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屹方才的煞气仍未消散,打算等对方电话结束后再过去。
颜安说话时永远带着朝气,笑意盈盈的语调,仿佛前面二十多年人生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单屹想,颜安应该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心里装的都是最浅显的知足。
颜安很对单屹的胃口,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严丝合缝地贴合他一切的喜好,他甚至在想,按照普罗大众的观念谈一场凡夫俗子的恋爱,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颜安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单屹生命里,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自身原则的冲动。
颜安正在跟Mango语音聊天着,因为没戴耳机,开了公放,声音不大,就自己这寸地方听得到。
颜安跟Mango有缘,接连好几趟的航班Mango都是三号空乘,负责头等舱,不时敲响驾驶舱的门问他们需不需要喝什么。
Mango是个善谈又圆滑的人,没有距离感,跟所有人关系都好。
Mango这会找颜安,是受人所托,来牵一把红线。
Mango:“我哥有一回瞧见咱两合照,一眼就相中你了,只要咱都在家,他总得跟我磨。”
Mango的亲哥是东远航空的机长,兄妹两人不约而同都身处民航事业里发光发热,全家都优秀。
Mango继续说:“怎么说呢,我哥嘛,还真挺好的,一米八,样子不差,就是年纪嘛,老大不小了,三十二了还单身。但你也知道,咱们这一行啊,难找对象,他空窗期有四年了,洁身自好,是个好男人。”
Mango:“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先聊聊?”
颜安欸一声,婉拒:“你哥这样一个好男人,哪轮得到我啊,别了别了。”
Mango不放弃,继续推销。
颜安彻底投降:“坦白说,我对开飞机的男人普遍都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反正喜欢不得,我之前还说过,不会栽飞行员身上。”
好吧,Mango无奈,知道自家亲哥是没门儿了。
但Mango却解读错了:“也对,咱们女孩子年轻,找个二十多岁的差不多,三十二,是老了点,就让我哥自个儿打光棍吧。”
颜安也老不正经地笑:“也不能这么说,但小鲜肉嘛,谁不喜欢呢。”
单屹无声笑了笑,旁人说的单屹不会轻信,当事人亲口说的,那便是事实了。
桌上的冰粉只剩下零星几块冰,冰融化成水,便了无痕迹。
颜安电话聊到后头,身后传来声响,颜安朝后看去,是远处的一桌人不小心打翻了碗,不锈钢的碗掉落在地哐当一声,颜安便又转回了头。
Mango最后问颜安:“那你喜欢怎样的?我给你物色物色?”
颜安想了想:“我啊,我喜欢单机长那样的。”
Mango闻言便笑:“天边的云啊,北航里没有哪个女的不俏想单机长,但云飘在天上,谁都拿不下啊。”
Mango又说:“再说了,你不是才说不喜欢飞行员吗?”
颜安:“单机长啊,哪里在普通人范围内,谈什么原则啊,都靠边儿去吧。”
Mango直接被她逗笑。
颜安口没遮拦惯了,说什么别人都当她没个正经。
电话结束,颜安一看时间,距离单屹说的半小时早过了,颜安在微信里问对方出发了没,说自己在酒店外的冰粉摊,等了会,没回复。
颜安给对方拨了通语音通话,也没人接。
颜安想了想,又坐着等了一会,最后起身结了账,长裙飘逸,晃回了酒店。
十一点的夜晚,街道上热闹朝天,几步之遥的酒店已经进入沉睡的状态。
颜安推开铁门,人声远离,夜里只有哗啦的水声隐约传来,颜安走近,发现原来是泳池里有人。
从酒店大门进来,一边能直通室外泳池,一边进入酒店大堂。
颜安离远能看见泳池里头起伏着一个人,是个男人,蝶泳溅起巨大的水花,男人的背肌偾张,就凭这个背肌,颜安没花多少力气就认出泳池里的男人是谁。
颜安脚步加快,往泳池方向走去。
颜安挑了一张太阳椅,坐在了椅子的边儿上,撑着下巴,看着泳池里的人。
今晚的单屹有一种颜安形容不出来的野。
像是一头盛怒之下的狮子,闷着声,在夜里奔跑,森林里没有一只小动物敢发出一点声响。
颜安不知道单屹此前游了多久,但在她来到之后已经游了五个来回,不见停歇,蝶泳飞溅起的水花落在颜安的脚背上,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