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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浪面前出丑这件事,总让江漓梨耿耿于怀,她不相信周浪竟然不怕鬼,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都不怕的人,他一定是在装。
为了拆穿这人的面目,江漓梨眼珠一转,脑子里一个计划成了形。
凌晨三点半,闹钟准时响起,睡在沙发上的江漓梨伸出一只手,关掉叮铃铃叫个不停的手机,从厚厚的毛毯里坐起来,大概醒了十分钟的神,她掀开毯子,走去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番茄酱,又走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她当然没有在厕所吃东西的爱好,之所以带着番茄酱进去,是因为这玩意儿很像她要的“血浆”。
江漓梨挤了下瓶子,鲜红的番茄酱立刻冒出来,她用食指沾了点儿,撇在脸上,直到涂得满脸“血痕”,才洗干净了手,把头发拆散,梳了个狂野十足的造型,可惜没有粉底霜,不然还能将脸涂白点。
不过这样勉强也算吓人了。
有时鬼片靠的不是妆容,而是突如其来吓你一跳,江漓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认为很像梅超风,满意地点了个头。
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左手拿着找来的手电筒,右手拿着手机,点开相机,准备随时拍下周浪被她吓到的样子。
房门被她动作很轻地拧开,但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先探进去一颗脑袋,周浪睡觉习惯拉窗帘,主卧里漆黑一片,等到眼睛稍微适应点黑暗了,才依稀看见,被子下隆起来一个人形。
江漓梨露出个贼兮兮的笑,侧身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从门口到床尾的一路上,她都踮起脚尖走路,要是这时有道光打过来,她一定像个入室盗窃的不法分子。
好不容易走到床尾,她半跪在地上,开始拉被子,周浪睡得好好的,突然上半身一凉,像浸到了冷水里,他迷迷糊糊捞了把被子,竟然什么也没捞到。
周浪在这时还很困,并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就在他又要睡过去的时候,自己的脚忽然被什么冰冰凉的东西摸了一下。
这下他给惊醒了,条件反射地踢了下腿,从床上坐起来。
黑暗中,他视物不清,只看见自己盖着的被子竟然在缓缓下沉,紧接着一个东西钻进了被窝,在被子底下一扭一扭,像一个爬行动物一样,朝他爬过来。
周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他没有叫出声,只是靠坐在床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东西,这是他害怕时的习惯反应,完全愣住了。
那东西压着他的双腿,一直往上爬,最后爬到他的大腿时不爬了,突然从被子里钻进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上面血迹斑斑。
江漓梨将手电筒放在下巴处打光,翻着白眼珠,吐出一截鲜红的舌头,还自动配了音效。
周浪:“……”
也许她自己觉得挺恐怖吧。
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己期待的效果,江漓梨好奇地使眼珠恢复正常,看见周浪一脸惨不忍睹地望着她,眸子里黑沉沉的,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看了她半晌,突然出声,嗓音低哑:“江漓梨,你是不是不知道,钻男人的被窝意味着什么?”
江漓梨一愣:“什么……”
话没说完,周浪突然招呼不打地凑了过来,江漓梨吓得一抖,手电筒掉了,从床上一路滚到地板上,灯光照着墙角,照出一墙的月光,尘埃在灯柱里上下浮动,预备拍下他的窘状的手机也掉了,屏幕朝下地盖在床上,被不知谁的腿压着。
黑暗里,她感觉唇被一个柔软的物体狠狠欺住,鼻尖萦绕着什么好闻的气息,是周浪身上独有的味道。
江漓梨震惊地瞪大双眸,下意识往后撤,但后脑被一只手强势按住,紧接着,周浪的舌头伸了进来。
他的舌头在她口腔里翻搅、吮吸,他那么用力地摁着她,像恨不得将她摁进他身体里去,江漓梨的理智一下子烧了个干净,好像大脑里有个抽水马桶,将她所有的思绪都抽走了,不知何时,她和周浪已经由坐改为了躺。
他将她压在身下,忘情地吻着。
恍惚间,江漓梨好像尝到了什么酸酸甜甜的味道,是那些番茄酱,她突然想起来。
理智迅速回笼,她开始竭力挣扎,又踢又踹,周浪立刻压制住她,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容易的,但几秒过后,他放开了她。
两人坐起来,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周浪下意识说:“对不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周浪整个人被打得一偏,他摸着被打的地方,还有点愣,那清晰的巴掌声连江漓梨也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自己下重了手,慌忙道歉:“对不起啊,我……”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自己只是条件反射,她是很生气,但没气到打人的地步,也不是真的不想打人,只是觉得不打人不对,但打人好像也不太对。
周浪握住她的手,打断她,声音出奇的温柔:“我知道,不用解释,我没怪你。”
江漓梨就像被烫到似的,甩开他的手,跳下床朝房门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又折返回来,在床上瞎摸了一阵,摸到自己的手机。
走到门口时,周浪突然叫住她。
“小梨花。”
她半侧过头,看见他坐在凌乱的床上,神态中有难得一见的认真:“我刚刚撒谎了,我不觉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