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什么他都可以忍,唯有炫富不可以。
明芮希笑得不可开支,好半天才歇停,“那你炫回去不就行了,告诉他,俺们不吃这亏!”
夏怀信给自家媳妇儿逗乐了,同时觉得她的建议可操作性极强。他忍不住凑过去,咬了口她的唇瓣,“老婆说得对,就按老婆说的做。”
“今天录播还是直播?要不是去北城凑个热闹?”
明芮希默默看了他片刻,轻轻笑了声,“是凑热闹,还是舍不得错过某人的重要时刻?”
夏怀信倒也诚实,“都有。”朋友这东西,对脾性比什么都重要。陆胤之于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虽姓陆,但偌大的一个陆家,真心待他的怕只有堂弟陆屿一人。这人又孤僻我行我素惯了,宾客几百都找不到一个知心贴己的。他自己或许不在意,但他这个做朋友的多少有点不忍心。
明芮希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也喜欢这样一个古道热肠的他,嘴角的笑痕更深,“看来老天都想你去北城看看陆胤。”
夏怀信几乎立刻明白过来,眸底一片大亮,“录播?”
明芮希应是。
然后她就看见夏怀信慌忙打电话给生活助理订机票。
交代完,静了十数秒,又往兄弟群里丢了一条信息,【北城一日游,去吗?】
兄弟们问他耍什么。
他回曰,闹某人洞房。
毫无悬念地得到了全员响应,有热闹不凑,他们又不傻。
…
婚宴中式的,安排在了中午。
几十桌,就算陆胤扛下了应酬的大头,到了下午一点徐知落日常午睡的点,她整个人还是从里到外蔫透了。可她这人,从来不愿给人添麻烦,能自己做的绝不假手于人再累也不会在人前吭一声。
其实,陆胤早就看出来了。他佯装不知,不过是想看看这女人什么时候和他说。又过了大半个钟头,她的那双眼睛和那日随着陈涟漪采买累极了一般铺了一层薄薄水雾她都不曾开口。
“...”陆胤一方面对她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又心疼。最后,败给了这股极其细微又陌生的感觉,和妈妈黎思娴交代了两句便将徐知落带离。
半强迫式的,徐知落有点懵,但也仅限于此。从头到尾,她都未曾动过挣扎的念头。随着陆胤走出宴客厅,踏进幽深的花廊,她才记起问他,“酒宴不还没结束吗?我们这是去哪儿?”
陆胤没理她。
徐知落对他的反应不甚满意,但看向他时,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太好,注意力瞬间倾注到他身上,“你怎么了?”
杏眸盈着水,映出的全是他的影子,被烟波催着晃荡,到了最后,春波外的他都开始眩晕。
“没什么。”他终于开口,声线很淡,带出一丝敷衍的味道。
徐知落不依不挠,“骗谁?你看我像三岁娃儿那么好骗?”
陆胤心想,你难道还不好骗吗?他要是再晚些出手,她就要嫁给洛江宁那渣滓了,等她意会过来,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只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叨叨,婚礼当天惹新娘不痛快怎么看都是失智行为。
陆胤带着徐知落进了主楼的一间套房,他来承德别苑住的地方,设施和装修本就是最好的,仓促间决定把这里作为婚房,也就是添置些喜气物件的事儿。
套房内白,灰这类偏冷的色彩大行其道,矜冷孤高,和陆胤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客厅的右侧是一大片落地窗,百叶窗轻掩,室内一半明亮一半朦胧。
模块式的沙发,名家山水画,弯折角处的绿植…格调和品味在细微处彰显。
“这个装修风格我喜欢。”徐知落的目光在大厅里梭巡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陆胤脸上。
陆胤看了她一眼,朝着餐厅而去,话音散了一路,“你喜欢的话以后多过来住几天。有哪些地方不合意,找人改。”
徐知落瘫倒在沙发里,没人的地方,女神包袱她再也端不住了,“按我的改?那要是我的想法和你的冲突呢?你会不会叫我赔偿?”
“我最值钱的东西已经给你了,再没什么可以抵了。”
陆胤被这些话气笑,“那就多拍几个广告多接几部戏,只要你肯努力,总是能赚来钱抵的。”
话音落全时,一杯温水已经递到徐知落面前。
她接过,睇着近在咫尺的他,一本正经道,“别人家的总裁可不是这样的。”
陆胤:“那是怎么样的?”
说着,曲指敲了下玻璃杯,示意她喝水。徐知落顺着他的意思喝了几口,喉间一片润泽时,她才回说,“别人家的总裁这个时候大都会说随你造,造坏了也由我给你顶着。再不就是一套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来一打。”
陆胤听完,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这么说也不是不行。那别人家的太太这个时候应该什么反应?”
徐知落长睫眨啊眨,竟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片刻后,将玻璃杯塞还给他,与此同时,妩媚一笑,“什么都不做,亦或是索要更多。有道是自古痴情多余恨,唯有作精得人心。”
这一刻的风情,惊艳了他的目光,暗欲横生,只想亲吻她微微上翘的眼尾,辗转流连…
简单的洗漱,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徐知落钻进被窝里。很软,很暖,床垫也合她的意。
她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毕竟是真累了,刚在宴客厅时,她已经处于一种站着都能睡着的状态。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竟半天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动静引来了占据沙发处理邮件的陆胤,他坐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问道,声线似裹了层上好的丝绸,“怎么了?睡不着?”
徐知落闷闷的嗯了声,短暂的停了停,她竟望着陆胤道,“要不你给我摸摸头,每次爸爸妈妈一摸我就睡着了。”
陆胤:“…..”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娃儿。
可是他的手却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抚上了她的脑袋,只是声音还是冷的,“快睡。”
徐知落满足阖上了眼,心想原来小哥哥是只纸老虎,冷硬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比谁都柔软的心。
久了,徐知落安静下来,似陷入了沉睡。
陆胤这才停下抚摸她的头,目光趋于肆无忌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忽然朝徐知落压去,薄唇如愿停在了她的眼尾。极度的克制,一种潜意识的爱惜。
之后,他自床边退离。
在他转身的刹那,他以为陷入沉睡的人儿长睫颤了颤…..
第18章
徐知落睡着过,醒在了陆胤靠近她的那一刻,是一种本能的防备。她明明能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质问他想要做什么,但是她没有,因为某种不为她轻易感知的原因,她犹豫了。就在这个犹豫的当口,柔软的唇落在了她的眼尾。
她的心脏猛地瑟缩了一下,得益于她受过专业训练的演技,她才勉强维持了“睡眠状态。”好在,他在给她整理好被子后便离开了,他冷清难掩侵略性的气息一点点淡化。她不禁松了口气,长睫随着胸口的起伏重重颤了一下。
陆胤,竟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亲了她。
一再辗转,极尽珍惜。
他...
同鲜花拱门下如出一辙的疑惑再次击中了徐知落,在她的心间兴风作浪。她始终阖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避开不想面对的一切。只是有多少效果,她心知肚明。
后来,她竟真的睡去。自然醒来,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时,目光不经意扫到在不远处工作的陆胤,不由恍惚。
怔然之际,陆胤察觉到她的目光,起身来到床边。熟悉的气息迎面袭来时,睡前的记忆如水涌回徐知落的脑海之中,小脸忽然一热。
这人...
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偷偷亲她?可是看着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觉得结婚了,亲吻自己的太太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简单,纯粹,没有任何深层次的含义。
“好些了吗?”思绪似被轻风勾缠,小幅度的晃着,徐知落的眉眼似覆了一层薄雾,清冷而懵懂,紧紧地攫住了陆胤的目光,大手自然而然地抚过她额前、头顶细碎的发丝。
徐知落感受到他的碰触,一瞬间敛去所有心事,凝着他,轻声回道,“好多了。几点了?”
陆胤:“六点。起来洗漱,可以吃晚餐了。”
“…?”徐知落都要疯了,拽着被子的手收紧,“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外面的宾客,还有妈妈和思娴阿姨会怎么看她??
越想徐知落越觉得自己离完蛋不远了,别的不说,待会儿见到妈妈,肯定会被她骂到狗血淋头。
“你都不怕妈妈骂你吗?”婚礼的当天,新郎和新娘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说来都怪她,怎么那么能睡的?平时真不这样。
陆胤看着自家太太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若不是受制于习惯和她那点女神包袱,她说不定会握拳挥向他的脸,是完全不为他知晓的一面,不禁失笑。不过这笑声仅持续了一瞬间,终止于徐知落目光涌出恼意的下一瞬,识时务的向她道明情况,“我出去过了,刚进来没多久。”
此话一出,徐知落的脸色缓和了些。
陆胤暗笑在心,“我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after party。”
贴心极了,也应对得好极了。
徐知落还能说什么呢?起身去往浴室洗漱,再出来,又是那个偏爱elie saab清丽如仙的姑娘。
…
晚餐简单用过,长辈们闹不动了,相偕离开。
八点刚过,after party临近开场。
有陆屿和他的那帮朋友帮忙、搞气氛,一对新人轻松了许多。没多时,赵启廉带着经纪公司同仁过来,再加之其他演艺圈的朋友,俊男美女如云,星光熠熠。
“落落,你今天太漂亮了。”陆胤非常有眼力见,找了个借口离开,让徐知落得以和亲近的人聊一聊。大伙儿纷纷递上礼物之后,叶朝暮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激动抱着徐知落嚷道,眼眶有点红,泪意已然压不住。
徐知落反搂住她,心间暖成一片,“哭什么?我好着呢。”
叶朝暮回她“好才哭呢!不好,就必须绷住和你一起面对。”
众人失笑,徐知落也笑着拍了下她的背,“知道你护着我,今年年终奖全部十二薪。”
叶朝暮又回嘴,“我护着你可不是为了钱。”但谁能抗拒巨额年终奖的诱/惑呢,说话间,眼尾已然压不住,一点点的往上翘。
其他人纷纷起哄。
此起彼伏的声浪中,赵启廉不禁感慨,“这段发生的事情,起承转合,拍成电影都撑得起。”
这事儿,说一万次徐知落都对身边人存了歉疚,“对不起赵哥,让你担心了。”
从无到有的这五六年,赵启廉用了多少心徐知落比谁都清楚。更重要的是,他和她是同路人,出道至今,他从未要求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在现今的这个圈子里,这是天大的好,她一直记在心里。
赵启廉笑着拍了下徐知落瘦削单薄的肩,“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这局面,对哪个经纪人来说都是完美的。只要你多点事业心,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胤少他…”犹豫了几秒,赵启廉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担忧。因为在徐知落之前,嫁入豪门后荒废事业的比比皆是。情理之中,也免不了可惜。
“什么态度?”
徐知落没料到他会忽然说这茬,怔了怔才道,“他会支持我的。”声音轻而笃定,甚至不曾看陆胤一眼。
赵启廉太过了解徐知落,深知她不会随口胡说,“讨论过了?”
徐知落笑了声,“没有,但…”
“但什么?”
“但我们家我说了算。”只要她说了,两个妈妈都会支持她。有了她们的支持,陆胤再反对也闹不出朵花来。
而且…
徐知落想到了午睡时陆胤吻她的事情,那一刻,他的肌理紧绷,连呼吸都是克制的。她演过许多电影,最大限度的模拟现实,她心知那与爱情有关。只是为什么呢?
毫无察觉之中,徐知落的思绪弥漫开来,好在,她很快意识到,悄悄平复心神,周遭并未有察觉。
又说了阵话,陆胤回到徐知落身边,天空之上忽有飞机马达的轰鸣声传来,陆续有人抬头寻去,竟有六架颜色各异的直升机自远方而来。停驻在别苑上空时,围圈打转,各种珍稀玫瑰的花瓣从中跌落,红黄紫白....色彩斑斓香气馥郁。
“好浪漫啊。”
“我第一次知道玫瑰花有这么多种颜色,紫色那个也是吗?”
“哇,胤少对徐知落是真的。都愿意动用这么土甜土甜的法子哄她开心。”
“我土我先说,我就喜欢这样的调调。”
当众人压抑过的议论声随着风飘入徐知落耳朵里时,恰逢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在了陆胤的头上。近乎妖冶的颜色,撞上他,顿时沦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点缀。她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与此同时,伸了手捻起了陆胤发顶上的那片花瓣。
陆胤睇着她,一言不发。
徐知落平静而坦荡,“一个花瓣掉你头上了,我帮你拿了下来。”
紧接着,因为好奇多问了句,“你安排的?挺漂亮的,就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陆胤低声问道,声线因烈酒染了沉哑,神秘又惑人,
徐知落轻笑了声,如山谷百合初绽,“你刚没听见大家说的吗?土甜土甜的,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在她的印象里,陆胤就是远山孤星,绝美也冷清让人不敢靠近。
土甜土甜?
陆胤闻言,嘴角无法抑制地抽了抽,当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迟早弄死夏怀信这狗东西。
除了他,他想不出谁能干出这么失心疯的事情。
关键,也没人敢。
像是为了响应他的想法,没多时,安保队长找了过来,对他说,外面来了几位客人,没有请柬,其中一位先生说他叫夏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