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挑不出一丝缺点的脸。
徐未然回过头,紧张地抠着手指,嗓音很低却清晰地说:“好看。”
邢况的手僵滞了下。
并没想到她会回答。
费石和王欣全都笑了起来。
“是吧是吧,我们家邢况很好看的吧,”费石越来越来劲:“跟你好配的哦。”
王欣又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阻止他再胡说。
吃了饭,王欣和费石暂时离开。
邢况一只手搭在徐未然那边的椅背上,身体朝她靠过去:“我好看?”
徐未然并不说话,低着头握着手里的茶杯。
邢况并不打算放过她,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在用气声问她:“哪里好看?”
徐未然无论如何都不肯回答,有些恼地推了推他:“你别离我这么近。”
邢况笑了笑,收回身体,习惯性地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费石送他们回去。
当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费石朝里面看了看,恍然大悟,转身冲着后座上的人说:“上次你大半夜的让我过来修车,原来是给然然修的。”
邢况不满地啧了声:“谁让你叫她然然了?”
“呦呦呦,还不许我叫了,就能你叫是不是?”费石调侃:“你这也太小气了。”又看着徐未然:“是不是然然?”
徐未然的注意力还放在他说的修车上面:“上次是叔叔来帮我把自行车修好的?”
“是我,我当时还奇怪邢况怎么连这种事都管起来了,原来是帮你修的,那就不奇怪了,”费石笑:“后来这小子还莫名其妙转给了我一百块钱,说什么是修车的钱。然然,那钱是你给的吧?”
“……是。”
“以后不用这么客气,”费石说:“还有啊,说了叫我舅舅,别叫叔叔,多见外啊。”
邢况已经从车上下来,过来把徐未然这边的车门打开,带她下车。
费石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然然,有时间再来我家玩。”
徐未然点点头:“好。”
邢况带她进了小区,送她到家门口。
到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舍不得跟她分开。
但时间已经很晚,他担心她会休息不好,把手里提的东西给她:“回去吧。”
徐未然接过东西,生怕他没有接收到她的祝福似的,再次对他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邢况失笑,朝她走近了些:“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快乐。”
徐未然耳朵发热,心口涌起涨了潮般的甜。
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的人也喜欢她,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因为他的喜欢,不管人生有多满目疮痍,她都能看到一片欣欣向荣。
是能给她希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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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琼并不想就这么辞掉徐未然,但是尤芮那天说了很多话,句句都直往邢韦兆要害处戳。等该说的说完,尤芮刚刚离开别墅大门,邢韦兆就让她及早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多了不必要的麻烦。
秋琼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趁午休时间把徐未然叫出去,磕磕绊绊地表达了不再需要她给邢况补课这件事。
徐未然怔了怔,很快就接受下来。果然薅羊毛不是一件能长久做下来的工作,早晚是要离开的。
“我知道了,”她笑笑,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这段时间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很感谢您。而且其实我也没能做什么,邢况他……”
她想到第一次遇到邢况那天,邢况一眼就看出朱鑫摔碎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青花瓷,而是随便哪家工厂做出来的仿制品而已。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青花瓷根本就不是南朝的东西。
这段时间跟邢况在一起复习,他每一次找她问题时并不真的是不会做,而只是想借机跟她说话而已。遇到她也不会的题时,他装作把题拍下来,发给功课很好的朋友,这些其实也是假的。那些题是他自己解出来的,不想让她看出来,所以才编出了个不存在的天才朋友。
那次考试,她随口一说想让他考进班级前十,年级前百,他就真的做到了。也并不是她有多么会教,而是他想让她有成就感而已。
不管她再怎么迟钝,发生这么多事,她也早该知道了。
“邢况他不是功课不好,他其实很聪明,是那种不需要用功就能成绩很好的人。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才会故意装成不学无术的坏学生的样子,他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也不看重自己的名声,每天都浑浑噩噩地过。但他本质上是不坏的,他其实比谁都要出色。”
徐未然真心地说:“我并没有帮到他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努力。您确实不用再雇我给他补习了,事实上之前这段日子我也并没有教过他什么。”
秋琼听得动容,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许久才道:“不是的,邢况现在肯用功都是多亏了你,阿姨是很感激你的。”
徐未然笑笑:“阿姨您过奖了。”她从椅子里起身:“秋阿姨,我先回去了。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秋琼赶紧说:“然然,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阿姨,阿姨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徐未然礼貌颔首:“好。”
只是这么答应下来,但她其实并没有找秋琼帮过什么忙。
她回了学校,邢况正拿着手机打游戏,见她回来问了句:“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出去见个朋友。”
邢况:“男的女的?”
“要是男的呢?”
邢况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了难得的紧张:“哪个男的?”
徐未然没再逗他:“是女的。”
邢况放下心,没再说什么。
徐未然想着刚才秋琼拜托她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跟邢况说,是你自己主动辞掉这份工作的?”
徐未然捏紧了手里的笔,琢磨了下该怎么说。
“邢况,”踟蹰了会儿,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我有件事跟你说。”
邢况搁下手机,耐心问她:“什么事?”
“就是、我以后不能再帮你补习了。”
她告诉他:“离高考就剩几个月了,我想多花点时间学习,要是继续帮你补习的话,我怕我的成绩会退步。虽然补习时间里你也不怎么打扰我,可是、可是你在我身边,我……我有点儿静不下心,老是走神。”
她眼珠清透地望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真实些:“所以,我就不帮你补习了,好不好?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问我的,但我应该花不了那么多时间跟你待在一起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确实是一副因为不想耽误自己的学习,所以拒绝了一份工作的样子。
可邢况还是看出她在撒谎。
她的注意力很好,不管在什么环境中都可以保持集中,不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太大干扰。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并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他身上,如果他不打扰她,她可以当做身边并没有他这个人。
他大概猜得到发生了什么。秋琼能轻易地给她一份工作,也能轻易地收回去,以为了他好的名义。
他没有拆穿。徐未然的理由还算正常,如果他拒绝的话,她会觉得他在同情她,以施舍的姿态给她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他不能让她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
“决定了?”他问。
徐未然点头:“嗯,我已经跟秋阿姨说了,秋阿姨本来是不太同意的,但我坚持要辞,她就勉强答应了。”
邢况心口发酸,眸中情绪涌动,有什么东西挤挤挨挨地生长出来,灌满了整个胸腔。
他从没有因为钱的事这么烦心过,一直以来都不觉得钱这种东西会是人生活的障碍。不管他需要什么,只要能用钱买回来的,他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他发现不管他有再多的钱,都没办法帮到她。
从相倪离开她的那天开始,她就一个人陷在泥潭里挣扎地活着。
“好,”他艰涩开口,朝她低了点儿头,眸光温柔地将她望着:“你好好复习,等高考后,我们上一个学校,那时候你不嫌我烦了,再跟我每天在一块待着。”
徐未然眼眶有点儿热,勉强露出个甜甜的笑:“现在也没有嫌你烦的。”
她知道,如果他稍微认真些的话,她的成绩应该是比不上他的,但还是说:“还有啊,我成绩可是很好的,你要是想跟我上一个学校的话一定要很努力才行。你这次考试进了年级前一百,下次要进年级前五十,好不好?”
邢况宠溺地看着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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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学,徐未然没再像以往那样留在教室,而是跟邢况道别。
邢况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骑车就能回家了,被别人看到你送我的话不太好。”她把书包背上:“你也要好好复习,不要在外面玩太晚。”
她坚持自己走,骑上车。确定邢况没有跟过来后,在前面一个路口调转方向,去了“没趣”。
谷成真坐在吧台处,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徐未然讨好地笑笑:“谷叔叔,你这里这么忙,肯定很缺服务生的吧。你看,我都不用通知,自己就回来了。”
谷成真从鼻子里冷哼了声:“好好一个工作都能丢,你也是真有能耐。一个小时可是三百块啊,一天就是近一千,一个月近三万,你但凡抓住这个机会,到明年的时候不就能攒几十万了吗?到时候还愁生活不好?你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能让人家把你辞了啊!”
徐未然爬到高脚凳上坐着,恹恹地趴在吧台上:“哪有这种好事,我能一天被馅饼砸到,还能天天被砸吗?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发财,这世界不就乱了套了。”
谷成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她也是够狠心的,把你一个孩子留在家里。”
他找自己先前那个朋友问了问,结果对方告诉他,家教已经找到了,不需要他再推荐了。
谷成真叹口气,对徐未然说:“你去后面先吃饭,吃完了饭再工作。”
徐未然笑了笑:“谢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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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知道了徐未然被辞掉的事,心里暗自窃喜。
原本想在放学后约她出来,可她跑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
李章给她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被她拉黑了,电话根本打不过去。
他气急败坏地朝旁边一盏路灯踢了一脚。
余光里,看见邢况朝他这边走过来。
邢况停在他面前不远处,开门见山:“徐未然的手机和银行卡呢?”
当初他去把手机还给徐未然,被徐未然拒绝了。手机里,确实隔三差五会收到相倪的转账。他一时有些心烦,索性把东西交给了李章处理。
李章听了他的话,不解地看着他:“你要那些干什么?”
邢况:“还给她。”
李章怎么都没想到会从邢况嘴里听到这句话,难以置信道:“况哥,你开什么玩笑,那些东西是徐未然的吗?那是相倪从俞良山那里骗来的!”
“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些是俞良山给的,”邢况没有了多少耐心:“东西给我。”
李章像不认识邢况了一样。
过了会儿,他突然说:“邢况,你难道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随着这句话落下,空气变得死一般寂静,邢况眼里的情绪很明显地变了。
“我本来是不想提的,”李章说:“可你现在已经完全不像是以前的邢况了。你不要忘了,你妈就是因为被小三插足,才会变成后来那个下场。你原本不是也很讨厌徐未然吗,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她了?”
邢况脸上看起来仍旧并无异样,只是一双眼睛愈发得沉。
“你既然觉得她这么不堪,”一直过去很久,他嗓音极冷地开口:“每天狗皮膏药一样追着她干什么?”
李章听得冷笑了声:“我又不是真喜欢她,就玩玩她还不行吗?她这种人不能娶回家当老婆,可是当床伴还是不错的,玩起来肯定有滋味。”
下一秒,邢况目中倏然发出狠戾的光,攥拳朝他脸上狠打了一拳。
这一拳没有留半分余地,李章脸上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邢况没有罢休,暴走的兽一般朝他心口猛踢了一脚,几乎把他肋骨都要踢断。
第49章 🔒夏蝉
徐未然下了班,回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
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听到手机响,她关掉花洒,出去看了看。
是邢况打过来的。虽然他并不在她面前,她却仍觉得不好意思,拿了浴巾把自己裹住,这才把手机接通。
邢况带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不疾不徐传过来:“在干什么?”
徐未然靠在洗手池边,撒了个谎:“在做题。”
“这么用功,”他清浅的笑了下:“出来下好不好,我在你家门外。”
徐未然赶紧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好。”
她换了件衣裳,下意识地挑了件漂亮的小裙子。头发湿哒哒的,她大概吹到七成干,拿梳子梳好,确认自己的样子还可以,这才过去把门打开。
邢况倚靠在走廊处,见她出来,抬头朝她看过来。
“怎么穿裙子,”他朝她靠过来一步,站在她面前,好像是要帮她挡住外面的风一样:“不冷?”
徐未然摇头,要把他让进屋。
邢况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把两张银行卡和一部手机给她:“拿着。”
徐未然认出这些是她以前交出去的东西,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