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部部长拿着所有季度的财务报告和账单给喻唯熳看,繁杂数据看得人头晕眼花,喻唯熳起先还能仔细看看,可越到后面这些数字看着就越眼晕,她烦躁地合上报表,依照律师给出的意见,让部长把赵姝平参股的那一部分钱全部提出来,另存一张卡。数目不是很大,相较于其他股东注入的资金来看,赵姝平这点钱,也就是当时解决一下燃眉之急罢了。
手底下的资料实在是太多了,喻唯熳一时也不知道该看什么,索性拿最近一个季度的报表看,这报表数据再看不懂,但基本的进出流水也是能明白的,这季度最后一条,喻乃文从公司盈利部分的账务上划走了一百多万,但没有标注这笔钱的去向。
喻乃文好歹也是个公司的股东,一年下来分红就不少,挪这么多钱还没有个原因,属实可疑,喻唯熳指着这个记录,给部长看:“这个是怎么回事?”
部长知道这事,就前几天刚刚发生的,“喻总说要拿这钱去做投资。”
“投资?最近公司里有接这么大的项目吗?”
部长摇摇头,有些为难,“这还真不清楚。兴许是喻总还没谈成。”
喻唯熳收起报表,“行,麻烦您了。”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只怕这笔钱没有用来投资项目,而是投资女人了。
喻唯熳只觉得无比愤怒,喻乃文年过半百,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一时气不过,冲进喻乃文的办公室,却没堵到人。
上班时间,人不在办公室。这就是他管理公司的态度。
看见喻唯熳,孙秘书惊魂犹未定,唯唯诺诺道:“喻总马上就到,应该一会儿就到楼下,会先去停车场停车。”
在停车场正好,不用跟他长篇大论,喻唯熳就想知道那钱是干什么用的,若他真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好办,若真的是为了情,喻唯熳忽地觉得能理解赵姝平,喻乃文实在太过分,喻家的公司,是喻振廷一手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要成全他的朝三暮四,为了他的这份不该有的感情买单。
……
喻乃文好久之前就被人纠缠着,甚至于那人连上下班都不肯放过他。
接到孙秘书电话,听说喻唯熳到公司时,他刚刚出了深城湾的门没走多远,那会儿油门一加,就要冲出去。
但随即就被人堵上,无奈,他左右看了看,只能让女人上了车,却没好气:“我劝你不要老是来找我,到时候事情败露,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还会把你送进去!”
女人毫不在意,她把喻乃文摸得透彻至极,扣着手上艳红色的指甲,轻声细语说:“我就是怕你忘,你要是听我的,老老实实把钱给我,你一辈子,永远都会是那个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喻乃文,那些烂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这么多天了,钱准备好了吧,”女人扭头,视线瞬间变得犀利:“你喻家可不缺钱,别想着少我一分骗我一次。”
“但你也别妄想狮子大开口,”喻乃文与她攀谈,紧绷着一张脸,“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我能给你一百万就已经是最大仁慈。”
“喻乃文,”女人讽刺笑了笑,“你还真是没变,跟当年赶我走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怎么办呢,你没变,我变了,”女人语气陡然一转,如同毒蛇吐信子,字字句句带着夺命毒液:“几年前我没闹大,是我太傻太弱,可如今不一样,你要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玩弄感情的废物,更是杀我们那孩子的凶手,那你就接着对我用这种态度说话。我这个人有个特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挡着我赚钱了,那就是我的仇人,我总得给他点儿教训。”
“大不了就试试,看看谁先在深城过不下去。”
喻乃文猛地打了圈方向盘,轮胎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沉闷响声,地上留下黑色轮胎印记,彰显着司机开车的愤怒。
女人扬唇笑了,正红色嘴唇莫名给人一种恐惧感,“不着急,我有时间,电话常开,想通就给我电话。”
喻乃文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低声嘶吼:“吴静姝!”
吴静姝头也不回,像是没听到喻乃文那份怒意,还冲着他轻轻松松扬了扬手,示意他,再见。
人刚走,喻乃文缓了许久,还没从刚才的生气之中走出来,喻唯熳就站到车前,看看他,又看看吴静姝离开的方向,脸色不是一般的沉。
喻乃文整理好情绪,刚下车,喻唯熳就上前质问,下巴朝吴静姝的方向点了点:“那一百多万,是给她了?”
喻乃文早就猜到她是来问这个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董事长,不论父女关系,单论公司职位高低,他是该跟自己的董事长说说这钱的去处,那钱确确实实是给吴静姝的封口费,可怪就怪她贪得无厌,一百万已经不想要了,她想要的是五百万。
他神色复杂看着面前的喻唯熳,脑中却浮现出吴静姝年轻时的那张脸,恍回神智,他自然摇头,不承认:“不是。”
喻唯熳深深看着他,喻乃文活了这么多年,人前掩饰还是有一套的,喻唯熳看不出什么,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种话,可现在我想说两句。”
“整个深城都以为喻家幸福,虽然是表面幸福,但能保住你的面子,保住喻家名节,这我都可以接受,没问题,但是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做出破坏这种表面幸福的事来,你非得要爷爷动了气,搅得家里不得安宁才够吗。”
这话权当提醒他,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
存到新卡里的钱是由律师送到赵姝平手里的,喻唯熳没再过问,而赵姝平似乎是见没有转圜余地了,也就不再无谓挣扎。
喻唯熳晚上与许贺沉打电话时还说了今天去公司里查账的事,许贺沉笑问:“体验了一把董事长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喻唯熳说:“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