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擦完手的纸巾递还给沈寻，淡定走到桌前的空地，她舒展双臂，标准的舞蹈姿势。今天因为任务，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运动装，脚上是双白色的运动鞋，她踮起脚尖，先是旋转了两圈，忽的跃起，鞋尖左右摆动，在空中完美旋转。
一看就是专业系统里练过的舞者。
季如栩忍不住鼓了下掌，瞧见众人屏息盯着蒋舒艺，她也不敢再发出声响，唯恐惊扰舞动的精灵。
完成旋转，蒋舒艺优雅落地，腰肢舞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又迅速起身，弯腰谢幕。
戛然而止。
众人这才回神，魏军指着蹦蹦跳跳跑回来的蒋舒艺，“就这？”
一分钟就结束了？
沈寻却鼓起掌，将手上的玉米饼重新递过去，蒋舒艺笑嘻嘻，“不急不急，还有下次。”她理直气壮道，“总得留一手啊，万一下次再饿肚子。”
瞧这机灵劲，沈寻朝她点了赞。
魏军无奈：“算你过关。”他招呼赵柯，“来来来，吃吧吃吧，妹妹卖艺换来的。”
一桌人和和气气。
蒋舒艺坐在沈寻边上，偷偷问：“好看吗？”
她刚跳过舞，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特别亮，她就这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好像只有他。
沈寻也看着她：“好看。”
蒋舒艺心里头莫名泛起一丝丝甜，低头咬玉米饼，她悄悄呼出口气。
晚上结束拍摄，各自回房休息。
蒋舒艺洗完澡躺床上，昨晚她没睡，本该很困，却又睡不着了。房间里熄了灯，她轻手轻脚去拿床头柜的手机，再闷到被子里解开飞行模式，微博提示新消息。
【沈寻：很美。】
配图是村里的夜色，有月亮，也有星星。
平平无奇的一条微博，在被子裹成的小世界里，蒋舒艺清晰感觉到脸上跳动的火苗。火辣辣的从脸颊开始逐渐蔓延，最后，连耳根都滚烫。
【舒艺：要不是沈老师，今晚孩子就吃不上一顿饱饭了。】
她直接转发，手机瞬间被评论和私信淹没。
【妈妈呀？什么意思？好奇！】
【所以这次拍摄什么时候播？老期待了。】
粉丝挠心挠肺，被嘉宾拍摄时泄露的一丢丢信息猜个没完。
【发现了，妹妹是转发狂魔，影帝发一条转一条，影帝就是点赞狂魔，妹妹发一条点赞一条。】
【有点好嗑。】
粉丝真牛，眼尖发现蒋舒艺这条微博的点赞列表里出现了沈寻的名字。
蒋舒艺一看，还真是。
静音的手机震了一下，沈寻问她：还不睡？
蒋舒艺偷笑着打字：睡了睡了，马上。
然后，补上一个晚安的表情。
【沈寻：晚安。】
蒋舒艺能睡？当然不能，超清醒的。
她回到微博，继续看粉丝评论。
【我早就想说了，哥哥妹妹什么的，这还不嗑？】
【突然发现沈寻跟蒋舒艺好般配。】
也有人反驳：明明是兄妹人设，瞎嗑什么？
【哪里般配？】
【藏着掖着那叫真爱，光明正大是叫营业。】
【明显就是为了节目效果。】
蒋舒艺刷到，有些不满，怎么就不配了？他们哪里不般配了？
她一时气恼，回复那句“明显就是为了节目效果”：没有呢。
她还需要为了节目效果表演？才不呢。
因为她模棱两可的回复，粉丝又炸了。
【沈寻：不是晚安了？】
蒋舒艺收到沈寻微信，直想拍脑门，撒谎抓包。
【蒋舒艺：我已经睡着了。】
【沈寻：嗯。】
蒋舒艺瞪着聊天框里他们的合照，反应过来，沈寻怎么连她回复评论都知道？在她微博装监控了呀。
手机又震动，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两人对话框。
哦，不是沈寻。
【民宿沈叔叔：闺女，我看了电视，你真棒！】
没想到是沈叔叔，她回了个害羞的表情。
【民宿沈叔叔：沈寻不错的，叔叔看好你们，也支持你。】
还挺奇怪的。
蒋舒艺问：叔叔也追星？
沈叔叔秒回：是啊，追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进来一条：你别看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沈寻真的挺好的。
【蒋舒艺：是的呢，他超好的。】
她回过去，心想：微博不骗她，沈寻果真是老少通吃。
蒋舒艺又刷了会儿微博，睡意袭来，犯困。
【向茗茗：暂时没查出来沈寻跟盛欢有什么。】
【向茗茗：倒是沈寻几次进组拍摄，盛欢也去了同城，之前没注意，隔得久了这会儿不大好查是不是去看沈寻的。】
蒋舒艺收到消息，脑子瞬间清醒。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听到隔壁床宋词被堵着鼻子的呼吸，又赶紧裹回去。
一时思绪万千。
她就知道盛欢不会无缘无故在心里头藏个白月光，如果沈寻真跟她有关系……
向茗茗又说：哦对了，特别奇怪，沈寻新电影苏家准备撤资了。
蒋舒艺更惊讶：真假？
【向茗茗：当然是真的，拼了老命给你查的。】
下午她虽然跟沈寻闹不愉快，歉也道了，但她从未放弃私下调查。
蒋舒艺感叹：我都还没有去求我哥出手砸钱，人就撤了？
想起白天她跟沈寻又是质问又是道歉的，是他？
不会吧。
这个向茗茗就不知道了：你就消停些吧，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
【蒋舒艺：说。】
向茗茗扔下炸弹：调查沈寻跟盛欢的时候，撞婷婷的司机有点问题。
蒋舒艺以为自己要炸，却并没有：什么意思？
【向茗茗：具体还在查，放心，如果真有猫腻，一定给婷婷讨回公道。】
蒋舒艺盯着这条消息许久，她关了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只有她自己好好的，才能为许婷讨回公道。
沈寻因为处理苏家投资的事情，结束拍摄还在打电话。等确认好资金，也安抚好松哥，他看到活跃在微博的蒋舒艺。
白天他确实挺难受的，但架不住她是祖宗，拿她没辙。
【爸爸：休息了吗？】
沈寻看到后给爸爸回了电话，爸爸老话长谈，叮嘱他注意休息，按时吃饭，末了又提起蒋舒艺：“小姑娘人挺好的，你们在一个节目，多照顾着些。”
“知道的，爸。”他一一应下。
沈爸爸又说：“爸爸看人准，小姑娘真不错的，儿子，别错过一个好姑娘。”他顿了几秒，“你是明星，公众人物，小姑娘如果跟你在一起，本来就顶着压力，是吃了亏了，你就多让着些。”
他没有一味站在儿子这边。
沈寻认认真真：“好。”
沈爸爸还要说两句，一愣，意外儿子没有反驳或是如从前那般一提起催婚就沉默，他高兴起来，“那就好那就好，爸爸不干涉你们。”
翌日，宋词感冒好了些，比昨天状态要好，两队在一块任务。
节目组宣布：“今晚我们组织晚会，跟当地村民果农同乐，各位老师可以挑选上台表演的节目。”
与村民一起表演，同样也是在镜头前表现自己的机会。照例是魏军和宋词先选，两个人不爱出风头，魏军选了跟村民一块鼓舞，赵柯想了想，也去打鼓。宋词选了舞蹈，她从小学民族舞，也算应景。
轮到季如栩、沈寻和蒋舒艺，季如栩在镜头前很谦让，让蒋舒艺先选。蒋舒艺想起资料里季如栩擅长钢琴，沈寻是小提琴，她不欲抢人风头，看着节目组准备的节目，挑了最朴素的二胡。还能跟村民一块排练，免得他们落单。
季如栩果真选了钢琴，沈寻是小提琴，节目组一公布，大家都惊呆了。
“妹妹，你会拉二胡？”
沈寻也担心：“只有一天准备。”
蒋舒艺拿着二胡研究：“不会啊。”语气还挺坦然。
宋词知道了她昨晚跳舞的事：“不会你还选？要不你跟我一块跳舞。”
蒋舒艺不觉得是什么难事：“我小时候学钢琴的，大提琴学了五年，小提琴也练过一阵，给我闺蜜当过古筝陪练，都是带弦的乐器，二胡我研究下应该不难。”
魏军：“……”
宋词：“……”
沈寻：“……”
季如栩：“……”
赵柯：“……”
白操心了。
要不是这段时间接触算是了解蒋舒艺，他们就该觉得她这是秀了。
上午仍旧是任务时间，晚上还有活动，几个人忙着采摘，争取早点结束。蒋舒艺为了弥补前天自己的缺席，干得最卖力，一边摘一边还在背跟村民叔叔商量好的节目简谱。是首《东方红》，她是初学者，以叔叔为主，她和弦。
魏军看到碎碎念不看路的蒋舒艺，提醒：“妹妹啊，路不平，你看着点。”
“好咧。”她笑眯眯应下，没放在心上。
平地还能摔？那她可真牛。
她又不傻。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满，多灾多难的蒋舒艺真摔了，还是连带着箩筐，摔了个狗吃屎。
沈寻最先过来：“摔疼了？”
其他人也过来帮她拎着箩筐，赵柯一个个给她捡倒了一地的桑葚。
蒋舒艺摔地上的时候就觉得又完了，这回是连护脸都来不及，胳膊更是要散架。
她哭唧唧看着沈寻：“疼。”
魏军大家长做派：“看看，说了不能一心二用，让你小心。”
宋词去拿医药箱，一边回头数落他，“行了，妹妹都这样了，你还说？”
蒋舒艺就笑了。
沈寻没好气：“有力气笑了？”他小心搂着她到边上，“好意思笑别人？”
蒋舒艺脸一垮：“我都疼成这样了！”
魏军嫌弃：“沈寻，去边上看看，眼不见为净。”
说着嫌弃，其实是关心她。
蒋舒艺没脸没皮：“谢谢魏老师。”
魏军不耐烦挥手：“走吧走吧。”
被沈寻拉到一边，蒋舒艺不敢耍宝了，疼得龇牙咧嘴。这回磕的最严重的应该是下巴，碰都不敢碰。
她后怕：“我是不是毁容了？”
沈寻拧眉，轻抬她的下巴，“我看看。”
他凑近，另一只手箍紧她的腰肢，视线停留在她下巴。
破了皮，在渗血。
两人距离特别近，一抬头就能碰到，蒋舒艺屏住呼吸，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是很好看的了。
最后，目光落在他嘴唇，挺红润的，瞧着很柔软。
应该挺好亲的。
他还在靠近，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了。
鬼使神差的，蒋舒艺闭上眼。
第二十章
蒋舒艺闭着眼睛, 心里头像是揣了头小鹿，“怦怦怦”“咚咚咚”停不下来。
救个命。
时间一点一点在跑，直到下巴传来一阵刺痛。
“先消毒。”沈寻注意力都在她伤口, 见宋词拎着急救箱过来, 哄她, “忍一忍。”
蒋舒艺猛地睁眼, 不偏不倚撞进他眼睛里，脸烧起来了。
要命，居然以为他要亲自己？
她一个反手就推开人, 视线无处安放。
沈寻莫名, 目光所及宋词越来越近, 他来不及细想，“先处理伤口。”
蒋舒艺差点没接上话：“嗯，好。”她低头偷偷给自己扇风。
“怎么样？严重吗？”宋词一脸担心。
因为她过来，摄像机也来了, 继续录制。
蒋舒艺不得不重新面对沈寻, 他接过急救箱在里头翻找一阵，再次靠近, 他眉目间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她背脊一僵, 神色略微不自然起来。
蒋舒艺啊蒋舒艺，你刚才在做什么？闭眼干什么？
这会儿清醒过来, 她内心居然涌起一股失望, 因为他只是纯粹的给她看伤口？
她抿了抿唇, 盛欢跟沈寻的事情还没弄明白，许婷还在ICU, 她竟莫名其妙的意乱情迷起来, 可耻。
沈寻见她眉头紧锁, 嘴唇都快被她咬破了，“怎么了？”
蒋舒艺平复情绪：“没事。”她抬头看他，笑了一下，笑意不及眼底，“伤口疼的。”
“马上就好。”沈寻小心给她消毒，再贴上创口贴。
这边蒋舒艺受了伤，没人再敢让她干活，她解释了半天，拗不过众人，只好回去练二胡。
她的搭档在村里鼎鼎有名，两任村长，叔侄关系，老村长卸任后，村民就选了他侄子接位。村长家几代人都留在村里，开发亲子游民宿、桑葚酿酒，都是现任村长想出来的。
蒋舒艺进房间时，七十来岁的老村长正拿着矮凳排队形。倒三角的位置，C位在舞台正中.央，后头是另外两把矮凳。
“姑娘，来了？”老村长精神头很好，“你看看这样可以不？”
他普通话不大好，带着方言口音，蒋舒艺听了半天才明白，“爷爷，都听您的。”
老村长眉开眼笑：“诶，好好好。”他带着她到最中间的矮凳，“晚上你就坐这。”
这是把C位给了蒋舒艺。
说话间，村长也到了，手里拿了个大箱子，“怎么伤了？”他看到蒋舒艺下巴贴着的星黛露创口贴问，“摔了？”
“没事。”蒋舒艺帮他拿箱子，“今晚爷爷是主角，我坐后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