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说道:“其实…是我自愿和春花阿姨来游乐场玩的,我们一起荡秋千,然后还一起坐了摩天轮,虽然摩天轮已经坏了。”
刘穗花听殷殷这样说,皱眉道:“殷殷,你别怕,跟小刘警官实话实说。”
“我就是实话是说的。”殷殷自问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出于信任,才跟着许春花来了这个游乐场,许春花并没有强迫她。
只是后来的发展,让她有些始料未及,但……
殷殷很简略地概括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春花阿姨有些不开心,很想念她的女儿,也把我当成了芹芹姐,我安慰了她,我们聊了好久。其实…她已经准备带我回家了。”
许春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她没有想到,她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竟还愿意帮她说话。
“殷殷啊...阿姨...阿姨...”
她羞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阿姨对不起你。”
刘穗花皱眉,望着身边的小姑娘。
有时候觉得殷殷是个天真浪漫、不谙世事的小朋友,有时候又觉得…她比成年人还要更懂得将心比心的人情世故。
刘穗花见小刘警官也还犹疑,也终于道:“小刘警官,我刚刚在电话里也是急疯了,其实流苏走的时候,是把殷殷托付给许春花的,所以她接她放学也在情理之中,也怪我,太着急了没说清楚。”
小刘警官听刘穗花这样说,也只当自己误会了,解开了许春花的手铐:“今晚可以先回去,但明天还是要来局里做个笔录。”
他用警告的语气告诫道:“以后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这荒郊野岭的,带别人家的小孩来这儿,出了危险怎么办。”
听到“别人家的小孩”几个字,许春花心头悲恸,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回到葫芦巷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刘穗花跟送他们回来的小刘警官道了别。
待他一走,她回头狠狠甩了许春花一个响亮的嘴巴。
“这一把掌,不是因为那天你打我的那一下,而是今天你对殷殷做的事!”
许春花一贯逞强,此刻却也无可辩驳,只能站在墙边,默默地领受了。
“殷流苏对你比对我还好,你怎么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有没有良心!”
“对不起…”
殷殷拉住了刘穗花的手,解释道:“春花阿姨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反正你以后离她远点!不要再搭理她了!”刘穗花满腹的火气,牵着殷殷的手、气冲冲地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许春花失措地望着她们的背影。
那一瞬间,漫无边际的孤独宛如黑夜一般,吞噬了她的心。
她的眼眶又模糊了。
却没想到,殷殷回过头,对她指了指天空,然后微微笑。
许春花抬头,却见璀璨星辰布满深蓝的夜空。
眼泪顺着她眼眶滑落,宛如那颗划破天际的流星。
谢谢你,殷殷。
……
次日下午,刘穗花去学校接了殷殷,顺道打车去了火车北站,掐着时间接殷流苏和谢闻声回家。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殷殷趴着出站口的栏杆、着急地向内张望。
刘穗花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拉长调子道:“还早着呢。”
殷殷是急不可耐想要见到阔别大半年的哥哥了:“刚刚广播已近提醒火车到站了。”
“出站还得有一会儿,别像个鸭子似的伸长脖子往里望。”
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殷殷走过去,似想起什么,叮嘱她道:“对了,春花阿姨的事,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哦。”
“为什么?”
“其实我一点也没怪春花阿姨。”殷殷低头想了想,叹气道:“因为以前在孤儿院,我特别想要有一个妈妈…春花阿姨她想当我的妈妈,我其实很感激。”
本来刘穗花不想答应殷殷,她都迫不及待想跟殷流苏告状了,尤其自己脸上白挨这一巴掌,必须让她知道自己为了保护她女儿承受了什么。
然而听殷殷这样说,刘穗花也动了恻隐之心,理解了殷殷对那女人的保护。
虽然她如此极端和偏执,但终究是出于对逝去女儿的爱和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