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烧……”
二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祁深放下手,看着她:“什么?”
池年张了张嘴,看着他平静地神情,他总是这样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波动。
话再问不出口,甚至开始觉得不甘。
凭什么她要问,现在分明是他在追她。
“池年……”
“你家到了。”池年飞快地打断了他,抢过他手里自己的纸袋。
电梯门刚好在十二层打开。
祁深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遇到了什么事?”
池年眯着眼睛笑盈盈地说:“没事。”
祁深依旧半信半疑的态度,池年干脆上前推了他一下,按下关门键:“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歪头乖乖地笑了笑,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彻底合上,才慢慢敛了笑。
池年回到公寓,刚打开门,手机响了一声。
她顺手将手机拿了出来,是喻泽的一条消息:【音乐节拍完了?】
池年将相机包和纸袋放下,回复:【嗯,明天把音乐节上的照片处理一下就完成了。】
喻泽这次发来了一条语音,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摄影大赛那边很快开通提交作品的渠道,需要尽快准备了。”
池年静静地听着,想到刚刚的事情,又看了看一旁的相机包。
许久回了一条消息:
【我今晚把音乐节的作品赶一赶。】
【明天就出发准备比赛的作品[愉快]】
发完池年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构想着摄影大赛的事情,唇角不觉弯起一抹笑。
只是想到楼下的某人,忍不住扁扁嘴。
池年想,她才不会要一份只有习惯和合适的感情呢。
第059章
祁深一夜没怎么睡, 心里莫名的不安。
脑海中总是不断回忆起昨晚池年笑眯眯地站在电梯里,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画面。
池年问他“为什么追我”的那句话,他其实听见了, 只是一时的错愕与茫然让他下意识地反问了回去。
回到房间后, 她的那句话便不断地冒出来。
仔细想想, 他从没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只是循着心里的本能,第一次想要将一个人留在身边。
用尽办法,没有期限。
甚至不敢想象池年不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祁深在书房, 用了几个小时, 将余下的拼图全部拼完了。
拼图上女孩的模样清晰浮现, 手中拿着相机,眼中是夺目的光芒,唇角微弯着,淡淡的梨涡若隐若现。
祁深安静地看着, 想到她的模样, 心脏急剧地跳了两下。
他僵了僵,下秒手放在心脏上, 唇紧抿着。
直到天快亮祁深才草草地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刚好八点, 是平时他做早餐的时间。
祁深捏了捏微痛的眉心,没有休息好, 索性给司机去了通电话来接, 而后起身朝厨房走去。
池年的早餐吃得格外不规律, 每天多做一份也已经几乎成了习惯。
顺手煎着蛋,祁深想到她小声嘀咕“你又不是我爸, 不用管我”的样子, 撇着嘴嫌弃又软糯的模样。
祁深垂眸, 将三明治和温好的牛奶一并放到纸袋里,打开门。
可是……
祁深紧皱眉心看着电梯门开开合合,池年始终没有下来。
直到九点,已经是上班时间,她也始终没有动静。
祁深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电梯门再次打开,里面的住户疑惑地看着他时,他转身径自上了楼。
指纹锁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池年已经离开了,她每次出门都会习惯地擦拭指纹锁。
敲了门,她果然不在家。
给她去电,提示对方已关机。
陈扬来了电话,说他和司机已经在公寓门口了,十点半要去见一个客户。
祁深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紧闭的房门。
也许,她只是工作忙,所以提前去工作室了吧。
手机关机,也只是因为一时疏忽而已。
祁深这样劝自己,忽视心里的不安,转身走出公寓楼。
陈扬远远便看见祁总过来,忙下车打开车门,却又在看见祁总满身冰冷的气场后,后背一寒,老老实实地垂眸不言不语。
黑色的保时捷平稳地朝创思驶去。
却在行驶过线条的岔路口时,祁深朝窗外看了一眼,隐约看见线条工作室个性的白色屋顶。
祁深微顿,鬼使神差地给喻泽去了一通电话。
对方同样提示已关机。
和池年一模一样的提示音。
祁深紧攥着手机。
巧合吧。
说不定线条在开会……
可是,却在车行驶到下个路口的瞬间,祁深面无表情地抬眸:“去线条工作室。”
在不在开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可以不在意其他男人,可是……喻泽是她亲口承认的偶像。
副驾驶的陈扬诧异地转头:“可是祁总,一会儿的客户……”
祁深:“让宋朗去。”
车最终停在线条工作室门口。
线条的工作人员对祁深的到来很是诧异。
祁深开门见山:“池年呢?”
“池小姐要去准备参加摄影比赛的作品,这段时间都不会来工作室。”线条的工作人员回答。
她参加摄影比赛他知道,可是分明不用这么着急。
祁深想到了什么,又问:“喻泽呢?”
“喻先生?”工作人员也很意外,“喻先生原本是下周一飞海城的机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签成今早了。”
祁深神色阴沉地回到车上,唇色有些苍白。
直觉告诉他,池年和喻泽一起离开的。
没有告诉他,便离开了。
将他完完全全地排斥在外。
陈扬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胆战心惊地看着神色冰冷的祁深,好一会儿才小心地提醒:“祁总,您的手机在响。”
祁深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在响,紧攥的手勉强松了松,手指指骨因为紧绷有些酸疼,指尖泛白,许久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接通电话。
宋朗来的电话,不过是说怎么突然让他去见客户,并要客户的相关资料。
祁深直接将手机丢给了陈扬,许久才沉沉呼出一口气,缓解心脏的酸涩。
习惯了理智地面对任何事,可是却无法克制心里不断滋生的些许嫉妒。
不,不是些许。
祁深凝眉,是嫉妒得发疯。
陈扬接通完电话,将手机递还给祁深时,看见的正是他少见地惊惶模样。
想到这段时间祁总的动作,略一思索便猜到和池小姐有关,身为祁总的助理,陈扬即便冒冷汗还是小心翼翼地猜测:“您和池小姐闹矛盾了?”
祁深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
陈扬几乎立刻正襟危坐。
后座一阵沉默。
祁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回忆昨天的事情。
前天还好好的,昨天音乐节结束后她耽误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一定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陈扬飞快地看了眼后座,就在他以为祁总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缓缓开口:“把昨天音乐节的名单给我一份。”
陈扬忙点点头。
片刻后。
祁深紧皱眉心看着音乐节官网上的照片。
“摄影师:池年”的字样标注在照片的右下角,下面的评论已经有人记得她的名字了。
而有一张,是她拍摄的一个女人。
抱着吉他弹唱的女人。
祁深眯了眯眼,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唐轻染。
……
唐轻染昨天参加完音乐节便早早地休息了,第二天早上去了趟经纪公司,中午回来便收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当对方表示是祁深的助理时,唐轻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对方礼貌地发来了地址和时间,只说“祁总想见您一面”,便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唐轻染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许久才自嘲地笑笑。
祁深想见她,却连一通电话都不会打给她。
下午两点。
唐轻染按照约定的地点到达森尔餐厅的商务包厢时,祁深已经到了。
陈扬将她领到包厢门口,唐轻染安静地走了进去。
即便早就有所准备,却还是在看见里面的男人时心脏失控地跳动起来。
他就那样冷静随意地坐在那儿,举手投足却依旧透着骨子里上位者独有的冷漠与骄矜。
永远都是那个天之骄子。
就像当年她要出国时一样,她约见了他,他也出现了。
其实,她一直在等着他开口挽留,她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你开口,我就不走了。”
可他始终疏离地沉默着,而后语气平和地祝她:“一路顺风。”
他从没想过挽留她。
可此时的唐轻染却不可控制地想起曾经偶尔看见过和池年和他相处时的样子。
在出国的第三年,她曾经偷偷地回国一次,来到创思大楼下,看见了正要上楼的祁深和池年二人。
他在池年面前很放松,即便表情很冷淡,可那种卸下戒备的轻松却是骗不了人的。
那时的池年在说着什么,他偶尔会看她一眼,也许是说到了不好的话题,他皱了皱眉却很快又舒展开,眼神里有无奈,也有纵容。
甚至池年只顾着说话,连台阶都没看见,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皱着眉呵斥了句什么,池年对他拧了拧鼻子,二人一同进了公司。
和现在截然不同。
唐轻染坐在祁深对面,徐徐露出一抹笑来,柔声问:“有什么事吗?”
祁深看着她:“昨天你找了池年。”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唐轻染唇角的笑微僵。
祁深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眉头微蹙:“你和她说了什么?”
唐轻染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祁深的语气疏淡:“我和唐小姐之间的事,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明了。”
“可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唐轻染猛地抬头,声音却在迎上他的视线时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你当年说过,如果我们相识的单纯些,你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
祁深眯了眯眼睛,敏锐地盯着她:“这是你和池年说的话?”
所以,池年昨晚会那样不安地问他“为什么追她”?
唐轻染的眼神微慌,而后勉强平静下来:“只是气你父亲也好,祁深……”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祁深微微垂::“我如果想气他,当初就不会取消创思的品牌大使。”
即便还在失忆,可还是为了一个人,取消了这个位子。
那时,他逼着自己放开过去那些事,如今,却为了一个人,主动放开。
唐轻染的脸色微白,死死咬着下唇:“如果我对池年说,我以前跟过你呢?”
祁深的瞳孔骤然放大,紧盯着她,少有的情绪外露。
手指无声地敲了敲桌面,在寂静的环境中压迫感十足,
唐轻染被他看得心脏一颤,继而是酸疼的感觉涌来,她从没见过这样令人心惊胆寒的祁深,比之前面对祁父时的感觉更盛。
他是真的动怒了。
唐轻染苦笑一声:“放心,不是。”
“你刚刚猜的是对的。”
祁深的目光逐渐平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起身,有礼地颔首:“单已经买了。”
说完就要离开。
“阿深,”唐轻染突然叫住了他,“你自己承认的,你喜欢的不是池年那种类型的女孩不是吗?”
祁深的脚步一顿,停在门口,冷漠的神情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柔和了些。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陡然想通了什么。
祁深侧首:“她不需要是我喜欢的任何类型,因为我想要的人只有她。”
这一次,他再没停留,径自离开。
唐轻染仍坐在原处,眼圈通红。
因为喜欢所以池年不需要是任何类型。
祁深走出餐厅,陈扬几乎立刻迎上前来:“祁总,池小姐的--------------/依一y?华/电话能打通了。”
祁深原本漆黑冰冷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下,许久淡淡地应了一声,坐上车后才拿出手机,拨出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果然能拨通了。
只是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通,到后来干脆提示无人接听了。
祁深攥着手机,好一会儿转而拨了喻泽的号码。
通了。
祁深的手指轻颤了下,眼神半眯,刚刚的冷静克制在这一瞬间崩塌,听着一声声的铃声,心里甚至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惊惧来。
他不怕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他怕她其实早已经在心里做了选择,怕她选择了喻泽。
如果真是这样……
祁深突然有些难以想象那个画面,连呼吸都困难了很多,甚至将手机拿开,逃避地想要挂断。
却在挂断的前一秒,通话被人接通:“祁总?”慵懒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喻泽的声音。
祁深紧攥着手机才勉强克制下外露的情绪:“喻先生。”
“祁总有什么事吗?”喻泽故作不懂地发问。
祁深沉默片刻:“池年在哪儿?”
“池年?”喻泽笑了笑,“祁总就住在池年楼下,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