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真是对不起,没管好她。”至于么,屁大点事也要请家长,
他真的被这个班主任教训怕了,现在他都有种在接受再教育的感觉。
“抄同学作业.....”
“什么?”果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不让人帮她做作业,她居然去抄作业。
“主要问题是,她好像和同桌早恋了。”
“嗯嗯......什么?!”季旁白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早恋?!”
“你冷静一下,我也只是猜测。”
顾礼和阮糕两人在办公室的那些小动作没有瞒过班主任的眼睛。
而且顾礼哪里是愿意把作业给同学抄的人,甚至为了维护她,还学会了撒谎。
至于阮糕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更不用说了,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看的都是些什么同桌爱上我的偶像剧。
“虽然只是猜测,但他们这个年纪需要正确的引导,不管怎么样,早恋这个事情得在萌芽的时候就掐灭它。”
班主任还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门被叩响,是礼貌的三声。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风衣敞着,里面是一件淡灰色的亚麻衬衫,黑色休闲裤,明明是闲适的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却还是一本正经。
“快请进,快请进。”班主任起身迎上去,“您就是顾礼的哥哥吧,怎么称呼?”
男人阔步上前,一边伸出手:“顾见。”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个坟
“顾先生您好。”班主任两手握住顾见的手, “幸会幸会。”
“快请坐,快请坐。”
顾见微微颔首,刚一坐定。
班主任立刻客气地给他斟茶, 这才想起还没给季旁白斟,这才顺便给他斟了一杯。
季旁白:“......”
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班主任先开口:“今天找你过来,其实是这样, 我们小礼呢,一直以来表现都挺好的, 我是很看好他,绝对的状元苗子。”
“只不过嘛,他最近好像早恋了。”
顾见听到这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见班主任看向他,这才抬手:“您继续说。”
“......”班主任继续说:“现在就是个猜测,但早恋可是很影响学习的。我是希望我们一起努力,好好引导他。”
顾见依旧淡淡的:“我认为猜测毫无意义,不如直接请他们过来谈谈吧。”
又看向季旁白:“您看呢?”
季旁白当然没有意见,他恨不能立刻把阮糕提溜过来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家长都这么说, 班主任只好让人去把顾礼和阮糕都叫过来。
*
透过明净的玻璃窗, 两道身影在办公室外的长廊出现, 宽松的蓝白条纹校服,青春张扬。
走廊外有青绿色的树叶飘过来, 顾见的目光跟着树叶落到女孩的铺在校服上的鸦黑的长发上,树叶蹭到了女孩雪白纤细的脖子,她眉头微皱, 不耐烦地伸手拨掉, 肉粉色的指甲又抓了抓脖子。
她的外貌很惹人, 像是小时候吃过的刚拆开的蓝白包装的奶油味的白兔糖, 奶甜软糯。
和外表截然相反的是她的眼神,极其凶悍不善,像是一只随时要冲过来扑咬他的小兽。
顾易乌黑的眉微扬,他不记得他有见过她。
不过这个女孩第一眼就给他一种特别矛盾的感觉,不像是普通女孩。
阮糕握紧拳头,死死盯着顾见。
天光消失,几近窒息,绝望侵袭,最后的最后,坟墓外就是这张脸。
即便顾易已经死了,可是面对和年轻时的顾易有着如此相像的一张脸的后人顾见,阮糕还是没办法平静以对,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厌恶,这让她又回想起刚被关进坟墓的绝望。
顾见黑沉的眉眼微动,不动声色地回望她。
她想杀了他。
不,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把他抓了,埋起来,埋起来,就活埋在之前他们活埋她的那个坟墓。
不受克制的恶念不停冒出来。
黑暗张牙舞爪,要将她吞噬。
季旁白注意到阮糕的眼神,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不动声色地将阮糕拉到旁边。
太阳很亮很亮,季旁白的手很暖很暖。
阮糕猛然清醒了过来,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
顾易已经死了,这个人他不是顾易。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
那些活埋她的人也早就已经死了。
她现在过着她过去一直梦寐以求的普通人的生活。
她不想破坏它。
她的拳头彻底松开。
班主任也很疑惑,她这一个劲地盯着别人的哥哥看是怎么回事。
提起早恋这档事,顾礼的反应比较微妙,只是垂着头一个劲地说没有,两人只是纯洁的同桌关系。
阮糕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喜欢他?”阮糕冷笑,“我最讨厌姓顾的。”
顾礼愣愣地看着阮糕,半晌说不出话来。
阮糕是真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又撞见了顾家人。顾家如附骨之髓,阴魂不散地徘徊在她人生里。
她的同桌顾礼居然也是顾家人。
“老师,我要换座位。”虽然不打算和顾家人起冲突,但她也不想和顾家人挨太近。
班主任处理过很多早恋的案例,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还没说什么,阮糕直接转身就走。
季旁白连忙起身去追她。
“怎么回事?”
阮糕停在走廊上,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季旁白于是也没有问,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也揉碎了她眼里刚结的冰。
“快回去上课吧。”
回到课室,阮糕开始搬座位。
顾礼也回来了:“为什么?”
阮糕没理会他。
他拉住阮糕的桌角:“别搬走,好不好?”
阮糕没什么耐性地拽开桌子,径直把课桌搬到了课室最后一排的墙角处。
班上同学也很好奇两同桌的阵仗咋搞这么大,忽然就分道扬镳了。
不由议论纷纷。
他翻开书,想靠学习转移注意力,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手里拿着的笔在书页上画着无意义的符号。
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她。
她坐在墙角处无聊地翻着书看。
顾礼孤零零地坐在原地,旁边已经空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性格比较孤僻,平时也没什么人和他往来,也就和阮糕会多说几句话。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她就忽然这么讨厌他。
下了课,顾礼去她座位:“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姓顾的?”
阮糕毫无耐性:“讨厌就讨厌,需要为什么吗?”
顾礼的小狗眼垂下,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
可还是不走,停在她桌前。
“你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阮糕正莫名其妙,他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却径直转身走了。
她的反常也引起了顾见的注意。
鬼脉的失守,那个阮家女的失踪。
还有她那句,生平最讨厌姓顾的。
让顾见不由怀疑起她的身份。
他派人调查了她的资料,却没查出什么。
资料显示一切正常,季糕,17岁,只是个从偏远山区刚转到一中的普通学生。
证件照上的女孩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他们并没有这个阮氏女的照片,也无法进行对比。
顾见忽然转头往窗外看去,旁边的医院似乎有古怪。
顾见当即对司机说:“掉头。”
病房。
即便已经来了一会,顾见还是不喜这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这里处处充斥着的死亡的味道,他抽出一方帕子掩住鼻子。
在他一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林阿云勉强在这空档间得以喘息。
陈连缩在病床上,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阿云。
鬼物一般在夜间出行,像林阿云这样不惧阳光的,显然已不是一般鬼物。
人若身死,心怀恶念的执念者,才会滞留人间,为祸人间,不得轮回。
林阿云凄厉哭喊,好不可怜:“明明错的是他!错的是他!”
顾见无心听她争辩谁是谁非。
就算他是坏人,那也该交由法官来判,不归他顾见来审。
而她是鬼,就归他管。
于他而言,驱煞除鬼,便是最紧要事。
其他的,一概无关紧要。
他只是经过这附近,察觉不对上来看看罢了。
也是这个女鬼运气不好。
他容色未改,眉眼未抬,手上的佛珠手串飞出,击中林阿云,她化作飞灰。
佛珠手串拐了个弯原路返回,重新戴回他的手腕,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而后他伸手掸了掸风衣下摆的灰,步履闲适,神态自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径直出门,走了。
晴阳接到陈连求救电话匆匆忙忙赶去医院的时候,恰好看见顾见上车走了。
居然是顾氏掌门,他怎么会来这里。
晴阳意识到什么,赶到陈连病房,陈连果然已经安全了,地上只剩下一堆飞灰。
晴阳的神色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
没想到晴阳会找到她学校来,她一放学他就着急忙慌迎上来。
“我看见顾见了,就是那顾家现在的掌门人。”
阮糕神色平静:“哦,我也见到了。”
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然后继续往前走。
晴阳于是也没再提这回事。
“师傅,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法术啊?”
“不教。”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没用了。”
“师傅,别介啊,我可有用了!大到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小到给您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揉腿,都不在话下。”都被顾家逐出师门了,他上哪去找这么强的师傅,只有把法术学好,学精,才更方便搞钱。
“呵呵。”
“亲爱的师傅......”近来不知为何鬼物频出,较之以往更为猖狂,他的单子较以往多了不少,但他能力有限,总会受伤。而且据他所知,顾家等玄门都介入了其中。
他总觉得,要变天了,他得赶紧强大自身才是。
晴阳巴巴地跟着阮糕:“师傅,别走别走,学习这么辛苦,您一定饿了吧,给我一个机会孝敬您,请您吃饭!
请吃饭,这个字眼成功地留住了阮糕。
“行吧,就给你个机会孝敬我。”
她怎么忘了徒弟就是拿来剥削奴役的。
阮糕打电话让季旁白一块吃饭:“晴阳请吃饭呢。”
晴阳心塞,怎么还带蹭饭的呢?
季旁白顿了一下:“那你们过来我这边吧,你不是最爱吃海鲜,有家海鲜是一绝。”
“好啊好啊,我要吃海鲜。”
晴阳心里一紧,海鲜好贵的。
“师傅,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餐馆特好吃,他最拿手就是一道蜂蜜烤鸡,烤的香酥酥的脆皮,滑嫩嫩的肉,还会爆汁流油哦。”
关键是便宜。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没错没错。”
阮糕问季旁白:“那你想吃什么?”
季旁白听见晴阳在那边说的话。
他毫不犹豫地说:“海鲜。”
“好,那我们就吃海鲜。”
晴阳假笑了一下:“好,师傅都听你的。”
到了目的地,看着那家豪华餐厅的旋转玻璃门,还有一溜排开的穿着笔直的制服的服务人员。
晴阳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小钱包,盘算着要不要开溜。
就见季旁白在里面冲他们招手。
晴阳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看着菜单上的一串零,弱弱地说:“其实我海鲜过敏。”
阮糕才不管这个:“那你看着我们吃。”
“......”怎么会有这种人。
晴阳快笑不出来了,“你们看看,要吃点什么?”
手却紧紧地捂住菜单。
季旁白还记得晴阳上次让女鬼先吃他的仇,看他这穷大方的样子,毫不客气地一把扯过菜单,洋洋洒洒点了半个菜单。
晴阳颤抖着:“点那么多吃不下就浪费了,我也不是小气,只是这样真的太浪费了,浪费食物是不好的。”
季旁白微笑:“我胃口好,我吃得下。”
晴阳:怎么不撑死你算了?
北极贝、鲍鱼、澳洲大龙虾等等......
一道道菜都上来了,晴阳的心滴着血。
他花了这么多钱,可不得多吃点。
晴阳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你不是说你海鲜过敏吗?”季旁白拿筷子格住他的筷子。
“其实我过敏不怎么严重,还是可以吃的。”
“那可不行,海鲜过敏可不是小事,你可千万不能吃,我这是为你身体考虑。”
他这幅真诚的样子,搞得晴阳都差点信了,真的为他考虑还会点这么多?还会除了海鲜其他一道菜都不点?
“要不然你看看你还要吃点别的什么?”
晴阳看着菜单上的价格,重新关上了菜单。
“我不饿。”
阮糕让季旁白别给她剥虾了,指使着晴阳剥虾拆蟹。
晴阳无语凝噎,他不仅要出钱,还没得吃,还得伺候着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