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未收割。
麦田里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用麦秸垛临时搭建的草棚,在这片空旷的麦茬地里看着井然有序,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晌午,正是一天之中最闷热的时候,为了防止中暑,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镰刀,直起腰站到草棚里歇会,顺便喝口水吃着早上带的干粮填饱肚子。
文婉头上带着时叙白送的那顶精致草帽,斜挎着一个大篮子快步走在那田埂上,着急的去给父母二哥送饭,时不时擦擦额头上的汗。
路过一个草棚时听见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吆,晚晚,又来给你家里人送饭啦!”
文婉抬头一看原来是村子里最八卦的何淑芬,天气实在太热了,文婉也没心思跟她说话朝她微微点头,然后就朝自己父母那个方向走去了。
这时跟何淑芬站在一个草棚下的一群妇人看见文婉走远之后,视线也从她挎着的篮子那转开,开始在那讨论起来文家今天中午又吃什么。
王荷花吃了一口手里那喇嗓子的窝窝头喝了口水,“我大老远就闻到那一股香味了,也不知道那篮子里放的是什么好东西,可真香啊。”
“我一闻那味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骨头汤,还有炒鸡蛋,绝对放了不少油。”张芬芳咽了口水回道。
“瞅瞅晚晚现在长的多好看,身体这不也挺好的,小时候见她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也不咋爱出门。”看着文婉走远的背影李二虎媳妇说着。
“好像过了芒种就是文老师家那龙凤胎十六岁的生日了吧。”
“应该是,我记得好像就是种完花生玉米那时候李敏生的孩子。”
“哎吆喂,咱们可跟人家李敏比不起,嫁到了一户好人家,农忙天都不让下地干活,成天在家吃香喝辣的!”
原本大家还都是正常讨论,忽然听见那柳红花这阴阳怪气的神情,想起那李敏怀孕时文家把她当做宝贝疙瘩似的,都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可不是,瞅瞅她以前过的是啥日子,天天在家受他爹娘气,现在竟然还在大队部里干活,要不是农忙还难得见一面呢。”
“说起她小时候啊,还哭着来我家借粮食哩!”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柳红花:“没办法,谁让人家从小就勾搭了咱们村的文守郁呢,看看人家,现在儿女双全,大儿子还有本事,靠着家里成分好还上了工农兵大学哩。”
要说柳红花最恨村子里的谁,非李敏莫属了,小时候一直脏兮兮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为她洗衣服跑腿跟个丫鬟似的李敏。
自从文守郁他们家搬到这之后就变了,成天就知道围着他跑,围着他转了,曾经脏兮兮的丫头片子也知道爱干净了,学起城里人那套每天还要刷牙洗脸。
明知道她喜欢文守郁,长大之后竟然敢跟她抢。害的自己被文守郁设计嫁给了村里最窝囊的男人,现在日子过的拮据的很,每天还得面对家里那恶毒的老太婆。
她呢,儿女双全,公婆疼爱,男人有出息,外面人只要说到文家还会对她赞不绝口。每每一见到文家人总觉得是李敏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想起自己家那老虔婆听了文守郁前两天开会时说的话,愣是不肯下地干活,一会腰疼一会头疼的,偏偏自己家那个窝囊的男人还十分迁就。
前两天竟然敢对她大声吼道:“我娘不想下地就不下地了,我多干点不就成了。”
看着刚刚走过去的文婉,恼怒的盯着她的背影。
一旁的何淑芬听着她们越说越离谱,“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吧,人家李敏有本事能得文家的青睐,都在这酸什么酸,有本事你们去人家跟前说啊。”
“赶紧吃点东西,都去割自己家分的地吧,早割完就能早休息了!”说完也不顾这大太阳,拿着镰刀朝自己家分的那块地换自己男人让他休息会吃口东西再来干。
此时另一边靠山脚的草棚里。
“也不知道晚晚给咱们会送些啥好吃的,”文守郁正拿着草帽给脸已经被晒的通红,像是要中暑的李敏扇着风。
李敏看着草棚外越来越毒的太阳,“越来越热了,也不知道晚晚受不受得了,还好咱家这小麦今天就都能割完了,也不知道文安和婷婷在打谷场那咋样了。”
文守郁:“没事,文安是个有分寸的,会看着婷婷的。”
文华靠在柱子上神情放空的看着眼前这片还有不少没割的小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等着小妹来送饭,想着这一阵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跟着父母走到这块地里割麦子。
一割就是一天,割完之后还得背到小路上,用板车推到打谷场,一时间悲从心中来,想着还不如去上学。
余光一瞥,突然看见文婉挎着篮子带着她最近十分喜欢的那顶草帽正朝这走来。兴奋道:“快看,晚晚过来了!”
立马打起精神,一路小跑到她旁边接过篮子,“等你好久了,今天怎么比平时来的晚啊,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到篮子里冒出的香味又兴奋道:“今天做了什么饭,可真香啊。”
文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骨头汤,奶奶还特地给你们做了解暑的酸梅汁哦!”
两人走到草棚下,李敏就走上来拿着毛巾给文婉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