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喜欢——荣千树
时间:2022-06-16 07:38:56

  一瓶啤酒, 她就飘飘然, 两瓶就将她送上了灵魂巅峰, 她握着麦克风, 直将喉咙吼哑才被乔汐拖出105度。
  她不管任何人,也不在乎有谁在注意着她,如同她看着池商周那样的目光。
  乔汐喝了酒,找了个代驾来,俩人坐在后排,乔汐当然知道夏棠梨今天不对劲,但什么也问不出来。
  “棠梨,小梨梨,乖啦,告诉我这是被谁欺负啦?”乔汐还是不死心。
  夏棠梨窝在角落里一副死活无所谓的样子,她眼睛闭着,浓长的眼睫盖在眼脸上。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很漂亮,一贯雪白的皮肤酡红迷醉。
  “小梨梨,”乔汐凑近继续哄,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回光返照,“别这么叫我!”
  乔汐吓一跳,正想暴粗口,夏棠梨却一扑抱了她,乔汐被扑的直仰在了椅背上,怀里的人像只淋了雨的小猫,可怜兮兮的直往她怀里钻。
  还哭了。
  到最后夏棠梨还是缄口不言,乔汐只能将她带回自己家,隔天一大早夏棠梨却死没良心的偷偷从她床上消失了。
  夏棠梨裹紧外套,从离家500米远的地方回家。天色还很早,寒冬腊月的清晨,雾气浓厚,让人有种被世界隔离的感觉,又像跳出了世间在看世界。
  大自然的规律让她豁然觉得好像有些事也没有多么大不了。
  冬天就会降大雾,雾气后就躲着太阳,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河里的水没有倒流,天没塌,地没陷。老夏跟唐女士还是会催她早点出门,鼓励她快放假了,加油。公司里池商周一样忙的脚不沾地,他抽烟还是会把她支开,私下里抬手就拍她脑袋,看她吃饭不香隔天又带她开小灶。
  一切都再好不过,没什么在变坏。
  至余……
  至余……
  夏棠梨一双胳膊神经质的拍着自己的腿,裹在浅色针织连身裙外的羽绒服被拍的沙沙响。
  她脚步闲散,乱步走在浓雾里就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了她一个。
  “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她想。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
  自私一点,混账一点。
  最后雾气里一道电话铃声穿透朦胧,清楚地震来,将所有有的没的都拉回了现实。
  她早早的离开只是因为躲乔汐,倒还没考虑这一夜要怎么跟爸妈解释。
  -
  夏棠梨自觉反映灵敏,慌话也是张口就来。所以为什么半夜出门,还不打招呼这种问题,琢磨一下,倒也不是很难。因为乔汐邀约,因为老年人的睡眠一打扰就够呛,所以偷偷走了。不知道他们信不信,她已经编圆了,就回了房间,很快唐女士就出现在她的浴室外。
  她忽略了一件事,昨天从池商周那儿回家后死气活样的情绪外泄。
  从磨砂门上能看见唐女士的身影。
  热水兜头淋下,她感觉很舒服,她不想再去琢磨刚才在路上做的那些想胡闹的决定,也不想琢磨昨天的天塌地陷,她也希望唐女士能放过她。
  “小宝,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她害怕唐女士要跟她说什么,听到妈妈开口,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抵触感。她的声音透过磨砂门,透过密集的水滴砸地面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也没有。
  她抹开脸颊上的热水,“随便,都可以。”
  “那就随便啦?”
  “好。”
  唐女士还没有走开,“小宝,”她咸她。
  心脏紧了一下。
  “好好的,别做什么让我们心疼的事好吗。”
  鼻子猛地一酸,夏棠梨闭了下原来湿漉漉又被热水洇的更湿的眼睛,再睁开,门板外已经没人了。浴室里热气弥漫,像在雾里。
  穿戴好下楼,老夏跟唐女士再也没有对这件事提一个字,大概也是看她精气神还行。她知道他们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她也让他们明白她知道他们最担心的是什么。她不会随便做那种大人最担心的出格事。当然,她找谁做啊?
  她以为这件事在他们这儿就这么结束了,直到隔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出门池商周突然打来电话说要带她去安城出差。池商周向来只带蒋时出差,因为她于他真有点可有可无,完全没有一起舟车劳顿的必要。
  昨天上班,池商周开了一整天的会,就是为了今天要去出差。她和蒋时也跟着忙活了一整天,和池商周也完全没有说私话的机会,所以过的还算轻松自在,庆幸,也暂时忘却了早上在雾气里有过的那些设想。
  但是今天……
  她握着手机,听池商周说完总算忍不住,“为什么突然要带我?”昨天完全没有这种迹象的。
  池商周在那边缓慢的“哦”了一声,那声音很近很清晰,就像贴在耳朵边说话,直挠耳心,“昨天忘了。好好收拾行礼,一会儿来接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又是一言堂。
  她只好收拾了东西下楼。唐女士出门晨跑没回来,夏棠梨告诉了老夏出差的事。
  “嗯,去吧。”老夏淡定的有点过分,手上拿着份教育杂志在看,眼睛都没有挪一下,叫她好好工作。
  “爸,你昨晚给商周哥哥打过电话?”夏棠梨只是试着问,而老夏果然有点异常,他过快地抬起了头来看她,所以他再否认,谎话说的再天衣无缝已经晚了。
  要是爸爸知道她情绪的源头就是池商周,而他这种自以为的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坑害呢?
  夏棠梨拖着行李出了门,在小停车场看到池商周的车,车门一开,她心头紧了一下。
  她想到了自己的设想。
  在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却是蒋时从那打开的门里下来。他一脸的好精神,几步接了她的箱子,替她放进了后备箱,她才瞧见池商周坐在后排,手里握着手机。
  她坐上了副驾驶,一路听着池商周讲电话,偶尔从后视镜里瞧他。
  他西装衬衫干净笔直,口袋里还是插着笔,和被她要走的那支一模一样。笔帽上那圈冷色金属映着车窗外的光,在他身上添了一道光彩。
  他也本就光彩。
  安城不远,从锦城过去不过2个多小时车程。
  锦城条件也不错,但与安城就完全不可比,安城是省城,是新一线城市,经济条件直追海城。池商周过来参加一个金融峰会,天白会议,晚上宴会,隔天又是会议,晚上又是晚宴。
  这两天蒋时也西装衬衫讲究,时时跟着池商周,她以为既然池商周搞不好就是因为老夏才带她出来换个环境散心,或许会让她自由活动,结果他也让她跟着去。
  两天下来,她才知道池商周或老夏,他们哪是让她来散心的,他们就是想让她跟着长长见识,开阔开阔眼界。前路宽了,哪还需要什么后路,世界大了,哪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何况她一个初出茅庐的人那点小情小爱。
  但是池商周错了,老夏也错了。他们错在对她一无所知,就乱下药,错在根本不知道她的病症正是结在了打算开解她的人身上。
  所以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她所有的见识和眼界都只长在了池商周身上。两天下来她只是见识了一个风度翩翩的池商周,一个老成持重的池商周,一个被众人夸作青年才俊的池商周。
  她嫉妒,恼火这样的池商周。她恨不得收起所有落到他肩膀上的光,她想把这个人藏起来,不让他被更多人发现。
  但她遮不住任何光,更阻止不了任何注视着他的目光,池商周也从来不属她。
  她能做的只是背着池商周喝了香槟,不再去管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他看别人又会想些什么。多么高大的,她远够不着的,她都不去关心了。
  自己出了宴会厅,找了处露台把自己和那个广阔世界隔离起来。
  安城,繁华的大都市,唐女士经营的日式温泉酒店就挤在这其中。她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锦城,那里没有这么多她够不到的,不认识的。
  冷风刮脸,刺骨,脑袋有点昏昏沉沉。露台上有两条长椅,她挑了角落里的一张坐了,有玻璃护栏挡着冷风,感觉舒服多了。
  她缩了腿,鞋子踩上椅子,拉紧大衣靠着椅背和墙壁的夹角就那样睡了过去,所以连一通电话铃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有人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迷迷糊糊中叫醒。
  “一个人跑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是池商周,池商周来了,但是先前还聚着世界上所有光彩的人脸色阴沉的吓人。
  池商周的脸就抵在眼前,他声音很凶,好像她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但她只是睡了一会儿觉。
  “商周哥哥。”
  夏棠梨一副无措的样子看着人,当然不知道池商周打了多少通电话,找了或许会因为小小的感情失意就想不开的她多久。
  夏棠梨显然很好,脸上是睡醒后的朦胧。池商周握着人,无可奈何的样子,舒了一口气,脸上的阴沉变淡。他伸手臂,一捞,把夏棠梨整个抱进了怀里。
  隔着头发,他手指重重地捏着夏棠梨细细的后脖子。“是不是想吓死我。”池商周脸颊贴着夏棠梨的头发,沉声说话。
 
 
第20章 
  她吓死他了, 她做什么吓死他了?
  不重要,不重要。
  夏棠梨猛然收紧的心随着时间流动在一点点松懈下来,然后一下一下清楚地撞击胸腔。
  寒冬腊月, 她在这种地方睡了一觉,酒劲消失,身上早就冷透了,池商周的体温于她格外明显。与他紧密相贴的每一处感知都非常明显, 他的体温浸透了她。
  脸颊下是他的胸膛,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
  她的手就缩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被压在池商周的胸膛上, 她能感觉到他皮肉下心脏的震动,和皮肉上的炙热温度。
  天快塌吧,地快陷吧, 让她就这么待着, 直到变成一具骷髅就好了。
  谁也不要来打扰。
  让她数清池商周的心跳声, 摸清他脉搏跳动的频率。
  但池商周放开了手臂, 将她从他身上扒了下来。
  他看着她,好像要说什么,嘴角动了一下却又什么也没说。
  她一声不响从他们身边消失, 又有老夏的不准确情报,他或许是担心她想不开什么的吧。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夏棠梨立刻道歉。
  “没有怪你,没事就好。走吧,这儿冷。”
  “噢。”
  池商周又用手揉了她的脑袋。她抬起眼睛, 池商周脸对着建筑下的星河, 大概余光里知道她在看他, 他偏回脸来, 温柔的对她扯了一下嘴角,和刚刚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张阴沉脸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眼角都带着温暖的光。
  他真的就一点也没有怪她给他添麻烦么,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不管什么,他都会容忍。
  “走吧,感冒了,不好受。”池商周手指握上了夏棠梨的肩膀。
  “商周哥哥,”
  “怎么?”
  “谢谢你不怪我。”
  池商周喉咙里轻嗤了一声。
  池商周率先起身,夏棠梨将一直缩在椅子上的脚放下地。她心里涌起一种情绪,再次想到了之前的设想,这种想法一蹿上脑袋,心脏瞬间就激荡起来。害怕做什么,又害怕什么也没有勇气做。
  夏棠梨脑袋胡思乱想,所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腿麻了,她站起来就迈步,然后眼看着自己身不由己的从池商周身边直直滑过,就要往地面砸,腿弯一软,一双膝盖直直跪下,磕的“咚”一声闷响。
  她在公司里上班两个多月,认识蒋时也两个多月,她自认为从来没有对蒋时作过什么恶作剧,连坏话也没有讲过他。
  她直直的跪在了刚找到他们的蒋时跟前。
  蒋时被她的大礼吓的退了三步。
  她只是想想,还没有付诸实际就惹恼了那路神仙么?
  大冬天的磕膝盖真的好痛!
  夏棠梨一双膝盖痛的无所适从,比针扎的还要不能接受,被池商周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她也完全没有工夫去注意了。
  池商周在问她什么,连蒋时也蹲在了她跟前。她一双手指都掐进了掌心里,嘴巴里一个劲儿的叫痛。池商周要撩她的裤腿,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痛痛痛,不要,不要动我。”
  “痛更要看看。”
  “不要,不要,我缓一会儿,你让我缓一会儿。”
  “池总,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夏棠梨嗓门儿拔高。
  他们没再强迫她干什么,直到膝盖上没那么痛了她才发现,池商周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的掌心正贴着他的掌心。
  “还痛吗?”
  “还痛。”
  “很痛吗?”
  “很痛。商周哥哥,你能不能背我到车上去?”既然处罚都已经挨了,她事情还没做呢。愤怒是临门一脚。
  夏棠梨小心翼翼地看着池商周的反映。池商周个子高,连坐着也比她高出好多。她弯着背脊就更弱小了,大概是一副老实可怜的样子,他会答应吗?
  虽然有蒋时在这儿,很多余,但是夏棠梨不想管那么多了,誓要满足自己一次。
  “池总,我背吧,”她都已经感觉池商周马上就要开口了,多余的蒋时抢道。
  夏棠梨唰的抬眼睛。
  他背!
  她为什么要他背!
  蒋时被看的局促了一下,大概是害怕她误会什么,立刻补了一句,“外边还有好些人。”
  这话像一盆冷水直淋到夏棠梨的头上。确实地方不对,怪不得池商周没有立刻反应,她真是蠢,为什么不留到待会儿到酒店的时候再赖皮要他背她上楼呢。
  夏棠梨在尴尬丢脸,暗恨错失良机,脑袋却突然被推了一下,她抬眼睛。池商周朝站在她跟前的蒋时拂了下手,要他走开,然后他就自己蹲到了她脚边,把背留给她。
  “来吧,背你。”
  -
  蒋时已经先去开车了,池商周一个人背着她从露台出来。
  他的背又宽又稳,还很暖和。她老实趴着,手臂环着他的脖子。
  他问她能不能认清痛的是肉还是骨头,她却在听他身上的每一个微小的动静,或是心脏震动,或是脉搏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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