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雨轻轻嗯了一声。
孟琳随即调侃起来，说苏菲雨真厉害，连程遇这个浪子也给收服了，还说程遇以前的女朋友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本事。
苏菲雨等她说完，问了句：“你知道谁是刘曦吗？”
孟琳愣住，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她敲着脑门想了好久，最后终于想起来了。
刚入学军训那会儿，有个女生在校园论坛上向程遇表白，好像就叫刘曦。
“你等等，我找给你看。”
孟琳办事速度快，没用多长时间挖出几个月前的帖子，截图发给了苏菲雨。
“刘曦和程遇算是青梅竹马，两人的爷爷是世交，他们是在一个大院长大的。”孟琳说，“刘曦一直喜欢程遇，不过程遇好像没什么表示。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你见过？”
苏菲雨说：“没有，就是随口问问。”
怕孟琳追问，她转移了话题。
不过结束时，孟琳还是提了一嘴，“刘曦和程遇玩得挺好的，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她才出国的，她还曾经放话说，等她回来后，一定要把程遇追到手。”
说完可能是意识到什么，笑笑说：“其实这事都过去半年了，程遇也没说什么，八成没那意思，你别乱想啊。”
苏菲雨眼睑垂下又抬起，悠悠道：“嗯，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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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照之前安排，苏菲雨这次回来是住到程遇那里的，可是那通电话打乱了一切。
她回了A大。
寝室里有段时间没住人，有些冷，收拾好后，她接了杯热水，抱着杯子取暖，不知是水汽太重，还是其他，眼底不知不觉红起来，起初只是小范围红，后来两只眼睛都红了。
忍不住吸吸鼻子，喃喃自语道：“还是不适合喝太烫的水。”
没喝，掀开被子上了床。昨夜太兴奋没睡好，这会儿只想好好睡一觉，睡前她把手机关机了。
苏菲雨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的瞬间忘了自己在哪里，反应好久后，才想起她在学校的寝室，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女生。
“同学，楼下有人找。”
苏菲雨顿了下，“找我？”
女生问：“你是叫苏菲雨吗？”
苏菲雨点点头，“是。”
女生：“那就对了，有人在楼下等你。”
苏菲雨想问是谁，但女生似乎有急事，小跑着离开了，她回到寝室换了衣服，拿起手机下楼了。
树下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见她走出来，轻摆了下手，“嗨，菲雨。”
苏菲雨步子一顿，是她，电话里那个女生。
“我叫刘曦，你好。”刘曦迎上来。
苏菲雨静静看过来，视线从她身上游走一圈，她长得很美，不是南方那种恬静的美，是那种张扬的美，眼睛很大，忽闪着好像会说话一样。
她个子纤细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穿的也很性感，风衣加短裙长靴，宛若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是男生们喜欢的那种。
刘曦走上前，噙笑说：“刚才那通电话是你打的吧？”
苏菲雨没反驳，算是给了答案。
刘曦：“阿遇在洗澡所以没能及时接到，怕你误会，我特意过来解释一下。”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眼前就是了。
刘曦似乎怕解释的不够清楚，继续说：“我和阿遇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还经常睡在一起，程姨很喜欢我。”
她笑得很灿烂，“对了，你见过程姨吗？”
苏菲雨脸色微微变沉。
刘曦：“哦，忘了，阿遇从来不会随便带人回去见程姨，你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
“其实你也别怪阿遇，他这人啊，不是重要的人，不会让程姨见的。”
苏菲雨睨着她，等她说完后，问：“你喜欢程遇？”
刘曦很大方承认，“喜欢啊，他这样出色的人有谁会不喜欢，你不也是被他迷住了吗。”
苏菲雨抿抿唇，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攥紧，她没心情听刘曦说她的爱情心得，刚要说什么，手被人牵住，下一秒，腰肢被人揽住。
程遇捏了下她的脸，“怎么不接电话？”
苏菲雨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拿出手机看了眼，“关机了。”
程遇掐了把她腰肢，脸上扬着散漫地笑，“不是说了，不许关机吗。”
“没电才关的。”苏菲雨轻声解释。
程遇也不管有人看着，抬手捏捏她的耳垂，“晚点再跟你算账。”
他勾着眼尾笑得样子太好看，像是有星光跑进了眼底，苏菲雨看着一时失了神，愣了好久才听到他的话。
“嗯，你说什么？”她问。
“走，去吃饭。”程遇牵着她要走。
苏菲雨没心情吃饭，刚要拒绝，刘曦走上前，挽起苏菲雨的胳膊，姿态亲昵道：“吃火锅吧，我想吃火锅了。”
程遇随口说：“好。”
三个人边走边聊，每次程遇想和苏菲雨说话时，刘曦都会打断，“还记得小时候我在你家睡觉的情景吗，那个时候我们……”
她绘声绘色讲述了遍过往，说完还瞟了苏菲雨一眼，眼神里含着挑衅。
程遇随意搭着腔，脸上始终挂着抹笑。
苏菲雨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很刺眼，晃得她眼角酸涩。
她顿住，“我累了，你们去吃吧。”
程遇揽着她腰肢哄人，“吃完饭去我睡，嗯？”
刘曦见不到程遇跟任何女生亲昵，插话说：“阿遇你这是有了女朋友忘了老朋友啊。”
程遇勾唇笑笑，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把她的头，“你啊，忘不了。”
他自己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好的，摸完，垂下手，对着苏菲雨笑了下。
苏菲雨很喜欢程遇笑，每次都会沉醉在其中，但今天这个笑让她心酸，原来，看着他和别人亲昵，是这样难过。
来到火锅店，苏菲雨借口去卫生间，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回到包间时看到眼前这幕呆愣住。
刘曦和程遇并排坐到一起，胳膊挨得很近。
刘曦见她进来，含笑说：“我们正在点菜，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苏菲雨随口说：“你先点。”
刘曦笑得更灿烂了，“阿遇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他看着点就行。”
程遇拿着笔在菜单上一通勾画，期间头也没抬一下。
苏菲雨走过来，坐在了他们对面，眼前的情形有些好笑，程遇和刘曦并排坐一面，她自己坐一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才是情侣。
上菜前程遇要了粥，粥是特意给苏菲雨点的，让她吃点暖暖胃，有电话进来，他起身去接，服务员端着粥进了包间，看了眼坐的位置，把粥放在了刘曦面前，笑着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苏菲雨愣住。
刘曦勾唇浅笑，“谢谢。”
等服务员出去后，她拿着勺子轻搅动碗里的粥，淡淡说：“你看，阿遇还是更在意我。”
苏菲雨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里面的茶水顺势洒出了些，她缓缓掀起眼皮看向刘曦，望着她满含笑意的脸，心蓦地下沉。
明明知道程遇这样的人很少会为了谁停留，可她还是栽了进去，交付了身和心，甚至还妄想，也许她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也许他们能走到最后。
她就是这样，不亲眼看见，总是不能死心。
眼睛不知不觉变得湿润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放下茶杯，翘起唇角，“挺好。”
刘曦用这招对付过很多喜欢程遇的女生，那些女生最后都会歇斯底里，似乎只有苏菲雨不太一样。
但她不打算就这么收手，继续说着伤人的话，“所以，你还不打算放手么？”
苏菲雨问她，“就那么喜欢？”
刘曦说：“是。”
苏菲雨放下茶杯站起，走了两步，顿住，“但愿你永远是那个让他买粥的人。”
莱城又下雪了，雪花很大，苏菲雨伸手接住，白色雪片眨眼间消失在她掌心深处，她甚至还来不及好好体会，一如她的感情。
风吹来，卷起她发丝，冻得她牙齿打颤，不只牙齿，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心一点点变凉，变冷。
手机提示音响了，有人给她发了微信。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不熟悉的微信头像，至于什么时候添加的好友，她自己也不记得。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她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拥抱照，确切说，是女生从背后抱住男生的照片。
很讽刺，照片上的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程遇，一个是刘曦。
背景也很熟悉，是在程遇家里。
苏菲雨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原来……这才是真相。
让人心死的方法很多，刘曦用了最狠的一招，苏菲雨的心好像被什么剜过一样，痛到麻木。
她腿突然没了力气，顺势倒在了身后的树上，树上粘着雪，雪很凉，触摸上那刹，痛彻心扉。
没多久，程遇追了出来，拉起她。
苏菲雨一把甩开，冷声说：“别碰我。”
程遇眉梢蹙到一起，脸色变沉，“你这是干什么？”
接了通电话的功夫，她人走了，他追上来，她还是这种态度，他有些不懂。
苏菲雨没看他，自己扶着树站直，什么也没说，继续朝前走。
程遇愣了几秒，跟过来，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问你呢，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菲雨挣脱开，抬眸看向他，颤着眼睫问：“程遇，你想过我们的将来吗？你有想过跟我结婚吗？还是——”
她顿了下，哽咽说：“还是，你只是想找个乐子，玩够了就扔。”
这些话，是刘曦说给她听得，其实她还说了很多，都是很刻薄的话，她只是拣了两个能听的问出来。
程遇手指蜷缩，似乎犹豫了一下。
苏菲雨把手机怼程遇眼前，问他：“能告诉我，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吗？青梅竹马的感情？”
程遇垂眸看过来，下一秒，眸子眯起，解释说：“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们不是。”
“你们不是什么？”苏菲雨反问，“这不是你家吗？她抱得不是你吗？还有，你们做了什么，需要去洗澡？”
有些事不能细想，细想要命。
她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很伤心。
程遇去拉她的手，“我们没有，你要信我。”
苏菲雨抽出手，向后退两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自嘲笑笑，“我不会随便带人回家，更不会和其他人有亲密的行为，你呢？”
“刘曦不是外人。”
“对，她不是外人，我是。”
“这是闹着玩的。”程遇又说。
“玩？”苏菲雨冷笑，“很好，那我不打扰你们玩。”
话落，她抬脚继续走。
程遇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抵在树上，“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
孩子气？
是啊，她就是孩子气了。
倘若不是孩子气，她怎么会这么快陷进去，伤心伤身。
程遇掐上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冷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很少哄人，更不会解释，今天算是第一次，对于他来说，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因为是她，他愿意哄。
“程遇。”苏菲雨凝视着他，定定道，“分手吧。”
雪花飘落下来，正好落到程遇卷翘的眼睫上，带着这抹白，他咬牙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手腕上的心形纹身传来刺痛感，像是有针在扎，心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大脑嗡地响了一声，他好像没听太清。
“分手吧。”苏菲雨说。
“要追人的是你，要分手的也是你。”程遇说，“凭什么？”
之前和女生交往了那么多次，哪次分手不是他提的，苏菲雨，她敢。
风吹乱了苏菲雨的发丝，有几缕贴在了脸上，恍惚间挡住了她的眸，说话的声音似乎更清冷了些。
她说：“不合适。”
程遇上前，扣住她的腰，把人按怀里，指尖胡乱游走，咬着她耳垂问她：“哪里不合适，嗯？”
苏菲雨身体猛地战栗一下，伸手推了他一把，可惜没推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头顶上方传来声音。
他说：“我不分手。”
“何必呢？”苏菲雨声音放轻。
程遇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谁驻足，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成为他的那个“例外”，但事实，她也是众多之一，她的付出，激不起任何涟漪，太多时候，只是自我感动。
好像……喜欢真的只是自己的事，强行把对方拉进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刘曦从饭店出来，远远喊了声：“阿遇。”
单单一个称呼，苏菲雨知道自己已经差一步了，他是刘曦的阿遇，不是她的谁。
苏菲雨用力掰开程遇的手，转身朝前跑。
程遇拔腿去追，刘曦哎呀一声跌倒在地，“阿遇，我脚崴了。”
“好疼。”
程遇没停，继续追，隔着好远喊道：“苏菲雨我不会同意的。”
苏菲雨顿住，回身看了他一眼，视线游走，落到后方的刘曦身上，她已经站起来了，正在朝前走着，身上披着的衣服很刺目，是程遇的。
苏菲雨逼退眼角的泪，忽略心底最深的痛，轻扯唇角说：
“是我不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