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昼风
时间:2022-06-16 07:44:15

  等服务员上来,他的目光别有意味的往两个人身上落,开始点单,“先给宋同学上一瓶营养快线,再给周同学上一壶白开水,省的他们两个单要。”
  直接点名。
  一桌上十几个人,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晃来晃去。
  宋轻沉唇角蠕动,想说话。
  周池妄闲散的抢先,“不用。”
  他说,“上酒。”
  对面,姜彻眯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池妄,“怎么,小屁孩长大成人了?能喝酒了?”
  “上一次还不喝呢。”
  旁边,他的几人组闻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周池妄神色不变,淡淡的笑,“不止能喝酒,该做的事也一样不差。”
  一句话,让姜彻神情稍稍变了变,目光在宋轻沉和他身上来回逡巡,舌尖顶住脸颊,几近咬牙切齿。
  “做了?”
  周池妄挑眉,“你说呢?”
  火药味依旧浓。
  应明岑看宋轻沉,宋轻沉摇头。
  管不了。
  她用口型说。
  酒水上的很快,几瓶子很快被端上了餐桌。
  七中还有最后一项传统,是专属于毕业生的。
  即聚餐的时候,会带上各个人曾经的时空胶囊,五六七三个班的胶囊都在各个班班长哪里,还没有下发到学生手上。
  一般来说,会是散会的时候给。
  只是这一次,餐桌上有人提议玩游戏。
  “真心话与大冒险?”应明岑看了一眼身边面色微红的宋轻沉,第一次跳出来反对,“没劲。”
  “那个麻烦,玩个简单的。”
  提建议的是三绿,他叫服务员上一个托盘。
  “转瓶子,瓶口指向谁,就当中念他高一时写的时空胶囊,怎么样?”
  现场反应热烈。
  “握草了我可不想被当众念,我哪知道我过去写了点什么鬼玩意儿。”
  “怕个屁,谁还没有个社死的时候,念念念,不带怕的。”
  只有宋轻沉猛然抬眼,她抓紧手中的饮料瓶,染上微醺。
  这不是三绿的主意,在她的对面,姜彻往后靠,目光在她身上放,故意笑着问。
  “没有人不敢玩吧?”
  很快,姜彻的目光转向周池妄,“你不会也不敢吧?”
  周池妄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
  他一锤定音。
  “玩。”
  姜彻在笑,让服务员撤掉了几个菜,在中间摆了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空瓶子。
  “群里扔骰子,一个人两次,谁点数最大谁转。”
 
 
第89章 
  面对面建群, 成员一个不落,十几人的小群里,接力投骰子。
  宋轻沉点进去, 一屏幕小红点在滚, 伴随着有人懊恼的抱怨。
  “妈的两个一,纯属点背。”
  宋轻沉抿唇, 坚持到最后,才不情不愿的扔了两个进去。
  9点,不大不小。
  只有二黄, 一出手就是两个双六大红,喜滋滋的起身,把托盘拽到自己跟前。
  “老规矩啊,转到谁就谁念, 咱们玩这个不兴耍赖的啊。”
  被姜彻从背后踢了一下, “快转,废话这么多。”
  他握住酒瓶, 手腕用力,狠狠一转, 等着瓶子停下, 瓶口不偏不倚, 指向了三绿。
  “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干啥啥不行,坑自己兄弟第一名。”
  二黄不耐烦的啧声, “三绿有什么可看的,撑死写看上了哪个妹妹。”
  “别, 那也要看, 你可不能偏袒啊。”
  一般人在起哄, 应明岑起哄的最厉害。
  没办法,还是从外面找出来了三绿高一写的时空胶囊,由二黄负责读。
  “转眼间,高中时光快到一年,五班有一妹子,长的还算凑合,只是风风火火,为人不喜,最近两日又在楼道追逐打闹,我且告诉自己,这定然是未来女友的反面教材,切记切记。”
  “另,此妹姓应为明岑。”
  二黄念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
  对面,应明岑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三绿的鼻尖,“你在这掉什么书袋,七句话里六句不通,还是一句是鬼扯,真当我稀罕你,你算什么东西?”
  插着腰,骂骂咧咧。
  一桌人都在笑,目光来回转。
  只有三绿在挨揍。
  应明岑的眼刀快要把人削成碎片时,姜彻忽而站起来,拍了下三绿的后背。
  “哎高一写的,别生气,”说着,笑意融融的从桌面上给三绿倒酒,“你还不赶紧给人妹子罚酒赔罪。”
  姜彻擅长当和事佬,三绿道歉之后,直接空杯,应明岑有气没地方发,气的哼笑一声。
  “算了,我跟一个高一的毛头小子置什么气。”
  老气横秋的说着,翻了个白眼,坐下了。
  又是游戏的好开头。
  接下来几轮,周池妄手气大好,连着跟别人重合点数,最后猜拳决定谁转瓶子。
  最后赢家都是周池妄。
  宋轻沉坐在旁边,低着头,看到周池妄漫不经心的用劲,瓶口随机指,指向二黄有,指向白芷婷的有,指向应明岑的也有。
  可唯独就是跳过宋轻沉。
  宋轻沉掀掀眼皮。
  周池妄手气好是真的,但猜拳向来只赢不输,谁来都是一样,看起来懒散无聊的眯着眼睛跟你玩,实则早就已经算出来你下一秒会出什么。
  小时候还曾经把小伙伴猜崩溃,被老师追过来询问情况时,他面无表情的解释,“只是玩了个剪刀石头布。”
  连续几轮之后,姜彻第一个发现猫腻,他站起身来,按住周池妄的手里的瓶子。
  “光让一个人转瓶子多没劲。”
  他盯着周池妄,“两个两个的投,很容易点数重合,浪费时间,不如一次投三个。”
  周池妄忽而松手,瞥他一眼,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嗓音瓮沉,“随你。”
  背靠座椅,单手搭在宋轻沉的椅背上,像是环搂在一起。
  众人露出暧昧的神情。
  只有姜彻面色不虞。
  这一次,轮到姜彻转。
  转瓶子之前,他抬眼,若有若无的看向宋轻沉的方向,笑了笑。
  手上用劲,再放松。
  瓶子由快到慢,快要停止时,瓶口从周池妄的方向滑过,然后指向了宋轻沉。
  宋轻沉抬眼,手里捏紧了桌纸,房间内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颊上,在她的睫扉留下一道青白色的阴影。
  “哦吼,这一次是宋美女。”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怀好意的盯着宋轻沉,“六班的班长在哪,快去找找,把宋美女高一的时空胶囊找出来。”
  宋轻沉垂下眉眼,抿唇。
  六班班长在隔壁房间,玩的正嗨,找了一圈没找到,去拿时空胶囊的人回来报空,摊着手,“没办法了,宋轻沉转过班,六班没有她的东西。”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宋轻沉高一的东西了。
  有些人在失落,只有宋轻沉低头,用餐巾纸擦了一下额头,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姜彻盯着宋轻沉,笑着说,“去五班那里找找?”?福至心灵。
  很快,有人春风得意的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呶,从五班那里找出来的,宋轻沉高一写的信,既然是彻哥提议的,那就彻哥念吧。”
  宋轻沉骤然抬头。
  眼神明晃晃的,在灯光下亮的惊人,隐约看到内里有水汽蔓延,从漆黑的瞳仁泛滥到眼白,再到,溢出来。
  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姜彻避开她清亮的目光,笑笑,“我可念了啊,你没有意见吧。”
  宋轻沉的睫扉在颤,灯光下,翘起的纹路也分明。
  她抿唇。
  信被姜彻从信封中拿出来。
  厚厚一层,却只是一张,上面只是清秀的写着几个字,“有人说,北城大学很适合我,让我高中三年不要松懈,努力试试。”
  寥寥几个字。
  姜彻念出来,众人也失落。
  果真是学霸,脑子里只有学习。
  失落中,三绿第一个站出来。
  “彻哥,背面!背面还有东西!”
  姜彻抬眼,扫了一眼宋轻沉。
  她紧抿唇角,手指缠勾在一起,整个人紧绷成一根线,筷子也被放在一边,不说话。
  很少见到她紧张成这样。
  姜彻听从三绿的话,看向信纸的背面,这才发现,这是两封信贴在一起,正面一封,背面一封。
  与正面不同,背面多了几行字,他扫了扫,稍稍眯眼。
  “TO姜同学,”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缭绕他身畔的风,在他身边无孔不入,知晓他在夏天汗流浃背,在冬天凉意瑟瑟……”
  “没有人像你,在台上唱着即将结束的夏天,却让我在台下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妒忌你歌里的那个某某。”
  “所以,今日来信,只为告诉你,有一个人始终站在你的背后,如果你不肯转身,请你勇敢的往前走;如果你肯转身,她永远会在那里等你。”
  “署名:宋轻沉。”
  姜彻的手指在颤,纸张都快要拿不住,他缓缓的抬头,在现场死一般的静寂中盯着宋轻沉。
  她头也不抬,坐在那里,静静的给自己倒酒。
  半响后,姜彻听见自己苦涩的声音。
  “宋轻沉,我转身了。”
  “可是你说好的,会永远等我呢?”
  “而且,你说你嫉妒我歌里的那个某某,而那个某某从来都是……”?宋轻沉闭了闭眼睛,喝掉了杯中的酒,火辣辣的烧进胃里,安静的氛围中,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都过去了。”
  宋轻沉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杯底磕碰在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姜彻。”
  她轻声说,“往前走吧,不要再回头了。”
  “就算你回头,我也,不会在原地等你了。”
  姜彻蓦然捏紧手中的信纸,纸张皱皱巴巴,在他的手中快要缩成一团,清浅的墨色模糊又晃眼。
  像是回不去的高一。
  他长长的吸气,想说什么,又被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周池妄打断。
  “不继续玩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宋轻沉面前的桌面上拿起来酒瓶,给自己倒满,却没有喝。
  似笑非笑的掀掀眼皮,慢条斯理,“还是‘姜同学’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玩不起了?”
  姜彻目光沉沉的盯着周池妄,笑。
  “玩。”
  他也在灌自己,“没带怕的。”
  只是很巧。
  下一轮宋轻沉和周池妄扔出来了同样的点数,三个六点,都是最大。
  轮到猜拳时,周池妄灼灼的盯着她,眸光在室内明亮的大灯下有些晃眼,半边皮肤浸染在光晕下。
  他视线低垂,淡淡的说,“这把送你了。”
  宋轻沉微怔。
  然后看到他,漫不经心的出了个“布”,而她恰好是“剪刀”。
  赢了,从小到大,宋轻沉猜拳很少能赢他。
  转瓶子的人也变成了她。
  她拉近托盘,手指按在瓶身上,稍稍使劲。
  瓶身晃动起来,瓶口从每个人的面前转过去,慢悠悠的停止,转过姜彻、二黄,然后停在了……周池妄的面前。
  周池妄挑眉,“我高一没写那东西。”
  应明岑在下面偷偷嘀咕,“不行啊,高一没写,高二总写了吧,那时候要求每个人都要写,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能耍赖啊。”
  他淡淡的笑,整个人靠在背椅上,一只手捏着满杯的酒杯,晃着,灯光打在他纤长的手指上。
  骨节也分明,只有欲、望不浓烈。
  周池妄高二写的东西也被拿了进来。
  一桌人,都在等着看好戏,目光在他身上饶有兴味的转,又看看宋轻沉,还看看姜彻。
  校园三角演变成了毕业之后的意难平,多么像是通俗小说的戏码。
  信纸被送到了宋轻沉的手上。
  纸张透白,信封却黑,从里面抽出来时,黑黑白白两个色块,在她的眼底蔓延。
  她犹疑的念出来了信纸上写的东西。
  只有四个字。
  永远热忱。
  宋轻沉的眼光晃晃。
  那一瞬间,仿佛重新回到了周家长廊角落的房间,看到了挂在墙面上的那幅画,还有下面他写的东西。
  ——最终决定放下屠刀,对她永远热忱。
  永远热忱。
  同样是写在他送给她的那本英语作文书的四个字。
  喝过的酒,吃进去的东西,还在更多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在体内翻腾,屋内的灯光亮的刺眼,昏胀接踵而至。
  宋轻沉蓦然捂住唇角,然后转身,跑出去。
  酒灌进去的太多,她在卫生间中大吐特吐。
  应明岑看了周池妄一眼,跟着追出去。
  房间中,姜彻对着周池妄笑,“看起来,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她骨子里怕你。”
  周池妄垂下视线,青光打在睫扉上,留下一道不浓不淡的阴影。
  盖住他的表情。
  宋轻沉回来之后,整个房间内还是一派欢腾,该吃吃,该喝喝的,对于前面诡异的气氛只字不提。
  仿若青春最后的狂欢,喝了吐,吐了继续喝,半个晚上的时间,玩的疯,每个人都被灌的醉醺醺,走路歪三倒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