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飞快地看了她一下,视线下移,这次连耳朵也红了,丢出一句:“我才不要吃。”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
顾礼对着桌肚里被咬了一个角的包子愣神。
*
顾礼回到家,做了会作业,想着今天没解出的问题,去了顾见书房找书。
书房里,有个顾家长老也来了,和顾见一起围在书案前,正看着电脑。
顾见和长老打过招呼,便开始找书,他站在木梯上,不经意瞥到下方的电脑屏幕。
是一个监控视频。
那是他们顾家祖坟。
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哼着一段曲调......不......顾礼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曲调,简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大洋帽毡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粉绿色的复古洋装,白色的高跟鞋有血迹,她肩膀扛着一个斧头。
她走一回,停一会,似乎是在辨认墓碑上的照片。
忽然,她把斧头往坟地上一砸,斧头立了起来,她从手里的珍珠包摸出一对洋绿色的手套,缓慢地给细白的手套上,像柔软的纸条。
她猛地握住斧头把手,看起来柔软的双手显然十分有力。
她哼着诡异又轻快的曲调,斧头顺着曲调节奏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下顾礼看明白了,这是在挖他们家祖坟!
没一会,挖出一具棺木,她用斧头掀开棺盖,里面是一具尸骨。
她拿起斧头,对着那具尸骨就是一下。
这一下差点没把顾礼的天灵盖给震开,他震惊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女人一下又一下把那具尸骨砍得七零八落。
女人手里的手套似乎破了,她摘下手套,扔到一边。
有一群野狗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这个女人。
女人拎出几块尸骨,直接扔给那群野狗。
然后接着又去挖下一个坟。
如此反复,似乎还不解气,从珍珠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这些尸骨一一给点燃了。
顾礼惊吓到不行,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女人!
关键她连人死了都不放过,顾家先祖遗骸不到一甲子就被毁,根本就不会再有来生了。
做完这一切,女人这才把斧头随地一扔,她似乎是看到了这个摄像头,头往这边偏了一下,大宽帽檐下的嘴角嚣张地勾起。
然后才慢悠悠地往外走,她身后是冲天的火光。
顾礼从梯子上下来,冲到顾见旁边:“哥,这疯女人谁啊!”
顾见没回答他,只是一帧一帧地回放着,还是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脸。
她故意的。
这唯一遗漏的一个监控分明是她故意留下的。
顾礼盯着监控,总感觉这女人的小半张脸似乎有些熟悉。
一时却回想不起来,没忍住又问:“她到底是谁?”
长老回答他:“是阮氏女。”
“可是阮氏女不是还在鬼脉坟墓吗?”如果是阮氏女,那就说得通了,难怪对他们顾家会有这么大的仇恨怨气。
“阮氏女已经出逃。”提起这个事情,长老就忍不住叹气。
几百年来,既有为苍生,而自愿入坟的,也有被迫镇压入坟的阮氏女。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后来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出逃。
出逃坟墓就必须破除顾家下的禁制,但彻底破除顾家的禁制并没有这么容易,再来她们之所以不老不死不灭,主要是靠顾家禁制维持,这样肆意破坏禁制,也是在毁灭自己,遭到反噬之后,她们都死了。
到后来,他们干脆不让阮氏女接触法术,但有一个阮氏女还是瞒天过海,偷偷修习了法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到这一代的阮氏女,就干脆和阮家商量将她从出生开始就软禁起来,不仅不让她学习,也不让她接触法术,更不让她接触外界事物......但谁料到她居然还能学会法术,而且成功破除了禁制。
“如果说破除压制她们的禁制,阮氏女会被反噬,可如今这个逃走的阮氏女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长老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她只是如今还好端端的而已......之后可就......”
“之后会怎么样?”
顾见出声:“好了,顾礼,你该回去温书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个坟
又是季旁白不理她的一天。
家教也没来, 不知道给季旁白打发到哪里去了。
她不想再和他冷战,于是带着作业去找他。
别别扭扭地问:“你知道这道题怎么做吗?”
季旁白这才终于搭理她:“哪里不懂?”
小样,看来不理她还是很有用的, 这不就听话要自己乖乖地做作业了。
他拿起练习册看了看,眼珠子定了定。
这什么啊,他也不会, 好像是怎么解来着,太久没做高中题, 这怎么做来着?
他果断打开微信,拍了张照片,联系家教, 发了个红包。
家教很快回复了答案。
季旁白长舒一口气,教着她做完这道题。
这时阮糕的一个头已经两个大了,这才是第一道题啊。
“还有哪道题不会?”
“哪道题都不会。”
“......”救命。
更要命的是,阮糕说:“你直接帮我做吧,你这样教着我做,我做到明天早上都做不完。”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吧。
“你是指望着以后都让别人帮你把作业做了?”季旁白还气着, “你自己就不能做作业吗?”
还以为她过来让他教他做作业, 打破冷战, 是把他那天的话听进去了,决定好好学习, 好好做作业了。
看来是他想多了。
季旁白又不理她了。
她也拉不下脸再找季旁白,她都主动一次了,还想怎么样, 她也是有脾气的。
只好又去打劫顾礼的作业。
还没开始抄, 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顾礼一直在低着头奋笔疾书, 压根不知道阮糕被叫去办公室了。
直到一个同学敲他的桌子, 喊他去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在走廊打电话,抬手示意他先进去等着。
一进去就看到阮糕站在班主任办公桌旁边站着,一脸茫然无辜。
顾礼走到她跟前,小声问:“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抄他作业被发现了。
阮糕指指桌上的作业,然后开始跟他诉苦:“我也不知道,老师就在那一直指着作业问,问我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那你怎么说?”
“我就说我不知道我错哪了啊。”阮糕委屈的很,“而且我怎么会知道错哪了,这些题都是你做的,又不是我做的,这应该问你呀!”
“......”抄他作业,她还委屈上了,“你这么和老师说的?”
“你笨死了,我怎么可能和老师说我抄你作业啊。”阮糕指着他警告,“你也不可以说出去。”
阮糕反过来质问他:“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做的作业,到底错哪了?”
“......”
班主任打完电话进来,把几份作业放到顾礼面前。
“你自己看看。”
顾礼强自镇定:“老师,是哪道题做错了吗?”
“一道题都没有错,你全都做对了。”班主任指着阮糕,“不过你同桌全做错了,错的还很离谱!”
“怎么可能他全做对,我全做错,我都是......”抄他的。
阮糕还知道不能说出自己抄顾礼的作业,悻悻然住了嘴。
顾礼也很意外,难不成这个笨蛋连抄都抄错了,而且还全抄错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让她抄你作业,不带着同桌共同进步,还纵容她犯错,这不是对她好,反而是在害她。”
班主任还在长篇大论。
阮糕伸出手悄悄戳了戳他的腰,她疯狂给眼神,示意他不要承认。
顾礼被她这么一戳,浑身一僵,下意识揪住她的手指。
班主任:“你们在干嘛?”
顾礼连忙松开阮糕的手指,若无其事地说:“老师,可你说我题目全都做对了,她全做错了,这就已经证明她没有抄我作业了吧?”
班主任又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把作业推到顾礼面前,“你仔细看看。”
顾礼翻开看了看,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次化学和生物作业都是试卷形式。
她答案都是原样誊抄他的,但却牛头不对马嘴,把他化学试卷答案抄到她生物试卷上,把他生物试卷答案抄到了化学试卷上。
估计她抄的时候连题目都没看,逮着空就往上填,对着他的答题卡一顿猛抄。
可不就是他全对了,她全错了。
“......”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学渣啊。
“现在看出来了?”
“嗯。”顾礼低下头。
“老师没冤枉你们吧?”
“没有。”这根本就瞒不下去了,“她连抄都抄错了。”
班主任看向阮糕:“现在知道你哪错了吗?”
“错.....错在......抄错了?”阮糕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
“你给我出去站着!”班主任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
顾礼努力憋着笑。
“还笑?”班主任指向顾礼,“你也给我出去站着!”
*
“我们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谈恋爱,而且你不是最喜欢学习了吗?”
“比起学习我更喜欢你,该死的,我没办法控制我的心,我的书我的笔记全是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们只能是同桌。”
阮糕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听着这些电视剧的狗血台词,顾礼耳朵微动,继续低头写字。
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双手叉腰,一声怒吼:“季糕,你给我出来!”
顾礼的笔一顿,她不是叫阮糕吗?
阮糕一脸懵逼地出去。
“老师,怎么了?”
“你在课室玩手机,还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玩,我是为了学习!”她理直气壮。
班主任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噎住。
她急忙把手机递到班主任面前,以证清白。
“老师你看!”
难不成还真是冤枉她了,她实际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毕竟现在很多学习软件都是在手机里。
他低头一看:校霸太爱我了怎么办、学霸不爱学习只爱我、比起学习我更喜欢你、霸道同桌爱上我......
“我都是在看校园剧。”她这是为了学习学校的东西,更好地适应校园生活。虽然主要是因为这些剧还挺上头的。
班主任心头一哽:他很想知道她从这种狗血校园偶像剧能学习到什么东西,实在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以后不许在课室玩手机看电视,否则就没收了。”
阮糕紧张地把手机护在怀里。
“还有,现在让你父母过来一趟。”
“可是我没有父母啊。”
班主任叹了口气:“那叫你监护人过来。”
“监护人是什么?”
“就是愿意管你,能管得了你的人。”
*
阮糕只好给季旁白打电话。
季旁白这个时候也在上课,见到是阮糕的电话,犹豫片刻,他悄悄溜出课室,接起电话。
“喂?”
“出了什么事?”阮糕其实从来不打电话给他,连短信都不发。
他第一时间就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老师让你过来学校。”
“怎么了?”季旁白语气着急起来。
“老师让我找愿意管我。”阮糕照搬班主任的原话,“能管得了我的人过来。”
季旁白怔住。
“我马上到。”
*
“老师,好久不见。”
“臭小子,怎么是你?”班主任看着这个自己班上的刺头儿,感觉头更疼了。
他哪想过他为了要教育学生而请来的家长,居然是从前被自己教训过的学生。
“咳,是我。”季旁白也很尴尬。
年少青葱的时候,谁没叛逆过,他一开始也不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孩子,抄同学作业,考试排名垫底,还顶撞过老师,更离谱的是还打过几次架,不知道被班主任提溜着耳朵去罚站过几次,被班主任骂得狗血淋头过,也被请过好几次家长。
又被请家长的感觉真是久违了,不过这次他是那个家长,不是那个被班主任教育的坏学生。
两人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一会。
“季糕的监护人是吧?”
“是的。”
班主任摆手:“坐坐坐。”
季旁白很客气:“您先坐,您先坐。”
两人对坐着,客气地笑着,又面面相觑了一会。
“季糕是你的?”
“亲戚家的小孩。”季旁白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阮糕身份。
“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太好啊。”
“老师,您费心了。”季旁白一点也不意外,她能表现得很好才奇怪。
“你们一个两个是都挺让我费心的。”
“......”季旁白问,“您这次找我过来是?”
“主要和你谈谈她的事,她在课室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