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玉乔分开后，程惜就在路边的摊位上，随便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她坐在小摊后面的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完之后，拧开了那瓶被她从图书馆带出来的水。
卖煎饼果子摊的老板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她空闲下来忍不住侧头看了程惜几眼，忍不住夸赞几句：“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程惜面对其他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她笑眯眯弯起眼睛道：“谢谢阿姨，阿姨你家的煎饼果子可真好吃。”
阿姨被夸心里高兴，说：“那你以后多带你的同学来吃。”
程惜点点头：“好，下次我还来。”
她付了钱，拿起剩下的半瓶水，还有她在图书馆借的几本书，大大方方跟阿姨告别后，自己去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程惜回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暖暖的晚风吹过来，撩起她耳边齐肩的头发，风吹在身上，使人感觉格外舒服。
程惜家里虽然没有沈玉乔的家境好，但她家也属于富裕的小康家庭，从小衣食无忧，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家所在的这片别墅小区里，也有很多有钱的人住着。
程惜正吹着晚风，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是一个略成熟的女孩声音。
“回去？回哪？这里才是我该回来的地方。”另一道男声听起来有些慵懒、漫不经心，随即轻笑了几声，“你真的不用再劝我了，合同我已经撕了。”
“行吧许乐湛，我不劝你了。”女孩声音响起，“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问你。”
程惜脚步猛一顿，听到“许乐湛”三个字时，僵在了原地。
她跟那边对话的两人之间隔着一块大大的小区文化宣传牌子，她本来就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走过去，因为那个女孩的声音她熟悉，是他们小区一个很有名、从小学声乐的女孩子。
女孩子叫宣悦欣，从小参加各种歌唱比赛，拿奖无数，是她们小区里大家都熟悉的小明星。
宣悦欣今年刚高三毕业，家里已经帮她发行了她的第一张歌唱专辑，虽然只是在网上小范围的火了起来，但也令很多家长羡慕，经常拿她跟自己的孩子比较。
程惜缩在那块大大的宣传牌后面，没有再继续走过去，她并不想藏在这里偷听别人讲话，只是莫名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她走过去可能会很尴尬。
许乐湛头上还戴着上午时的黑色鸭舌帽，他个子很高，随意站在那里，吊儿郎当地说：“想问什么，你就问。”
宣悦欣似乎忽然有些紧张，高三毕业后，她烫了大波浪卷，身上穿上了一件十分漂亮妩媚的黑色吊带裙，她鼓足了勇气问道：“你突然回国，真的是因为跟那个女生闹分手吗？”
许乐湛侧头看她，脸上却是依旧的漫不经心说：“不是。”
“那……那你就算跟她还没有分手，但是你们现在已经离得这么远，你们迟早要分手。”宣悦欣越说着越紧张起来，手指捏了捏她的黑色吊带裙，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道：“我现在可以追你吗？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我喜欢你！”
程惜傻傻愣在那里，心里想着幸好她没有继续走过去，不然恰好走过去碰到别人告白，那多尴尬。
她蹲在地上，手里握着那瓶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脑子里想起白天时见到许乐湛的情景，她第一次见到有男生竟然可以这么好看，肤色冷白，比电视上那些偶像男明星还要帅。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在回家的路上，恰好撞见了宣悦欣对他告白。
程惜心里偷偷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了下，觉得他们还挺般配。宣悦欣长得很漂亮，她从小都是万众瞩目，许乐湛是沈玉乔的表哥，出于对好朋友的滤镜，程惜觉得许乐湛除了长相之外，肯定也很优秀。
正当她心里默认这两位哥哥姐姐应该是一对时，却听到许乐湛似乎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宣悦欣脑袋，散漫地说：“别闹了，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还没有尝试，怎么就能直接否定了。”宣悦欣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从小都是耀眼瞩目的，没有人会拒绝她。
许乐湛将帽檐往上拉了拉，却依旧只是很漫不经心地说：“你回去吧，我走了。”
他说完迈开了长腿，没有回头。
宣悦欣僵在原地，过了会，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起来。
程惜刚开始心里觉得惋惜，可是她又忽然想起来，他们两人的对话里，许乐湛似乎已经有了女朋友。
十五岁的女生，程惜还不懂那些什么爱恨情仇，不过她也知道，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不接受另一个女生的告白，这样好像确实是对的。
程惜蹲在宣传牌后面很久，久到她腿都要麻了。
宣悦欣也已经哭完回去了。
程惜抱着书跟矿泉水，正准备起身回去时，一转身，却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男生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下有微卷的蓝灰色头发露出来，程惜的身高只在他胸口位置，他嘴角勾起，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地问：“你刚才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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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程惜傻站在了那里，她需要仰头才可以看着对方的脸。
看着眼前那张阳光又痞气的脸，她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许乐湛问她是不是躲在这里偷听讲话，她有些心虚，虽然不是故意的，可她也确实听到了。
她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整张脸带着耳朵都通红起来，紧张得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哦，那就是说你真的偷听到了。”对方语气冷淡了一些。
“……”程惜傻愣愣杵着，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她吓得不敢再吱声，低下头，手指紧捏着那瓶矿泉水，一副无措的样子。
许乐湛这时候冷着脸，在她身上打量几眼，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觉得有些熟悉，问道：“你是今天那个小妹妹？”
程惜尴尬地点点头，然后又试图解释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你跟那个姐姐的对话。”
许乐湛抬起手指，触碰了一下鼻尖，忽然轻笑，像是被眼前小妹妹这幅紧张无措的样子逗笑了，他收起冷意，又摆出一开始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说：“那你叫声哥哥，我就原谅你。”
“……”程惜本来还觉得沈玉乔的表哥，肯定很好相处，此时忽然发现她错了，眼前男生分明是一个坏人，她又不是故意的，凭什么要她叫哥哥，才肯原谅。
程惜低着头，紧抿着嘴巴，清冷的小脸蛋上有些倔强神色，心想她才不会开口叫陌生人哥哥。
“你不肯叫啊，那算了。”许乐湛拖腔带调地道，说完像是要离开。
程惜顿时却又有些慌张了，毕竟还是她理亏，她紧张局促着，小脸紧绷：“等等……”
许乐湛回过头，他摘下了他黑色的鸭舌帽，露出整张阳光痞气的脸，表情散漫地盯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太多的小女生。
程惜努力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想着不就是叫声哥哥，其实也没什么困难的，叫了之后就当道歉了，她正准备艰难开口。
却听许乐湛又轻笑了起来，声音里带了气音说：“逗你的，哥哥原谅你了，再见小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当过练习生的缘故，声音格外好听。
程惜心里小声地反驳，她十五岁了，她才不是小朋友。
她抬头看着许乐湛离开的背影，心里腹诽，她最好朋友的表哥，虽然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好听，但并不是没有缺点，他喜欢逗人，还染着蓝灰色的头发，是个非主流。
程惜抱着书，跟那半瓶水回了家。
张芸剪了很多月季花，正在院子拿着花瓶做鲜切花，看到程惜回来，她抬头关切问：“惜惜你吃晚饭了没有？”
程惜将书跟水瓶都先放在院子里的小木桌上，她腾出手来，摸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回来之前吃了一个煎饼果子，但这会她又饿了，凑到张芸跟前，撒着娇说：“妈妈我好饿，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张芸手里忙着插花，笑笑说：“那你稍微等会啊，等我插完这些花去给你做。”
程惜笑眯眯挽起张芸胳膊，脸颊在她胳膊上蹭蹭：“妈妈最好了。”
张芸装作嫌弃地轻轻推开她，取笑她：“多大了啊，怎么还撒娇。对了，你今天去哪玩了？”
程惜蹲在妈妈旁边，一边帮着处理月季花上的刺跟叶子，然后乖巧回答：“我今天跟乔乔去图书馆了，我们都借了好几本书，还在图书馆的阅读室呆了很久。”
张芸笑盈盈地听着。
程惜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她没有提起今天认识了沈玉乔表哥许乐湛的事，还有回来时碰见宣悦欣表白的事。
晚上洗完澡，程惜趴在床上，一边翻看今天借回来的名著书，一边耳朵里戴着耳机听歌。
桌子上的小风扇来回转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程惜看书看累了，她一抬头，恰好看到了桌子上，那半瓶被她跟书一起抱上来的矿泉水。
程惜想到这瓶水是许乐湛买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快速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桌子前拧开瓶盖，扬起脑袋，咕噜咕噜，将剩下的水一下子全喝完，然后丢进了桌子下面的垃圾桶。
做完这些之后，她又爬回了床上，继续一边翻着书，一边听歌。
程惜听着耳朵里的歌声，她不自觉地跟着轻声哼：“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除去爱看书之外，听歌也是她最喜欢的事，白天的事被她彻底抛在脑后。
程惜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张芸上楼来宠溺地摸摸她脑袋，将书跟MP3都给她放在了桌子上。
张芸给程惜盖了一条夏凉被，然后又站在床边看了看她家的小公主，关了灯，轻手轻脚地离开。
*
接下来十多天，大约是因为太热了，沈玉乔不想再走出家里的冷气房，所以只是经常跟程惜通电话，两个好朋友每天在电话里黏黏糊糊，但是没有再约着一起出去玩。
转眼就要高一开学了，面对新的学校、新的人生阶段，两个小女生都有些兴奋又紧张。
这晚程惜呆在楼下，跟沈玉乔叽叽喳喳聊了很久，规划着开学那天她们一起去学校报道，而且还要约好穿同一颜色的衣服，并祈祷着她们能分到同一个班继续做同桌。
正当她们两人聊得开心时，忽然听到沈玉乔那边传来许乐湛的声音。
他声音不像上次遇见时那样散漫、吊儿郎当，却像是在跟什么人吵架，很恶劣愤怒地道：“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啊？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死掉更好！”
程惜傻傻僵住，她的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激烈的争吵，不知道电话那边是发生了什么？许乐湛竟然会用到死这个字。
不等她小心翼翼询问沈玉乔发生了什么事，沈玉乔先开口，小声地对她说：“惜惜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拜拜~”
程惜挂了电话，傻愣愣地坐在座机旁的凳子上。
张芸看外面要下雨了，披着睡衣出去将院子里那些不能淋雨的花草搬进来，然后催促程惜说：“快去睡觉，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要早睡早起，不能再像假期那么懒散了。”
程惜嘟嘴：“我知道了，马上就去睡觉。”
上了楼，躺在床上，程惜虽然之前一直很担心沈玉乔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困意袭来，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
开学这天，爸爸程远见，专程从隔壁城市赶了回来，就为了能在开学第一天送程惜去学校。
程惜早起吃了早餐，将她乱蓬蓬齐肩的头发梳理整齐，因为是第一天，所以还没有校服，她穿了件香芋紫色的棉质长裙子，背上了假期张芸给她新买的书包。
程惜走之前，先给沈玉乔打了个电话，约好两人在校门口碰面，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没有听沈玉乔再提起，程惜也就没有去问。
送程惜去学校的路上，程远见忽然神秘地对她说：“惜惜，你今天晚上回来，爸爸送你一个礼物，你先猜猜是什么？”
程惜摇头：“我才不猜。”
程远见笑说：“你不猜，那礼物可就没有了。”
程惜这才不情愿地开始猜：“洋娃娃？漂亮衣服？手机？电脑？”
程远见笑而不语。
车子到了安城一中门口，程远见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程惜一下车就看见了个子高挑的沈玉乔，她跑过去，两个小女生激动地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聊起来。
程惜跟沈玉乔两人都成绩很好，所以被一起分到了重点班里，这让她们两个人高兴了很久。
上午报到、交各种费用、领了校服之后，下午就要开新生家长会。
因为是第一天开学，家长都还没走，所以学校也没有封闭起来。
中午的时候，程远见带着两个小孩去附近吃饭，问沈玉乔：“怎么今天没看见你家长？”
沈玉乔回答说：“今天是我表哥开车送我来的，不过他说有事去忙了，大约下午家长会的时候，他会再过来。”
程惜嘴里正塞了块红烧肉，腮帮子鼓鼓着，听到是许乐湛送沈玉乔来学校，她下意识地问：“你表哥会开车啊？”
沈玉乔提起她表哥，神色瞬间骄傲起来：“对啊，他今年十八岁了，拿到驾照了。”
程惜声音蚊子似地“嗯”了一声，赶忙继续埋头吃饭。
再次回到学校里，下午新生家长会快要开始时，果然看到学校大礼堂门口，众多新生家长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男生身上。
家长们忍不住都在小声议论，这是谁的家长？长得也太高太帅了，看起来好像偶像剧男主一样。
连程远见也低头好奇地问程惜：“这是你们哪个同学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