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废话未免太多,婉婉乌月的解药,需要用什么来换。“裴晟很不耐烦的样子。
“地图和裴牧的命,本来可以只要裴牧的一条胳膊的,但是你们出尔反尔,暗中偷袭,害我受这牢狱之苦,那就只能拿你父亲的命来还了,如果你想代你父亲代为受过,也不是不可以。“李若芸轻描淡写地说出歹毒至极的话。
柳筠勉强抬起头,“奶娘未免太看的起我,就算我嫁到了裴家,与裴晟有了夫妻之实,凭我一条命去换裴将军或者裴世子的命,你也太异想天开。他们太可以现在就把我杀了,也省得乌月发作去祸害别人。”
李若芸摇着手指,“不不不,婉婉,我没有对你抱太大的希望,我也不指望男人会为了救自己睡过几晚的女人就能豁出命去。乌月乌月,乌云之下再无月明,其实世人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同生共死蛊,他们不能杀你,因为你和裴晟有了夫妻之实,你死了,他,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活不成。”
李若芸眼里有癫狂,“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是什么吗,你身上的乌月是母蛊,你乌月发作的那天,我们会在胡州城的水里撒上药,到时候整个胡州城里的人都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杀人狂魔,这里会变成人间地狱。所以,这笔买卖,你们自己算,是死他们其中一个,还是让裴家成为北朝的千古罪人。”
裴晟这次真心实意地鼓了几下掌,“奶娘这一环套一环,让晚辈佩服,你们开始的条件不是还有北朝的十座城池么,奶娘的条件里怎么没有那一条。”
“城池对我没用,我只要地图和你或者你爹的命。”
“所以,奶娘是皇上那边的人?”看来是北朝这边的人和东黎联合起来做的这一出,对于东黎来说,疆土最重要,对于北朝来说,他或者他爹的命最重要,这位奶娘是北朝的人。
李若芸先是一怔,随即眼色发狠,“你管我是谁的人,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裴晟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的征忪,“奶娘不是皇上的人,但与皇上有旧情?”他随口试探。
李若芸上前一步,手握牢门,“闭上你的嘴。”
裴晟轻笑出声,咱们那位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男子,到处留情的美男子。这都行,他只不过是随便猜测,也能钓上一条大鱼,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对皇上因爱生恨。
按说,与皇上有仇的人,不应该这么恨裴家,他心里一动,“奶娘是皇后的人?”
李若芸脸上闪过一丝慌,裴晟下出了自己的结论,以肯定的语气,“你是皇后的人。”
第63章
这个世上这么不想让裴家活的人,除了皇上,就是皇后曹清越了,当年母亲在宫里出的那档子事,说是宠妃闹出来的,其实不过是皇后使的计策,她本想让母亲一尸两命。
说起来也是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闺阁时的皇后喜欢过裴牧,曾经跟裴牧暗示过也明示过,可以去她家提亲,裴牧开始装作不知道,后来她纠缠太过,裴牧明确地拒绝了,祸根就此埋下,她恨裴牧,更恨嫁给裴牧的林羌之。
后来她被父亲许给了一位不受宠的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她原本以为这才是自己命中注定之人,可到头却发现,她嫁的这位夫君也喜欢林羌之,这让她怎么能不恨,皇上之所以对裴家愈发忌惮,她的枕头风没有少吹。
这些陈年往事,还是他师父有一次喝醉酒和他说的,要不裴晟哪知道还有这一出,他以为,皇上和皇后是夫妻同心,才都这么不待见裴家的。
李若芸已经恢复了镇静,她不再跟着裴晟的饵往前走,“不管我是谁的人,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公平交易,然后江湖再也不见,不好吗?”
裴晟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自然不会再和她做什么公平交易。她应该是笃定柳筠身上的乌月不会解,所以才把最后的计划全盘说出,想要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可柳筠身上的乌月已解,自然不会有成为母蛊那一说,她口中的要在胡州城的水里下药,下的应该就是小北传过来的那张纸中,被柳筠叫做乌云的药,没有了母蛊,她说的那种药应该也就起不了作用,这一点还需要和师父师伯再确认。胡州城大大小小的水源处他会派重兵把手,他裴家的地盘上,要是让不论哪一派的细作猖狂至此的话,那他还在这里干什么,直接回家种地好了。
他揽着柳筠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们手里有奶娘想要的东西不差,但奶娘手里的东西我们未必想要,江湖险恶,牢里才最安全,奶娘还是在牢里好好休息为好。”他不再管李若芸,托着柳筠往外走。
李若芸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走了,她大喊,“她身上的乌月最晚撑不过两天就要发作,你们如果不知道乌月的厉害,去问问裴牧,他总该知道。”
柳筠回头看了李若芸一眼,她原本最爱整洁,现在头发凌乱,衣服上全是褶皱,脸上是张牙舞爪的阴狠,这个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青叶是你女儿?”
李若芸更加疯狂,“女儿?她也配?她是一个孽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你一样,都是孽种。”
柳筠大半的身子倚靠在裴晟身上,耳边李若芸声嘶力竭的咒骂挥之不去,夜晚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一片。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一个谎言里,她曾经信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以为的亲人恨不得她去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现在的她就像漂泊不定的浮萍,没了来路,也不知去处在哪里。
“婉婉,”裴晟看着她眼里的哀痛和不知所措的迷茫,心里揪成一团,她回到营帐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不哭不闹不说话,眼睛没有焦点虚无地飘在半空。
“想哭的话就哭,不要憋着,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错都没有。”
泪水从眼里滑落,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裴晟。”柳筠窝在他的胸前,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裴晟轻抚她的发。
“我好怕。”柳筠的声音里满是支离破碎的不安,她迫切需要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