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梨就着她的手,哀哀惨叫。
“干什么干什么?”
“还干什么?”李梅没好气地说,“来之前说好了的,我买菜,你帮着做饭,合着我在厨房累死累活,你在这儿打麻将享清福?”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她平时因为申请奖学金麻烦过李梅很多次,又和她是一个辩论队的,关系算挺好,上次听她为了去农家乐的事发愁,江漓梨就顺嘴提了句会帮她一把。
这事她本来是记得的,谁知今天打麻将手气特别好,坐她上家的周浪老点炮,她赢钱到手软,坐在麻将桌前不想起来,早把答应李梅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错在自己,江漓梨扯出个讨好的笑:“壮士,壮士,劳驾,松松手好吗?我这就跟你去。”
“还用你说,快走!”
李梅不由分说薅住她的衣领子,像生怕她遛掉一样,江漓梨瘦巴巴的,在她手里跟拎只小鸡崽子似的。
她边走边回头,不忘嘱咐牌友:“你们把欠的钱结一下,给我转到账上啊,别忘了!”
穆凡白眼翻到天际,冲她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江漓梨决定原谅她,因为在座的都知道,今天输钱输得最多的就是她。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大厨是陈哲麟,看他那颠勺的熟练劲儿,还有几分行内人的架势,卢玥在一旁打下手,不过男生们不舍得让她做切肉挖内脏的腌臜活儿,只让她摘摘菜叶子什么的。
江漓梨前脚刚进来,一个男生便把一只扒光了毛的鸡递到她眼前,很不客气地吩咐:“江漓梨,你帮着剖下内脏吧,会不会?”
江漓梨厌恶地皱眉,避开那只快碰到她鼻子的鸡,实话实说:“呃……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家不是农村的吗?”
男生好奇宝宝似地盯着她。
江漓梨:“……”
就槽多无口。
李梅一只蒲扇似的大手伸过来,抓住鸡的脖子,一把提在手里,同时凶巴巴地吼那个男生:“去你妈的,农村的就会杀鸡了吗?你是城里的你骄傲?怎么着,家里是有皇位继承?回去问问你妈,你家祖上十八代不是农民我跟你姓,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她剽悍的名声在外,男生不敢跟她硬碰硬,只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走到一旁干活去了。
李梅拍拍江漓梨的肩:“别愣着,去那边切菜。”
她指了下厨房中央的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正待处理的材料,三四个女生正站在那儿做事,江漓梨点点头,走去那边,问:“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吗?”
“多的是。”
一个切洋葱的女生停下手里的刀,摸来一把芹菜,她眼泪直流,翁着鼻子对江漓梨说:“你洗一下芹菜吧,洗之前先把菜叶给择了。”
江漓梨记得她叫伍妍,一个胖胖的女生,她拿过芹菜,开始择菜叶,又不放心地问伍妍:“你还好吧?”
“嗯?”
伍妍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的眼睛红了。”
“哦,没事儿,洋葱给熏的。”
她用衣袖擦了下眼泪,江漓梨掏了一张纸巾给她,她说了谢谢,话音刚落,有人骂了声脏话,把江漓梨吓了一跳,骂人的女生像个地缚灵似的,从地上站起来,原来刚刚她一直蹲着择辣椒呢,只是江漓梨没看见她。
女生叫邓悠悠,一个面黄肌瘦的矮个子女生,长得不算难看,但下巴上长了些闭口,她将一篮子辣椒放在水槽里,打开水龙头。
刷刷的水流声中,江漓梨和伍妍都听见她抱怨:“长得好看的只用摘摘菜叶,长得难看的就要洗辣椒、削土豆、切洋葱,做些脏活儿累活儿,弄的手上不是沾满大蒜味儿,就是芹菜味儿,这帮男生真他妈势利眼,我的手要辣死了!”
伍妍总算找到同道中人,附和她道:“没错,你没见吴良刚刚还让江漓梨给鸡取内脏来着,呸,真不要脸,一个男生,好意思让女生干这种活儿,就他那长相,以为卢玥能看得上他吗?丢人现眼!”
邓悠悠小声说:“不要脸的岂止是这帮男生,你不觉得卢玥也很有问题吗?表面上说她什么活儿都能干,那她倒是干啊,还跟着那帮男生打打闹闹,平时装清高,这会儿又平易近人了,呕,假死了!”
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江漓梨将这些话都听进耳朵里,她抬头观察,看见卢玥坐在远处择生菜叶,几个男生、包括那个吴良都围着她转,开她的玩笑。
卢玥故作恼怒,拿起生菜叶,甩他们一脸水珠,男生们嘻嘻哈哈的,丝毫不生气,反而引以为荣,好像洒在他们身上的不是寻常水珠,而是观音大士净瓶里的仙露。
反观李梅,她坐在一只瘸了腿的小板凳上,那板凳实在是太小了,与她伟岸的身躯一点也不相称,倒显得十分可笑。
那只光溜溜的鸡的腹部剖开了,然后她伸进去一只手,一扯一掏,血淋淋的鸡肠子就被她徒手掏了出来,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将鸡肝鸡肾什么的放进碗里,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空空如也的鸡肚子,动作非常生猛。
这画面和卢玥那边的岁月静好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