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毕竟,对陈南溪而言,他的出现,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她不待见他也正常。
等陈南溪走了一段距离后,苏鹿悄摸摸往后退了两小步,指尖捏着傅时深的袖子往下拉,她踮着脚小声说:“我妈她就是这样的气质,看着生人勿近很高冷,不是针对你啊别放在心上。”
傅时深轻轻在她脑袋上按了按,垂眸道:“我知道,你也别担心。”
两人目光对上,苏鹿望着他的眼睛,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像撞进一个棉花泡泡里,又软又空。
身后传来陈南溪不满的声音:“苏鹿。”
苏鹿猛然回过神来,眼神飘忽着避开,捏着他袖子的手顺势往后推了他一把,丢下一句“谁担心你了别自恋”就匆忙转身往门口走:“我来了。”
傅时深往后退了一步,顺着女孩小跑离开的轨迹抬眸,隔空和陈南溪的目光撞上,对方的眼神说不上是个什么味,愤恨中又带了点警告的意思。
离我女儿远点。
离我们家远点。
你这个不祥的人。
他维持着嘴角浅浅的弧度,在对方充满敌意的目光里,礼貌地微微颔首。
陈南溪收回眼,目光落在身旁的女儿身上,小丫头片子刚刚做了亏心事现在一副心虚得不行的样子,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偷偷瞥了她好几眼。
“想说什么就说。”
苏鹿见心思被拆穿,硬着头皮道:“妈妈,您平常不是最看重礼貌体面了嘛,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傅时深呀?”
看这态度,她已经彻底打消了她和傅时深有血缘关系这个荒谬的想法。
那哪是看儿子的样子,简直就是看仇人。
难不成,傅时深是苏文翰儿子?
那也不至于呀,她和苏文翰又没有血缘关系。
虽然这个事一直是瞒着她的,但他们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
而且傅时深现在也是傅家长子的身份,无论面子里子都没什么问题。
多好的姻缘啊。
可惜是假的。
就连老太太这么难搞的人物都满意了,怎么母亲大人就是这么执着呢?
陈南溪:“我没有不待见他。”
这语气,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您说的是反话。
陈南溪看着她,张了张口,目光突然瞟到她身后,停留了两秒又转回来,语气不太好:“上去吧。”
苏鹿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傅时深这大长腿已经跟上来了。
母亲这边是行不通了,她得想办法去傅时深那里套套话。
……
这次的家宴设在二楼的包间里,说是家宴,其实就他们几个人,小姑和苏父都没回来。
苏鹿他们进包厢的时候,只有靠门边的位置,苏哲懒懒地倚在座位上坐着,老太太还没过来,毕竟重要的角色都是要压轴出场的。
苏哲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陈南溪身上,打了个招呼:“舅母。”
苏哲是苏鹿小姑苏凝的儿子,苏家子息单薄,孙子辈的就他们俩,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苏鹿那时候虽然皮吧,但也毕竟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后来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有了个人生标杆竖在那做奋斗目标,就也还算规矩。
苏哲就不一样了,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老太太面前还敢有事没事劈个叉。
摔打宝贝被老师家长上门告状都是小事,一天不跪祠堂就膝盖痒。
前年一开学就把同学揍到了医院里去,然后休学出去闯荡了两年,前阵子才回来,继续在西庆三中念高二。
跟他比起来,苏鹿觉得说自己是乖乖女都委屈了。
不过这小子虽然脾气大还不听话,但是心眼实在而且护短,明明比苏鹿还小上三岁,却总是老成得像个大哥哥一样,小时候哪怕听见别人多议论自己姐姐两句,他都要上去跟人家干一架,干到对方服气并且再也不敢了为止,再闷不吭声回来自己一个人规规矩矩去祠堂里跪着。
这两年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又黑又瘦,性格也沉闷了很多,但做事明显稳重了,隐隐约约的,都能看出男生向男人过渡转变的成熟轮廓。
苏鹿松开陈南溪的手臂,走过去,端出很凶的架势:“你小子怎么回事,没看见我啊?不会叫姐姐?”
苏哲看都没看一眼,手一抬,抓着苏鹿抬得老高准备落在他身上的手腕,顺势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