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盯着他的背影，没多久，见又有女生迎上去，好像在要他的联系方式。
她听到他说：“不给。”
有女生问：“为什么？”
他说：“有人不乐意。”
女生还想追问谁不乐意，他痞笑着离开。
许爱视线从程遇身上移到楼上亮着灯的地方，眼眸微眯，神情变得很冷。
-
苏菲雨回到寝室把糖果放柜子里，端着盆进卫生间的时候连打了好几声喷嚏。
孟琳笑着走过来，轻声调侃，“冻得吧？”
苏菲雨红着脸撞了她胳膊一下。
孟琳凑近，“程遇叫你干嘛？”
苏菲雨摇头：“没事。”
孟琳一副“别糊弄我我看的门清”的神情，刚要说什么，手机响起，她转身去接电话了。
苏菲雨端着盆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盆放下面接水，眼睛明明在看着，可思绪已经飞了老远，直到水溢出，洒在她脚上，她才醒悟过来。
忙关掉龙头。
倚着墙再次发起呆。
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脸，眼尾轻扬，脸上挂着浅笑。
忽地。
手机传来声响。
她回过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有人给她发了微信。
点开。
扬起的眼尾渐渐放下，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褪去。
微信是她妈妈发来的，告诉她，转系的事她不同意，不要打歪主意。
苏菲雨转系申请已经提交上去，老师根据她的成绩也同意她转系，只是需要监护人签字。
前面都进行的很顺利，签字这出了纰漏。
苏菲雨自嘲笑笑，是她傻，早就知道的结果还要问，问完，伤心的还是她。
苏母可能怕语言不能表达清楚，特意给苏菲雨打来电话。
“我再告诉你一次，转系，不行。服装系有什么好的，你老实在金融系呆着，安安生生把四年大学上下来，要是再提什么转系，我看你学也不要上了，干脆回家嫁人得了。”
这是苏母第一次用嫁人的借口拿捏苏菲雨。
苏菲雨眼底的光泽渐渐消失，她沉声说：“妈，你能别那么自私吗？”
“自私？”苏母冷哼，“对，我就是自私，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生的我养的，今天我就要自私一次，以后再提转系的事你干脆别上了。”
“我要是坚持转呢？”苏菲雨抖着唇问。
苏母：“断绝母女关系。”
许久后，苏菲雨轻笑一声：“好，断绝母女关系。”
话落，苏母的音量一下子高起来，“苏菲雨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是。”苏菲雨说，“以后我的人生我做主。”
-
次日，一大早，苏菲雨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找她去谈谈，她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谈话过程不太好，辅导员全程站在家长的角度，劝苏菲雨三思而后行，专业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轻率决定。
苏菲雨说：“正是因为关系到未来的发展，我才想选一个我喜欢的专业，这难道也有错吗？”
辅导员语塞，半晌后说：“你还是回去再考虑考虑。”
苏菲雨离开。
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雪，今天的雪似乎比昨晚的大，刚刚清理好的路再次覆上了一层雪，鞋子踩上去发出吱吱声。
风吹来，打在她脸上，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下巴往下蹭时才想起，今天没戴围巾。
想到围巾，又想到了程遇，想到了少年肆意的笑，紧抿的唇轻轻上扬，郁闷的心情竟然好了几分。
她没急着回教室，而是沿着小路去了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那夜，她和程遇一起在这里过的生日。
那是她最开心的一次生日，有蛋糕有礼物还有她喜欢的人。眼角不知不觉变的湿润起来，她想起了高二那年的生日。
她和妈妈吵了一架，原因是她那次考试没考第一名，妈妈冷嘲热讽说她没用，说她丢人。
她跑了出去。
外面正在下雨，她连伞都没打，就这么直直冲进雨里，任雨水浇湿她的衣服。
莱城和她的家乡云城不同，那里的雨也是暖的。
莱城的雨很冷，她冻得脸都白了，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家便利店前，路过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正带着黑色耳机买东西。
冷白修长的手指在商品区一件件拿。
她看着他，心突然变暖。
她对自己说，这是老天看她可怜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段美丽的邂逅。
她也不记得自己在那站了多久，他从便利店推门走出，她看了眼狼狈的自己，急忙跑到拐弯处躲起来。
他在前方走过，她静静看着他离开。
苏菲雨抬手接上从天而降的雪，慢慢哼起歌来，那是她为了向程遇告白专门准备的歌。
不用特意练习，因为早已烂熟于心。
苏菲雨边走边唱，目光落到石凳上，那里铺陈着一层厚厚的雪，她弯腰伸手去扫，指尖落到雪上那刹凉意袭来。
本就红润的手指变得更红，还透着凉气。
在擦拭第二个石墩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顺着那只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到了一张俊逸的脸。
剑眉星目薄唇，是程遇。
程遇眼眸微眯，神情有几许的不悦，“为什么用手擦，不冷吗？”
冷。
怎么会不冷。
但她舍不得让石墩冷，毕竟它曾亲眼见证过她的欢喜。
“不冷。”苏菲雨口是心非道。
程遇没信她，而是触摸了下她的指尖，冰冰凉凉好像裹了一层冰，贴上那刻，连他都颤了一下。
“胡说。”他眼底光泽敛了几分，隐约生出一抹异样。
苏菲雨蜷缩下手指，想收回，又被程遇捏紧，退不出，她干脆不退了，脸上红晕增多，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没胡说。”
程遇轻轻一扯把人拉近，咫尺的距离，他低头睨着她，趁她不注意，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
比手的触感还明显，脸似乎更冰。
苏菲雨没想到他会摸她脸，心跳加速时，转开头。转动的速度很快，脸颊从他指尖擦上了他手背。
这下触感更明显了。
他问：“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苏菲雨乖巧回：“刚才。”
知道她没说实话，程遇也不继续追问了，抓起她的另一只手，大手包裹着小手，一起移到唇边。
苏菲雨眼睫颤动得更快了，因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情莫名紧张，好像有些呼吸不畅了。
她抽了抽，下一秒被攥得更紧。
在她要说什么时，程遇缓缓低下头，对着她手哈出白色气体。
热气袭上，苏菲雨愣住，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溢出光，那道光很灼眼，程遇哈着哈着，空出手捂上她的眼，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说：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第34章 蜜吻乖，别哭
苏菲雨眼睫一颤一颤的,不经意间扫上程遇的掌心，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他喉咙又有些痒了。
喉结滚动一下，慢慢收回手。
苏菲雨像是被定格住,直直凝视着他,瞳仁深处都是他的影子,眼睑闭上掀起,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攥紧。
雪混在风里,吹拂上她的脸，可此时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冷，相反还有些许燥热感。
胸口处很滚烫。
砰砰砰。
心跳再次加速。
两人眼神成拉丝状,你看我,我看你。
气氛暧昧不明，好像有什么悄然而生。
心悸感传来，苏菲雨呼吸一滞，脑海中冒出一道声音。
表白，表白,快点表白。
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了羽绒服下摆，她抿抿唇，目光灼灼道：“程遇,我——”
“叮叮叮。”程遇手机突然想起,打断了苏菲雨的话。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后立马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程遇神情一凛，边转身边说：“周婶你别急，药箱在客厅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我马上回去。”
他好像很急,开始是走，一分钟后跑起来，背影有些决绝。
苏菲雨征愣看着，半晌后才回过神，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看，她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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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见过面后，苏菲雨有一周没有见到程遇，断断续续从高超那听到了关于他的事。
他妈妈又病了，这次病得挺凶，已经住院了。
孟琳问：“他妈妈到底什么病？”
高超说：“这是遇爷的家事，我不好讲。”
孟琳看了眼苏菲雨，随后拿过高超眼前的餐盒，“不说别吃了。”
高超讨饶，“欸，别呀，我下午还有篮球比赛呢，不吃饱怎么赢，乖，给我吃嘛。”
他哄人有一套，三两句把孟琳哄高兴。
孟琳还要问什么，苏菲雨悄悄摇了摇头。
孟琳抿抿唇，转移了话题。
饭后，孟琳和苏菲雨一起回寝室，路上她问：“为什么不让我问高超，你不想知道吗？”
苏菲雨看了眼天边的云，唇角淡扯，“我有他的联系方式，他要是想让我知道会自己对我讲，这么多天没音讯，估计是不想让我知道。”
孟琳撇嘴：“也不知道程遇怎么想的。你说他对你没意思吧，还专门托高超监督你吃饭，你说有意思吧，说消失就消失连个微信也不发，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
苏菲雨也不知道程遇的想法，摇摇头，“不知道。”
孟琳：“等你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问问。”
苏菲雨敷衍的应了下来，“好。”
她本以为又会很久不见，没想到话题人物下午就出现了。
孟琳给她发微信，“走，去篮球场，有惊喜。”
苏菲雨下面没课，但有作业需要写，她回：“不去了。”
孟琳：“你干嘛？”
苏菲雨：“去图书馆。”
“你今天不是不用工作吗？”
“嗯，去写作业。”
“写什么作业呀，姐姐带着你去放飞自我。”
然后。
孟琳到教室拉上苏菲雨一起去了篮球场，看台人很多，她们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
苏菲雨对篮球赛不感兴趣，没问具体参赛的有谁，被孟琳强行拉来时想的是，看一眼便走。
只是，她后来没走成。
孟琳牵着她的手坐到看台上，刚落座，前方传来欢呼声：“程遇加油，程遇加油，程遇加油。”
苏菲雨好像做梦一样，光影浮动中，她缓缓掀起眼皮，看向了场中央的方向，那里有道颀长的身影肆意奔跑着，发丝上挂着汗珠，甩动间扬起好看的弧。
下颚线条完美，凸起的喉结隐隐滚动。
他奔跑的样子潇洒张扬，苏菲雨一下子看呆，眼神追着他移动。
孟琳嘿嘿一笑，侧身撞了下她的肩膀，笑眯眯说：“这个惊喜不错吧？”
苏菲雨脸慢慢变红，唇角勾起没说什么，搭在腿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看上去比场中央的人还紧张。
“啊，进了进了。”忽然，程遇一个三分头球，惹来了尖叫声，前面的啦啦队扭动得更欢快了。
“程遇爱你，程遇爱你，程遇爱你。”不知道这个口号是谁想的，还真符合在场女生们的心思。
苏菲雨转身看了看，在场的女生都是为了程遇而来，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有些许怅然。
他太耀眼，像是挂在天上的星星，她太平凡，像是尘埃中的一粒，这样的她又怎么敢开口向他表白。
她突然连试的勇气也没有了。
万一，万一表白失败，是不是她连这样看着他的机会也没了。
喜欢的太过，总会患得患失，在前进与放手间游走，殊不知，早在最初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是她自动放弃的。
心甘情愿。
视线撞上，苏菲雨的心颤了一下，呼吸也变得很轻，隔着人群，她看到程遇挑了挑眉，星眸里漾着浓重的笑意，眼尾上扬，挑起一弯弧，勾得人心花怒放。
前面女生们再次失声尖叫起来。
“程遇是看我的对不对？”
“他在给我抛媚眼吗？”
“你看错了，他是看我的。”
“不可能，男神是在看我。”
“他看到明明是我的方向。”
“我不管，男生就是在看我。”
……
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苏菲雨没注意听，她的所有感官都落在了程遇身上。
他挑眉，他扬唇，他在背后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真的只是一下。
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别人似乎没注意到，但苏菲雨注意到了，初雪那夜，他就是这样招摇的晃着小拇指。
后来她鼓起勇气问，他要干嘛？
他把她抵在墙上，痞笑着说：“能干嘛，牵手呀。”
那个瞬间，她心跳似乎停了，直到窒息感袭来时，她才长吁一口气，绯红着脸低下头，轻声说：“别开玩笑。”我会当真。
他应该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因为突然出现了一行人，说话声很大，盖住了她的声音。
等他再问时，她已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后来他把糖果给她，她回了宿舍，关于那个牵手的话题谁也没在提起过。
她把那幕当成了南柯一梦。
现在那个梦又重新出现，隐晦在人声鼎沸中，让人莫名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