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也性子急，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胡洋手快拉住，“你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别冲动。”
“怂包，”夏也甩开他的手，“放开，别挨老子。”
女人上下打量着两人，“满口脏话，成何体统。”
“大妈，你谁啊？这儿是你的底盘吗？”夏也说出这话，全班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女人把戒尺扔到讲桌上，拍了拍手心的灰，“我是谁？从今天起我就是高二13班的班主任，这儿还真是我的地盘。”
“你是班主任?什么时候的事……”
“徐老师！”班长站起来打断夏也，“马上上课了，同学们还要做课前预习，有什么事儿下课再说行吗？”
徐萍无言片刻，拎起讲桌上的戒尺出了教室。
夏也气冲冲地回到座位上，
“狗屁班主任，明明就是个神经病。”
“阿也，你可别再这么冲动了。”苏明愿凑过来小声道，“她可不好惹，徐萍本来是带高三的，因为老班请了长假，所以才被暂时调过来管我们班。”
“带高三的又怎么了，能有多牛逼。”
“我听他们说她背景硬得很，前几年她班上一个学生跳楼自杀，那个学生的家长查出来，好像是徐萍一直针对他，还总是当着全班的面侮辱他，那个学生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所以跳楼了。可后来这件事居然被压下来了，徐萍既没有赔钱也没有被开除。”
夏也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
下课铃响起，夏也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徐萍叫去了办公室。
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胡洋。夏也猜到她是想拿自己当个出头鸟，给全班一个警告，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要怎么躲过这劫。
徐萍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叫什么来着？”
老子叫你爹，夏也心道。
“夏也，空空如也的也。”
“有点印象，毕竟倒数第一。”徐萍讽刺道，“你给我留的初印象实在不太好，迟到，不尊重老师，还满口脏话。”
“我没有迟到，学校说了，在下午上课前回学校就可以。我也没有不尊重老师，刚才在教室试是你……是您先骂人。”
“别跟我提什么学校的规定。”徐萍唏嘘道，“也别在我面前讲道理，你认为那只是你认为。从今天起，任何事都得按我的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
话还没说完，预备铃打响。夏也不愿再听她说一个字，“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她看也不朝徐萍看一眼，扭头便出了办公室。
却哪想第二节的英语课，就是徐萍的课。
她没有拿书，只握了根戒尺慢悠悠的走进来。夏也一看到她就烦，干脆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睡觉。
徐萍把戒尺重重的往讲桌上一敲，双手撑在两边，厉声道，“在你们班的第一节课，我不讲书上的知识。”她抬了抬下巴，“给你们讲讲我的规矩。”
座位上的夏也翻了个面，继续养神。
“第一，虽然学校没对你们的手机做要求，但在我的班上，统统不准带手机，谁带我就把谁的直接从窗户扔下去，不信你可以试试。”
班上不出所料一片讨论声，
“操，不带手机老子怎么活？”
“学校都没说不准带，这老师怎么这样啊？”
“完蛋了，我放学还要打车啊。”
“怎么一竿子全打死了，有些的确是特殊情况要用到手机的啊。”
……
“全部闭嘴！让你们讨论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来养老，你们要玩手机回家玩去，没人拦你。”
底下顿时鸦片无声。
“第二，”徐萍继续道，“教室里禁止出现零食，小说，杂志等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东西，明天我会在这儿装上监控，随时检查。”她指了指教室门上方的插座处。
“徐老师！我不同意！”开口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叫方佳意，平时也跳得很，但为人处事都挺招人喜，“您这样侵犯我们隐私了，就算要监督，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监督。”
“那你说个更好的方法来听听?”
“我……”方佳意闷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主意，咬咬牙坐下了。
徐萍轻笑一声，缓缓道，
“在这个班就必须守这个班的规矩，谁不服，就滚出去。”
她淡淡的往班上扫视一圈，不偏不倚，正好瞧见趴着睡觉的夏也。
徐萍皱了皱眉，喝道，
“还有一点，上课睡觉，特别是老师还站在讲台上的时候，简直大不敬！你说对吧，夏也?”
过了几秒，女孩才慢悠悠的抬起头，她用手顺了顺被睡乱的刘海，把视线慢慢移向徐萍。
“对啊，我就是大不敬，”夏也打了个哈欠，“你管我。”
讲台上的徐萍瞪大了眼睛，片刻说不出话，上一次遇见这么拽的学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了。
夏也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徐萍握着戒尺，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她气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站起来！”
夏也不动。
“我数到三，要么站起来，要么……滚出这个班！”
“一。”
夏也还是没动，甚至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向另一边。
“二！”
苏明愿心都快急死了，不停的给夏也使眼色，让她快站起来。
徐萍数到“三”的时候，把手中的戒尺重重的打在课桌上，全班都惊了一跳。
夏也站起身，带动椅子往后退，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徐萍。
徐萍洋洋得意，“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不还是……”
不等她说完，夏也单手推开身侧的椅子面无表情的出了教室。走到后门时，她停下来，扭头对徐萍又翻了个白眼，甩甩头发，径自走了。
高二十三班全体“……”，这他妈不是一般的拽。
第16章 兜风
进入立冬，天气却凉爽的很，就连清华班的学生，上课都奄奄的。
江驰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往窗外扫去，他看到不远处石雕旁站着的人……有点像夏也。
他侧身皱了皱眉，定定一看，那他妈不就是夏也！
江驰找借口出了教室，径直朝她走去。
“没上课?”
“上啊，”夏也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我跑出来了。”
她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心里头依旧不服气得很，抱怨道，“你说他凭什么？她是天王老子吗？”
江驰叹了口气，徐萍是个怎样的人，他清楚得很。去年自己上高二的时候，英语老师就是徐萍，但只教了一学期，后来被调去高三当了班主任，现在不知道怎么兜兜转转，成了夏也的班主任。
江驰依稀记得，当时的徐萍不是一般的严格苛刻，还特爱针对班上的一两个学生。虽然业绩很好，带出过不少名校学子，但她那种魔鬼式的教学方法，少有人受得了。
“自己活该。”江驰不知道夏也该怎么回去继续面对徐萍，满心忧愁。
然而夏也似乎还没认识到自己现在有多麻烦，撇了撇嘴，“你站哪边啊？”
“站你头上。”
“……”。
夏也站直了身子，掸了掸校服外套，
“反正我现在是不能回班上了，徐萍一定会砍了我的。”
“你也知道她会砍了你。”
“我当然知道啊，”她扭头朝高三教学楼瞧了眼，欣喜道，“江驰，要不我们一起逃课吧，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还逃课，”江驰瞥她一眼，“那你可是罪加一等。”
“管那么多干嘛？就问你去不去。”
江驰沉默着，片刻后，他答，
“去。”
上课时间，纵使一中管得不怎么严，也没到随便让学生出校的程度。
江驰和夏也去了操场后边的小花园，那儿的围墙不高，也没有监控，两人打算翻出去。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刚跨入操场，身后传来响亮一声，“夏也！给我站住！”
女孩猛的一惊，身子顿了顿，坚硬的扭过头。是徐萍，还有高二的年级主任，黄呈伟。
夏也瞬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不怕严格刁钻的老师，在一中，她唯一怕的应该就是黄呈伟。
黄呈伟和夏母是很要好的朋友，两人从初中就认识，夏也犯了那么多次错却依旧能安心在一中上学，要多亏了黄呈伟，他虽然常常把夏也拎到办公室讲道理，但是从来没让她受过处分，休过学。这一点，夏也还是挺感激的。
黄呈伟：“夏也，你想去哪儿?”
夏也：“我……我散步，透透气。”
徐萍：“满口胡言，散步在上课时间散?透气需要对我翻白眼?”
黄呈伟：“夏也，给我个解释。”
徐萍：“今天这事儿可不止需要解释，学校的校规可不是摆设，该给处分就给，该……”
“徐老师，”一旁的江驰开口打断徐萍，“妄下断论怕是不好。”
夏也：“就是，你刚刚在办公室还跟我说学校的规矩在你这里行不通，徐老师，你还挺善变啊。”
徐萍：“你！这怎么能比？两件事的性质压根不一样！”
江驰：“哪里不一样，因为这件事的利益者是你?”
徐萍气得咬牙切齿，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是黄呈伟开口打破了僵局，“小江，你怎么也在这儿?没上课吗？”
江驰：“今天请假了，刚来学校。”
夏也：“……”，编，你使劲儿编。
徐萍：“江驰，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冤枉她了？”
江驰：“不是冤枉，我的意思是，夏也有错，您也有错。”
“我没错，”夏也倔强道，始终不肯服软。
江驰拽着她的衣领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闭嘴吧你。”
徐萍：“黄主任你看看，到现在了还不知道认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江驰，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让开。”
江驰：“没关系?但现在起有了。”
他转头朝黄呈伟道，“黄主任，我申请把徐老师，重新调回高三一班当英语老师。”
黄呈伟：“小江，这可不是开玩笑，你……认真的?”
江驰：“认真的。”
徐萍：“我不同意，江驰，你再怎样也是个学生，你说调回去就调回去?我这张脸以后要往哪儿搁？”
“就是，我也不同意。”夏也从江驰身后探出个脑袋，她不能因为自己和徐萍的恩怨去祸害了整个高三一班，自己受不了，他们也不会受得了。
江驰：“都说高三是最关键的一年，但目前的高三一班英语就是最弱的一科，有一个资历深的英语老师更是重要，徐老师以前带过我们班，同学们适应起来也会更容易。黄主任，您说呢？”
黄呈伟点点头，“那我待会儿去看看怎么安排，小江想得确实很周到啊。徐萍，如果顺利的话，你就继续去带他们吧，高二13班的班主任我重新找人。”
徐萍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对调回高三一班并没有异议，只是对夏也就这样躲过一劫不太服气。
可恰巧这时，黄呈伟再次开口，“但是夏也你不尊重师长，随便跑出教室的事儿还没完。”他朝四周扫了一圈，指着操场前的国旗台，“你给我去那儿站两节课，站完了再到我办公室来。”
“知道了。”夏也庆幸自己没有被交给徐萍处理，赶紧服了软。
黄呈伟带着徐萍去办理转班教学手续。留下江驰夏也两人。
夏也等他们走远后，认命的转身朝国旗台走去。
江驰拉住她的衣领，“干嘛去?”
“罚站啊，还能干嘛，黄主任都发话了。”
“刚刚不是挺拽的?”
“真烦死啦！”她挣开他的手，“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不然还能怎么着？”
“别站了，两节课而已，黄呈伟办手续起码一个下午，他发现不了。”江驰附上她的后颈，往操场后边的小花园走，“我带你出去。”
两人真的翻墙出了校。
刚落地，江驰打了个电话，随后带夏也去了学校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在一个角落的长租停车位上，停着祁彦的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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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也抱着车身爱不释手，“江同学，这太酷了！”
江驰顺手把头盔扔给她，“喜欢机车?”
“就是觉得酷，没多了解。”
“这是祁彦的，刚好停这边。”
“你会骑吗？”
江驰觉得好笑，“废话。”
他先一步跨上前座，侧过半边身子，“上来吧。”
夏也双手撑住座椅，稍稍一跃，轻松跨了上去。
“坐稳了，带你…一把。”
江驰握紧车把手，微微弓起身，松开离合，快速驶出地下车库。
夏也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贴在他后背。
黑绿色的机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驶向大道，阵阵剧烈的轰鸣声打破了城市的宁静，嘹亮的发动机声响彻云霄。
凉爽的秋风钻进少年的怀抱，蓝白相间的校服被吹得鼓起来。
都说川崎是暴力的代名词，夏也觉得，它和江驰一样，热烈，张扬，放荡不羁。
他们一起领略风的躁动，疾驰于苍茫大地，他们带上头盔，启动引擎，那一刻，全世界都在脑后。
“江驰！”夏也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因为噪音太大，听的不是很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