上前朝他招了招手,“时蕴,这么早就去学校啊。”
谢时蕴礼貌地点了下头。
慕泽是个做生意的,喜欢看人面相,尤其是像谢时蕴这种干净帅气的男生,一看就招老师喜欢。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还给绵绵送水果,今晚我跟她妈妈刚好有空,你就到我家里吃顿饭吧。”
慕泽说完,见谢时蕴似乎有些犹豫,忙道:“你们高三学习忙没事,主要是,叔叔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是关于我女儿绵绵的。”
谢时蕴步子微顿:“叔叔您说。”
慕泽仔细斟酌了下话语,“是这样啊,前两天我跟绵绵妈妈刚回来,绵绵就各种献殷勤,我们还以为她想我们了,结果开口就问能不能把家里的空房借给她朋友住。”
谢时蕴眸光微怔,就见慕泽一副愁容地说道:“而且还是个男的。”
谢时蕴蓦地咳出了声。
慕泽轻叹,“我跟绵绵妈妈工作都忙,她两岁半就被送去了全托,上学也比其他孩子早一年,听到这件事之后,绵绵妈妈把她说了一顿。”
谢时蕴眉心微凝,难怪,这小姑娘昨天看到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生气也不来找茬,自己在那里委委屈屈的。
想到这,谢时蕴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下。
这小孩,怎么这么乖啊。
慕泽见谢时蕴眼睫敛着,心道跟他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你们高中部,应该跟初中部没什么往来吧?”
谢时蕴眸光淡笑:“这得看,是什么往来了。”
慕泽想了想:“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绵绵说那个男孩是年级第一,你说,”
慕泽的眼睛隔着镜片看向谢时蕴,低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高中部的?”?
谢时蕴眸光对上慕泽的眼睛,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当然。”
慕泽扶了扶眼镜,“那你们高中部,有打篮球的年级第一吗?”
谢时蕴嘴角的笑意微僵,“什么?”
慕泽摩挲着下巴:“绵绵说今天放学要晚点回来,学校里有篮球比赛,她是拉拉队员。”
-
“阿嚏!”
慕绵是被一道喷嚏惊醒的。
躺在床上看了眼闹钟,不到七点,作为住在学校附近的人,完全拿捏踩点上学的时间。
慕绵从家门口出来时,目光还恍惚地瞄了对面的大门一眼,准确来说,是那个指纹锁。
因为起得早,她上学反而不急了,步子不由往那儿走过去,左右研究了一下,谢时蕴应该上学了。
她的拇指再次伸了出来,不知道谢时蕴有没有把记录删除,于是往蓝色光圈按了一下。
蓦然,一道金属的“吧嗒”声响起,她神经顿时一紧——
“门已解锁。”
下一秒,大门弹了开来,慕绵吓得呆毛直立,双手忙将大门又阖上了!
吓得左右看了眼,确定门锁好了,拔腿跑下楼梯。
寂静的楼道里,只有方才被弹开的那道大门顶上,有一道极细的红光探头在闪烁。
崇明三中初一三班,慕绵一边翻书预习下一节课,一边听夏之星在安排后勤工作。
其实对于篮球赛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那里还有江逾,如果不是为了跟同学们一起完成任务,她完全不想去参与。
“重的东西就不用慕绵提了,你到时候帮忙站在那里拉横幅,拍照好看就行。”
慕绵头也没抬,只嗯了声。
大课间人声嘈杂,忽然有人说了句:“这篮球赛如果冲上市赛,咱们的工作时间岂不是得拉长?”
夏之星掀了下眼皮:“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且冲上市赛之后,就不是在我们初中部比了,高中部的室内篮球馆见过吗?”
慕绵眉心一跳,高中部?
夏之星:“你别看咱们是初一,江逾很能打的,当初可是去了国外学了一年多的职业篮球,不过被他家里人揪回来了,所以江逾比咱们年纪都大,噢,比绵绵还大两三岁吧。”
慕绵翻了页书,嘀咕了句:“难怪欺负弱小。”
忽然,过道有人经过,慕绵桌子又被撞了下,她头也没抬,因为看到了江逾压在她桌上的篮球了。
脏、死、了!
她忙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就见江逾的手伸了过来,“给哥哥擦一下。”
慕绵忍着脾气道:“擦你个球!”
江逾眉梢微挑,眼前的小丫头长得又白又奶,说出来的话怎么带刺:“行啊,拉拉队,把球擦干净,比赛的时候要用。”
慕绵愣了愣,这擦球怎么还得她来做!
一旁的沈欣宜忙道:“慕绵一会还要给老师抄板书,要不我们擦吧。”
江逾眼睑忽然撩到沈欣宜身上,淡淡道:“有你什么事啊?”
慕绵心里更气了,刚要开口,就见江逾道:“你给我擦球,我给你抄书,行了么?”
众人:!!!
他这话丢下来,全班霎时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朝慕绵看来,就听江逾说了句:“抄哪里。”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但手里的书已经让他拎了过去,“打勾这里?”
慕绵“嗯”了声,不过她以为江逾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径直往讲台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夹了支粉笔。
他生得高,板书可以直接从最上角开始写,而慕绵有时候还得踩在椅子上。
“我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进来的几个男生见江逾在抄板书,都瞪大了眼珠子。
而最让慕绵惊讶的是,江逾的英文字流畅有力,此刻他抄了半面黑板,远远看去就是一副艺术字画。
和她的娟秀比起来,江逾的大概是,她目光落在桌上的篮球,洒脱有力吧。
这和她在后门斜坡上看到的江逾,又好像不是一个人,难道有人外表校霸,实则是个修身养性的男孩子?
这么反差的吗?
这让慕绵不由想到了谢时蕴……
跟江逾不同,他是外表看起来众星捧月的优秀榜样,实则么,又像是有一股子叛逆,抽烟就抽烟,还是别人给他点的烟,总感觉社会地位不低……
等等,她脑子里怎么又冒出谢时蕴的身影了?
慕绵摇了摇头,胡乱用湿纸巾把桌上的篮球擦了。
等江逾写完,她把篮球递了回去,“我不欠人情。”
江逾眸光刮过她的脸,凝了两秒,忽然压低声音,只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句:“下午比赛看到我,记得叫大声一点。”
慕绵:???
看到他那张痞坏的脸,若不是手里的篮球被他接过去了,她真要拿球砸他的脸。
等他走后,夏之星凑了过来:“欸,慕绵,这江逾该不会……”
欲言又止,只有眼神暧昧地朝她眨了眨。
慕绵朝她勾了勾手指。
夏之星凑了过去,慕绵低声道:“下午比赛看到我,记得叫大声一点。”
有一瞬间,夏之星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抬头对上慕绵的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感觉?”
慕绵问她。
夏之星想了想,“你……耳朵进水听不见?”
慕绵忽而笑了下,“嗯,回答你刚才的话。”
夏之星:“嗯?”
慕绵学着她刚才的眼神,暧昧地眨了眨:“欸,慕绵,这江逾该不会……耳朵进水听不见?”
夏之星“扑哧”笑出了声,这时,就见笑面虎胳膊夹着教案进来了,几个人立马坐了回去。
笑面虎眼睛扫了一圈黑板,愣了下,朝慕绵看了过去,她站起身道:“老师,这板书是江逾写的。”
这下,笑面虎更惊掉牙了。
上课铃打响,她书角敲了敲桌面,忽然说了句:“江逾。”
教室里顷刻陷入寂静,只听笑面虎道:“来翻译一下吧,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众人屏气凝神,慕绵视线不由朝黑板看了过去,身后传来一道少年低沉懒散的嗓音:“要是如果这样,那么恋爱就是一个偶然的机遇,有的人被爱神用箭射中,有的人却自己跳进网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